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皆欢喜 第48章 除夕雪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过去两年之久了，当初还只是初次登上舞台的青涩年轻人，如今已经成为了站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偶像了，好像离着他有些远了，距离感这就出来了。

晚风呼呼的吹着，绕不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可她不想越来越远，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从侧面看他带着黑色口罩越发凸显出了一个偶像的俊俏脸庞，夜太安静，她也不想这么尴尬，只能又找了一些旁的话题，“你在国外还好吧？”

郑若谦低头眼里带上了笑意，头顶上也落了两片雪花，“谢谢关心，嘉嘉，能站在舞台上就很好了，越努力靠近自己的梦想我觉得越充实。”

她仰头看见了一片白色，本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上也化作了温柔，“下雪了，郑若谦，钧洲下雪了。”

不自觉地就伸手替他拂去了头顶的几片雪花。

他的尾音也跟着提高了半个音，“是啊，下雪了，要不我们走一段？”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停滞，似乎时没想过他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取消了打车。

从轰趴馆走出来，离着少年宫还有一段距离，两人默契十足地肩并肩同行。

他将人拉到了行人道内侧，雪花在老式路灯昏黄的光圈照耀下，仿佛被赌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打在两人身上，被温柔包裹着。

他也主动开口找她攀谈，“我这两年出了不少舞台，你都看了吗？”

许长嘉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粉丝，当然会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从混进了他的粉丝后援会的那一刻，他的所有动向她都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怎么可能会没有看呢。

只是，这种时候怎么好说她都看过了呢？

她眼神瞥向了被一片片雪花压住的草木，含糊其辞，“不学习的时候偶尔会看。”

瞧着她泛红的耳朵，他心中有了真正的答案，又接着追问，“那你更喜欢看我唱歌还是跳舞呢？”

她没有看他，声音低低的，两个都没有选择，说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还是最喜欢看你弹钢琴。”

郑若谦的笑声就在她头顶上响起，她抬头看向他的那一刻，左手也被他拉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嘛，就被牵着往前面奔跑而去。

本是冬夜里的寒风，可掌心的温热穿过她的指缝，被紧紧扣住。

周遭的雪花下得纷纷扬扬大了起来，将他们与这路灯下流泻的灯火光带隔绝开来，她的目光落在他清瘦又执拗的背影上，仿佛世界都失焦了，唯有他是清晰的。

她能听到他奔跑的脚步声，向上、有力地踏出了每一步，前路的终点在哪儿无所谓，这样跟在他身后也算是有了此生的一次疯狂。

十几分钟后，他们站在了少年宫的面前，还是那间初见时的钢琴室。

二人之间无需多言，默契地一人推开了一侧的房门，打开了钢琴教室的灯，将罩在上面的布掀开。

他从容不迫地坐在琴凳上，再一次弹响了初见时的那些音符，仿佛这冬日的飞雪变成了六年前的艳阳夏日。

许长嘉托腮坐在后侧的小板凳上，毕竟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的时候也不是很多了，听他弹琴，实在是一种美的享受，还有心灵的自我救赎。

一曲毕，他又转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虽然明知道她会夸他，会捧场，还是不想让她失望。

“怎么样？我的琴艺没有生疏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你弹的很好听，比起几年前又多了一些别的味道。”

他凑近了追问，“什么味道？”

她就一双大眼睛那么瞧着他不说话了，看得他没脾气，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又接着弹奏了几首他专辑里自己很喜欢的歌给她听，每一首她都说得出名字。

她真的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还嘴硬不肯承认，心中有数便默契地没有拆穿她。

外面的雪下得有些大了，又是除夕夜，许长嘉的妈妈打来电话问她是不是被困在风雪里回不来了。

得知她在少年宫，就亲自让她爸爸开车来接她回家吃年夜饭。

接到人时还见着有个戴着口罩的大小伙子，和闺女坐在后排，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他，他也主动开了口表示自己是她的高中同学，这几年也没有断了联系。

许父只知道欧立瑶这么一个高中同学，就从她身上打开了话题，一听他是比那小姑娘还要更厉害的大明星，差点激动得和前面的车来了个亲密接触，还好刹车灵敏。

许长嘉也没想到，一个公司的老总在面对大明星时也是这般失态，及时出声打断了他们俩的谈话，“郑若谦，你看你们家是不是在前面那个小区？我们没走错路吧？”

“是，就是那儿，你记性真好。”

这两句话，让许父又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将人送到家之后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又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女儿喜欢上了这么个小明星，所以事事都跟他说，从未往家里汇报过半句。

