丁艾没想到自己给出的理由这么轻易就被接受,毕竟刚刚虽然他做得隐晦,但也是在陆岑川明确作出决定之前就越俎代庖了——这是会被许多主家所不喜的。
继而察觉到陆岑川话中未竟之意——这新东家竟也同自己一样,曾经因为周围人的善意与援手脱困,并不反感自己寄望人性之善的选择,不由就觉得多了一分亲切。见她起身离开赶紧追上,还不忘继续给自己找补,
“所以当自己有能力之后,就也想做那个能把别人拉出泥潭的人嘛。”
“再说又有您这东风,我还不赶紧借花献佛,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
第二天陆岑川就借着送中秋节礼的名头,上门去拜见林夫人。
林舒茗跟着杨桥赴任之后,慈幼局暂时由林夫人接手,里面出现的各种问题,她不见得就不知道。但碍于身份,林夫人必然顾虑的更多,投入的精力也更少,加上本身不是那么热心的人,有些无伤大体的事情就不会太追究,不然也不用等到林舒茗拯救慈幼局了。
陆岑川对她的态度没什么诟病,只是自己既然知道了,提上两句也是应当。
重头戏其实是刺儿头他们的身契。
虽然委托给合作的中人也能办成,不过有现成的门路,何必费那个事。且慈幼局肯定还有记录,到最后一看是自己签走了人,林夫人说不定还要多想,不如直接告诉她。
陆岑川跟林夫人见面的时间并不长,毕竟说完了正事,她俩也没有话家常的交情。得到了林夫人的应允,就带着林县令的一个文书从林府告辞,直奔慈幼局,准备今天一次性就把这事儿办完。
还有,顺便见见那个传说中的拐老儿。
说起来,对拐老儿的兴趣,并不是源于他起的那些一言难尽的名字。
昨天陆岑川做出决定之后去找刺儿头几人,还带着个八面玲珑的丁艾,于是在进一步了解他们性情的同时,对他们日常的生活也有所耳闻,也必然的知晓了一些,拐老儿平日对他们的教导。
而且从谈话过程中其实能感觉到,他们中有些并不太想呆在慈幼局。
这不奇怪,被拐老儿散养长大,从小就住在破庙,还在街市混迹,为了在不触碰拐老儿所说的“不正经行当”的前提下,维持最基本的生计,那是相当的艰难,这些孩子的性子难免就野一些。
忽然到了个会被陌生人管束,还要对些不对付的人忍让的环境里,正是七八岁狗也嫌时期的男娃儿们,就觉得每天都很煎熬。
刺儿头也很犹豫,陆岑川表明可以收下他,虽然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但没了他,慈幼局里能照应几个小毛头的,就只有长案了。拐老儿已经老了,腿脚又不方便,说不定还需要长案去搭把手。
可以他如今的条件,实在也无法提出更加无理的要求了。
陆岑川把几个孩子的纠结都看在眼里,也不着急,等着看他们做出怎样的选择,等着看他们——会不会对自己开口。
然而他们竟然忍住了。
“拐老儿说了,肥羊要留着慢慢宰!”
不知道是叫烛台还是叫瓦沿儿的男娃小声说着,还拽了沉着脸思考陆岑川能不能收下这么多小孩儿的刺儿头。
然后就被人敲了脑袋。
那敲了同伴脑袋的男娃偷偷瞟了陆岑川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没听见,松了口气补救到,
“你听错了!拐老儿说的明明是不能给大善人添麻烦!”
说完还装作不是在特意解释,立马甩开了这个话题,对刺儿头到,
“刺儿哥,你不用担心我们,长案姐照顾短案跟拐老儿就行了,我们能看着矮凳他们,不会叫他们饿着的。”
他这话一出,几个本来还很渴望脱离慈幼局的小男娃们立即达成了一致,朝刺儿头点起头来。这说话的男孩儿却还没完,又扭头对陆岑川到,
“您别看我刺儿哥凶巴巴的,其实可为人着想了,之前来您农庄上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都是我刺儿哥打……教训了他们,叫他们不敢再来呢。”
老孙赶忙点头,刚开始来的确实是有几个偷偷的吃田里嫩苗,还打鸡鸭主意来着,这就是他对陆岑川说“大多”都很好的原因。陆岑川看着这个懂得四处补漏,还努力给自家人刷好感的小男娃,在他期待自己揭过别提的目光里问到,
“你知道,善人跟肥羊,差得有多远吗?”
我得耳力多差才听错啊!
