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沙|梦女同人文合集 第31章 25

辛老狗的家坐落于半山，确实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你带着准备好的礼物，从容敲开了他家的门。

车子在雕花铁门外停下，通报后，铁门缓缓滑开。辛老狗穿着宽松的中式衣衫，正坐在茶海前，慢条斯理地烫着茶杯，旁边香炉里青烟袅袅。

“辛叔。”你走上前，语气恭敬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

辛老狗抬起头，看到是你，浑浊却精光内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随即脸上堆起生意人惯有的和气温煦笑容：“哟，是洛小姐？稀客稀客，快请坐。”他抬手示意你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

你依言坐下，姿态从容。

“尝尝，刚到的凤凰单丛，芝兰香，看合不合你口味。”他推过来一杯橙黄明亮的茶汤，动作不疾不徐。

你双手接过，轻轻嗅了嗅，然后小呷一口，赞道：“香气高锐，回甘有力，好茶。辛叔好雅兴。”你适时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辛叔，这是朋友送的君山银针，我不懂茶喝了也是浪费，只能拿来借花献佛了。”

辛老狗笑着谢过：“有心了。人老了，就剩下这点爱好了。”说着呵呵一笑，也端起自己那杯，吹了吹气：“不像你们年轻人，风风火火，干大事。听说，洛小姐最近和永盛的邵先生都搭上线了？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你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辛叔过奖了，不过是机缘巧合，在邵先生的晚宴上混了个脸熟，真正的合作还差得远。倒是要感谢辛叔，小辛最近在码头那边，可是帮了我大忙，做事越来越有板有眼了。”

提到儿子，辛老狗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他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藏不住的欣慰：“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以前就是个四处惹祸的疯狗，我都快被他气出心脏病了。没想到到了洛小姐你手下，还真被管教得服服帖帖，听说现在都知道按时上工，跟胡家那小子处得也不错？洛小姐驭人有术，比我这个当老子的强多了。”

“辛叔言重了，”你谦逊地欠了欠身：“是小辛自己聪明，也肯争气。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方向，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一番看似寻常的寒暄，在茶香氤氲中，看似气氛融洽，但你和他都清楚，这平静之下，暗流正在汇聚。

辛老狗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后靠，那双精明的眼睛透过袅袅茶烟看着你，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人心。

“洛小姐，咱们都是忙人，你特意跑我这一趟，不会就只是为了问候我老头子，夸夸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吧？”

铺垫已够，是时候开门见山了。

你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神情变得郑重：“辛叔慧眼。我这次来，确实有事想请您拿个主意。”

“哦？”辛老狗挑眉，示意你继续说。

“傅隆生，”你吐出这个名字，清晰地看到辛老狗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他今天找到和义盛，有一批货，想借我的码头出到东南亚。”

辛老狗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傅隆生……他的生意，向来是油水厚，风险也高。怎么，洛小姐是想接下这门生意，又怕兜不住，来找我老头子参详参详？”

你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不瞒辛叔，我们和义盛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正在全力推动社团转型，想带着兄弟们走正路。邵先生那边，最看重的就是背景清白。傅隆生这批货，名头是‘电子产品’，但具体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接了，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义盛未来的路，就全都断了。”

“那就不接嘛！”辛老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好就别出门了一样简单：“你阿清现在也是堂堂坐馆，难道还怕了他傅隆生不成？”

你苦笑道：“辛叔，您是老江湖，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上位不久，社团内部人心不稳，元老会那几位叔伯……态度暧昧。如果我直接拒绝傅隆生，等于当场打他的脸。以他的性格，后续的报复必定源源不断。我们和义盛刚经历内部动荡，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你这番话，真假掺半，脸上却表露出十足的焦虑来。

辛老狗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紫砂杯壁，没有说话。

你看着他，知道火候还不够，必须再加一把柴，将他彻底拉下水。你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沉凝：“而且，辛叔，这批货如果真的从我的码头出去，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什么事，被查了，或者在路上爆了雷……”