连带着，下车时郑若谦恭恭敬敬地给他拜年都假装没听见，只一味地摇上车窗，冷着脸地将油门一踩离开了。

回到家，陈阿姨早就做好了年夜饭离开了，只等着他们回来就开饭了。

在她的记忆里，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饭，尤其还是在除夕这样的大节日里很少，可能三五年里会有那么一两次吧。

上一次还是在她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这一转眼，她马上又要大学毕业了。

若不是上次去南岸看她，或许他们都不会知晓她考研的事情，又或者说连她今年上大几了都要忘了吧。

许父还在纠结闺女是不是跟那个小明星谈恋爱了，餐桌上也只是安静地吃饭，许母倒是满脸笑意，亲切地拉着她说话，不时还夹了几筷子鱼和虾放到了她的碗中。

回来得有些晚了，这除夕团圆饭的后半程是伴着春晚一起吃完的，她还在春晚的舞台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青春造梦厂》的片段，欧立瑶的镜头赫然在列。

在沙发上陪着父母躺了一会儿，她就跟二人打了一声招呼，缩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开始翻看微博，没想到有不少的私信联系她。

原因无他，就是前段时间分析线下考研机构报班的帖子火了，不少学弟学妹请求她帮忙看一看他们选择的那些靠不靠谱，或者是来直接问她能不能推荐他们去她报名的那个机构的也比比皆是。

她现在不想看这些私信，又发了一条微博表示过几天会一一回复的，末了还祝大家新年快乐。

才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某大明星就给他点了赞，顺带着评论了一条：新年快乐！

看起来平平无奇，可还是让广大网友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纷纷爬墙将她的微博都翻了个遍。

许长嘉退出去，没看到后面的惊涛骇浪，点开了微信又给欧立瑶发消息，说她今天居然在春晚上看见了她的镜头。

她瞥见了好久【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对话框，再等下去她就要发小问号了，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原本她只是还在挑选经纪公司，十分纠结，没想到今晚总台的春晚一播出，虽然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但是那可是总台呀，多少人嗅到了这里面的商机和铁饭碗，找上她的人又多了些。

没想到成名之后也有这么多麻烦事儿，她又是个素来不爱动脑子的人，可是在这些大事上爸爸妈妈也让她要甚之又甚，她烦都要烦死了，只能在除夕夜还打电话来找她诉诉苦了。

许长嘉哭笑不得，一方面她是真的为自己的好姐妹成为大明星而高兴，另外一方面也说明欧立瑶成名了离她完成活下去的任务又近了一步。

只是，记忆本告诉她了这些，也从未给她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忙，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请教它呢。

才刚刚起了这个心思，脑海中就警铃大作，变成了黄底红色的感叹号，对她发出了警报。

果然，求人还不如求己呢。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呀，瑶瑶？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吧。”

今儿除夕，正是她爸妈加班干业绩的好时候，她在旅行社里跟那些哥哥姐姐们一起吃完饭了就开始研究她自己的事儿，最后按照郑若谦给的建议，挑选了三家还不错的娱乐公司出来给她爸爸看。

本来以为差不多了，可春晚还没播完，电话差点又被打爆了，除了刚刚挑出来的那几家经纪公司，刚刚《青春造梦厂》的制片人和导演那边又给她丢来了一堆联系电话，要她自己解决。

果然，还是得早点签家公司，给她派个什么助理和经纪人，这样就会有人来帮她处理这些事情了。

“嘉嘉，我真的走上成为大明星的路了，以后你是不是就会离我越来越远了呢？”

许长嘉靠在床上，开始思考将他们都推上明星这条路是对是错，她重来了一次换了一种活法，可他们呢？

他们又是真的想要成为大明星吗？

郑若谦是，他一直坚定着成为一个偶像，所以在这条路上从未退缩过；

欧立瑶呢，她只是一时新奇就闯入了娱乐圈，还有章遇宁，那么骄傲的一个大学霸也只沾了一点脑综的边缘，没有太过靠近。

还有文学长和云鹤哥哥，他们的路真的是娱乐圈的星途吗？

她头一次对记忆本给她规划的宿命产生了疑问，甚至想要放弃后面的任务了，可是放弃就是一个“死”字。

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也没能再和欧立瑶认真探讨后面的问题，只是约好了明儿来旅行社陪她一起去看看合同，反正她爸妈也有工作要忙，抽不开时间。

可夜半守岁，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她因着找不到问题的答案怎么也睡不着。

推门出来，打算给自己倒杯水喝，瞧见客厅的灯光还亮着，是爸爸一个人坐在那儿抽烟。

背影有些孤单，还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