小男娃:“……”
慈幼局里,几个孩子一早就都在等着,昨天陆岑川说了,今天不用他们到农庄去。
拐老儿也在一旁陪着,跟几个孩子单纯的开心不同,拐老儿心里颇有些不安。看到慈幼局的管事引着个抱着孩子的小姑娘进来,甫一对上眼神,被那双漆黑的大眼睛一看,就更加忐忑了。
“这位就是拐老儿吧?”
陆岑川率先开口,虽然笑意满满,称呼也客气,但说出来的话叫拐老儿心都凉了,
“今天要带走您养大的两个孩子,所以特意来叫您看看,我是个什么样儿的肥羊。”
这话简直没法儿接!拐老儿顶着陆岑川的笑容跟管事鄙夷的眼神汗如雨下,只能暗暗把嘴上没把门儿的几个破孩子骂了个遍,自己就把他们教得这样蠢吗!?硬着头皮回了个您,您了半天却再找不出更多的理由给自己开脱。
多说多错,还是闭嘴吧!
不过,
“诶,等……等等!您说几个?两个?”
不是只有刺儿头吗!?
陆岑川笑得更灿烂了一点,
“是啊,这个。”
她先伸手指了指刺儿头,
“还有这个。”
又缓缓转手,指向了昨天那个想要糊弄她的小男娃,在小娃儿呆滞的表情中,斩钉截铁的说到。
林县令的文书就是来陪她处理这事儿的,慈幼局的管事更是乐得减少负担,所以连确认对方的意愿都没有,当下就办好了两张身契交给陆岑川,去县衙上报备份的事情,自然也有文书代劳。
为了表示对陆岑川的看重,管事的还准许两人把慈幼局发放给他们的衣裳铺盖带走,陆岑川看了一眼这俩打着赤脚的还准备把铺盖留给其他人,就也没说话。
拐老儿站在陆岑川身旁搓着手,预想了好几遍说辞,终于还是开口问到,
“冒昧问问,您是,看中瓦沿儿哪儿啊?”
刺儿头那个个子还能唬唬人,且到底年纪大些,又有力气,瓦沿儿又瘦又小的,怎么能叫人入眼呢?
昨天一天陆岑川都没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名字跟本人对上号,如今才知道敢在自己眼前糊弄自己的小男娃是叫瓦沿儿。忍不住斜了拐老儿一眼,也不回答他,而是问到,
“您起名字的时候,能用点儿心吗?”
哪怕是叫些狗儿猫儿呢,也比一整套家居摆设显得好啊!
别的都不说了,等七老八十了还叫做刺儿头,这能听吗?
拐老儿一听她说这个,顿时放下了心,能在意这些的人,肯定不会苛待那些孩子的。心里一放松说话也不那么拘谨了,挪了一下瘸了的右腿,哂笑到,
“我这起了半辈子名字了,真是没什么能叫的了。”
“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
“碰到林小姐之后,咱们的处境好多了,从前小老儿哪怕起出再好的名字,也没那个用到最后的福气啊。”
怎样叫没福气用到最后呢?可能的原因太多了。陆岑川看了眼拐老儿平淡的表情,没再说这个。
刺儿头跟瓦沿儿收拾的很快,除了身上的衣裳之外,刺儿头把自己的东西都留给了小毛头们,只有瓦沿儿抱着卷薄薄的被铺,脏兮兮半新不旧的,反正夏天是够用了。
俩人走到近前朝陆岑川点了点头,才又对跟在他们身后依依不舍的小毛头们到,
“别哭唧唧的,得空了就来看你们。”
他们这样利落,陆岑川更没什么好黏糊的,向大管事跟文书打过招呼,就带着他们走人。被众人一直送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回头对拐老儿到,
“您往后说话还是悠着点儿,小男娃在外面乱学嘴也就是挨顿打,小女娃可就不好看了。”
“是是是。”
拐老儿听她还记得这茬儿,心虚的要命,赶紧应下。乱说话的那个见拐老儿都认怂了,打着抖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藏在了长案身后。
出了慈幼局,一路无话,直奔常在坊。
丁艾正招呼了一桌客人,见他们过来,迎上前向陆岑川问好。刺儿头跟瓦沿儿见状呆怔了一下,心里都是十分惊诧,尽管以前一直听老孙说常在坊常在坊的,但,原来常在坊是这么大的店吗?
这个叫陆岑川的、以后是他们东家的人,竟有这么大的家业!
她明明看起来也没多大啊!
刺儿头没什么表情,只是暗自握了下身侧的拳头,瓦沿儿瘦巴巴的小脸儿上简直闪着光。他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儿,跟身上有虱子似的来回扭动,终于跑到陆岑川身后,把压了一肚子的疑问问了出来。
陆岑川对他笑了一声,吓唬他到,
“你昨天竟然想要骗我,当然是把你买回来好好儿的治你啊。”
眼看着小男娃儿脸都吓白了,丁艾就挺乐呵的在旁边看笑话,陆岑川便指了指僵硬的瓦沿儿,对他到,
“这个你先带着,好好儿教教他,糊弄人的正确方法。”
“好嘞~!”