你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辛老狗的反应，他依旧垂着眼皮，但摩挲杯壁的手指停了下来。

你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您在和义盛码头，可是有干股的。到时候，损失的不仅仅是和义盛，您的利益，同样会受到直接影响。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知道，辛老狗可以不在乎你和义盛的死活，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真金白银的投入。

果然，辛老狗抬起了头，目光如电般射向你，脸上那温和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算计后的冷冽。

他盯着你看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洛小姐，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你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语气却依旧保持着恭敬：“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关乎我们双方利益的事实。我只是不想看到辛叔您的投资，因为一些不必要的风险而打了水漂。”

空气仿佛凝固了，茶海的蒸汽兀自升腾，却驱不散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

你知道，仅仅利益捆绑还不够，必须击中他真正的软肋。你微微前倾身体，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却又暗藏锋芒的语气说：“还有小辛。”

你清晰地看到，在听到儿子名字的瞬间，辛老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小辛现在就在码头做事，负责一部分安保。他虽然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但您也知道他的性子，嫉恶如仇，受不得激。”你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万一，到时候傅隆生的人不守规矩，在码头上闹起来，冲突之中，刀枪无眼……我就算想拦，恐怕也未必能时时刻刻护他周全。”

这话，比直接的利益捆绑更狠。它精准地戳中了辛老狗身为人父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他可以不在乎钱，但绝不能不在乎他那个唯一的、虽然不成器却是心头肉的儿子。

辛老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不再看你，而是盯着茶海中起伏的茶叶，眼神变幻不定。房间里只剩下茶水沸腾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间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他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那笑声干涩，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寒意，或许出现了幻觉，你竟在其中看到了丝对你的欣赏。

“呵呵……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他摇着头，重新看向你，目光复杂难辨：“洛屿清，我算是看走眼了。以前只觉得你是个有点胆识和运气的小姑娘，现在看来……你比李山河更懂得借力打力，比陈振强更知道怎么捏人七寸。”

他这话，是贬，也是褒。是在说你手段狠辣，也是在承认你的心智和魄力。

“辛叔过誉了，我不过是形势所迫，为了自保，也为了不辜负辛叔您的信任和小辛的追随。”你适时地放低姿态，给他一个台阶。

辛老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之气都吐出来。他向靠背靠了靠，虽然收起了眼中的蔑视，但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你：“行了，漂亮话就不用说了。直接点，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知道，他松口了。

你心中一定，语气也变得清晰而坚定：“我不敢劳烦和安社的兄弟们做太多。我知道傅隆生为了争地盘与和安社以及很多社团都有过冲突，如果我们联合起来，不断给他制造些小麻烦，辛叔您在江湖上人脉广面子大，我是想通过您去和其他社团的叔伯们去谈这件事，我们不过是在街道场子里‘维持秩序’，合情合理。加上我在海关验货上对他的一击致命，我想我们定能打他个永不翻身。”

辛老狗听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似乎在权衡最后的利弊。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决断后的平静，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属于老派江湖人的狠厉与兴奋。

“傅隆生那个王八蛋，这些年确实越来越嚣张，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他冷哼一声：“维持秩序是吧？行，这个忙，我帮了。”

他盯着你，一字一句地说道：“需要人的时候，直接给我打电话。别的不敢说，我辛老狗的人往那里一站，我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多谢辛叔！”你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由衷地道谢。

辛老狗摆摆手，重新拿起茶杯，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看似温和的笑容，但你知道，那笑容背后，是已经出鞘的利刃。

“洛小姐，路我给你铺了一段，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别让我老头子失望，也别让我那傻儿子……涉险太深。”

“我明白，辛叔放心。”

你起身告辞，辛老狗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在你转身时，望着你的背影，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李山河……你生了个好女儿啊。这新港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走出辛宅，夜风拂面，带着山间的微凉。你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而是缓缓握紧了方向盘。

棋盘已经铺开，真正的对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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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