瓦沿儿交给了丁艾,陆岑川又把刺儿头带到后院,
“老孙说你农活儿干的还不错,但既然签了身契,农活儿那么简单就轮不到你来做了,你有些力气,就先从店里的杂活儿做起吧。”
所谓店里的杂活儿,就是打水啊,刷碗啊,搬东西啊,客人走了擦桌子啊,总之是哪里需要哪里搬,若是个眼里有活儿的人,一整天都没得清闲。
刺儿头点了点头,看见水井旁有两盆子还没刷的碗碟,就挽袖子打水,准备开干了。陆岑川看着他刷了一会儿,还挺干净的,就到,
“还有你的名字,自己想个改了,店里讲究个和气生财,有个叫刺儿头的伙计算是怎么回事。”
把正刷了一半的碗放下,刺儿头抬脸看陆岑川,问到,
“拐老儿不是说,你会给我们改名字吗?”
陆岑川撇了撇嘴,
“名字是你要用的,我才不要负担你的人生。”
为人起名,在她看来是承载着许多祝福与责任的行为,为某人冠上将要使用一生的名讳这种事,她只负担阿越一个就足够了。
她这说法大约是太稀奇古怪了,刺儿头并不能明白,但她不愿意,刺儿头也不强求,就说,
“那我回去跟拐老儿跟长案他们商量一下。”
这几个孩子到真是一家人。
陆岑川点点头,又交待他,
“店里的伙计每旬是有休假的,我回头叫掌柜的给你们安排,你跟瓦沿儿说一声。这之前你们要想回去,就趁着下午空闲的时候过去。”
少年埋头刷碗,听到她这话只随意应了一声知道了,隔了好久一会儿才想起来似的,抬起头对她加了一句,
“谢谢东家。”
安排好了两人,陆岑川又继续去忙中秋的事情,新菜无法推出,已经卖过一年的月饼就更不能出错。
说起来她借口中秋节礼上门,送的就是前一天自家做的点心,会不会被林夫人识破啊?
“应该不会吧……”
自己的手艺,加上瑞王提供的上乘材料,除了不是月饼,比店里卖的要高级多了好吗!
陆岑川自欺欺人的喃喃到。
林夫人倒是没从点心上识破她,毕竟知道那就是个借口。林夫人只是三番两次被一个小姑娘抓住自己的疏漏,虽然对方没有挑剔或是其他的意思,心里也有些郁卒。
这天晚上林夫人就对林县令诉说了心中的苦闷:她虽然没有女儿那样的热忱,但对作为女儿留下的“纪念品”的慈幼局,其实还是很上心的。
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她也有察觉,慈幼局的困窘她更清楚。但她身为县令夫人,就不能如同女儿那样,直言叫合作之人改正或是大肆的发起筹措,皆因稍有强势,就有可能连累林县令的官声。
所以才想着徐徐图之,等第一批孤幼学习结束,再建立慈幼局自己的产业。或是像陆岑川那样,为他们谋一份生计安置年长的孩子,慢慢就会好了。
“你说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要是对着茗儿,她也会如此吗?”
“不会。”
面对自家夫人的疑惑,林县令老实答了,然后立马就挨了林夫人一记捶打。他哈哈笑着挡住,又向夫人赔罪,才到,
“夏姑娘从来有分寸,她就是知道你不好做,才没说出来叫你为难,你可不要想差了。”
“而她跟茗儿都是小女儿家,说了也不会怎样,自然就不用顾忌这些。”
林夫人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每次这小姑娘都是这样的,自己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罢了。
“不过,”
林县令稍作沉吟到,
“夫人,你把慈幼局现今的局面详细与我说一说,那些钻空子的人家,也写一份名单与我。”
林县令准备如何且先无论,刺儿头跟瓦沿儿隔天下午就跑回了慈幼局,跟拐老儿说了陆岑川的意思。
拐老儿也不太理解陆岑川的论调,但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且听他俩说了常在坊的规模,很觉得跟对了人——只要不犯浑,这俩算是有保障了。而刺儿头跟瓦沿儿都不是不顾人的性子,跟他们一同长大的几个孩子,也都有靠了。
拐老儿一想到他辛苦拉拔大的孩子们终于能有个光明的未来,就乐呵呵的说连长案他们那些名字都一并改了。
陆岑川有些好奇这回拐老儿能起出什么名字来,就问了刺儿头,不,现在已经不叫刺儿头了。
“太小的拐老儿就直接改了,怕我们几个大的叫惯了从前的名字,还问了我们。”
表情生硬的少年扳着天生不和善的眉眼,认真对陆岑川转述当时改名的情景,
“我们从前住的破庙前面,有一棵树。树干很粗,叶子很大,不浇水不施肥也不会死,我听林小姐说过,那树叫梧桐。”
树干为他们挡风,落叶为他们取暖,桐花第一次叫他们尝到了甜。
“我就说想叫梧桐。”
他既然改好了,陆岑川当然也没意见。只是梧桐虽然听起来还算是个正常的名字,但这起名字的套路……不是跟拐老儿一样一样的嘛!
“那姓什么呢?”
“长安说要姓木,我也就姓木吧。”
长安就是长案新改的名字。
“以后有了孩子也不用费心跟谁姓了。”
他这两句话接得很快,显然早就做了决定,陆岑川本来没准备做什么评价,但听他这么说眼角却抽了抽。
这话里的意思真是令人深思!!是他俩已经说好了,还是这小子自个儿的想法?!
丁艾二十了,想媳妇儿还能说正常,这才十二,想什么媳妇儿!?
还一早早就就近给自己预定了一个!?
见不得他这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陆岑川满心恶劣的开口到,
“长安长大了万一就并不想嫁给你呢?”
改名叫梧桐的小少年刺儿头,恶狠狠的盯了陆岑川半晌。
这次是真的恶狠狠,然而却没放出什么狠话,只是语速较平常慢了一些,
“那就更得跟她一个姓了……”
少年缓缓的说着自己心中的考量,生硬的五官显出一股冷然,
“要不以后她婆家欺负她,我怎么去给她撑腰?”
陆岑川:“……”
天啦撸这是个十二岁的小破孩儿该说的话吗!?
陆岑川简直被惊呆了,但还是对他这样的觉悟表达了赞赏。且回头就忍不住给杨桥写了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大约是这样的:
在我认识的众多男性所表现出的,高水平撩妹技术的衬托之下,你这样儿的竟然还能讨到媳妇儿,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接收了两个小屁孩儿,发掘了丁艾的全方位才能,陆岑川转头就投入了月饼忙碌的制作与售卖之中。
今年的月饼比去年卖的更加火爆,不仅因为去年打下的好基础,更因为常在坊累积下来的口碑食客。还有些人尝过陆岑川供给杨路跟林县令两家的点心,知道从前她开过一阵子定制的活计,只是不知为何后面不接单了,对那些美味又稀奇的点心记忆犹新。恰逢月饼上市,就来问除了直接摆在店里卖的,还有没有更多的花样。
贵不要紧,预定也使得,千万就是别太少,叫他们连个嘴馋都解不了。
陆岑川如今有了人手,之前妨碍她扩展新品种的烤炉也用得很不错了,对这样来送钱的要求自然欣然应允,顺水推舟的就推出了两种烤制饼皮的月饼。馅儿心也更加丰富,既然大家都表明了不差钱,限量的莲蓉双黄与水果果酱,就也花枝招展的上市了。
当然,价钱那也是十分的漂亮。
一时间常在坊新店老店都被客人围得水泄不通,不息的人潮愈发吸引了大批的路人,就更带动了生意。如此循环往复,亏得陆岑川已有多次组织手下人流水作业的经验,还有个丁艾从中协调两店,否则人手再多一倍,也不一定能忙得过来。
十四这天陆岑川忙完了回家,趁着大家一起吃饭的空挡,就问宣王跟瑞王,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口味,明天她给自家人做的时候,顺道就做一些。
宣王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去年陆岑川送他的月饼他就觉得很不错,都跟瑞王分了。今年能自己提要求,肆无忌惮的就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材料,然后一一被陆岑川否定。
“那你说吃什么新鲜的嘛!”宣王撇撇嘴不开心。
“你就老实听我的吧。”
什么水煮鱼馅儿辣子鸡馅儿的,这小子是吃辣上瘾了!从前不是最不好辛辣么!
宣王虽然还是有点儿不乐意,但想想自己说的那些确实也不太靠谱,于吃食之上,自然是陆岑川最有发言权了,就笑嘻嘻的点了头。陆岑川又去看瑞王,为求公平,好歹听听他有没有什么奇葩言论,就听他沉吟半晌说到,
“新品听你的就是,去年你送我们的那种,今年还做吗?”
陆岑川转着眼睛想了想,心说我去年哪儿送你月饼了?听宣王一咳,知道瑞王这又是压榨弟弟了,顿时用无言以对的眼神看着他。瑞王顶着这眼神极淡定,都习惯了,
“那种月饼很是新奇,京中也不曾有,若是今年还做,多送我几个,叫我大哥也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