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狸好 第17章 规则

祁狸最后也没听到赵译西的答案，因为他说：“你要迟到了。”

屏幕上赤剌剌显示八点半，祁狸深吸一口气，换上鞋拔步就跑，大门发出巨大的一声哐当。

赵译西低头把刚才那张照片发过去，多解释了一句。

【哥：在看。】

赵昭南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看她昨天做的新闻，软磨硬泡了半天，赵译西才勉强起身开了电视。

过程中，她还一直不断发消息问他看了没。

赵译西一直没回，到那几人名字出来才拍了张照片展示给她看。

不过，赵昭南在收到想要的答案后似乎并不大高兴，从她发的表情包就能看出来。

【south：发怒jpg.】

【south：哥你把祁狸都拍上了！】

【south：你到底是拍祁狸还是拍电视啊！！！】

【south：她果然换衣服了，昨天那套她应该没扔吧，她都主动挽我好几次了，还买水水我喝。】

【哥：……】

【哥：你看不到你名字在电视上吗。】

对面隔了好久才回，但一回就是喋喋不休。

【south：对哦，哥我上电视了！！！】

【south：撒花jpg.】

【south：叉腰jpg.】

赵译西顺手把手机调了静音，安静地看新闻，直到早间新闻结束，他关了电视，拿着平板出门。

这次大门终于得到了正常的力度。

祁狸今天运气好，一路畅通赶到台里，刷卡那一刻刚好踩在最后一分钟，她顺了顺气，去前台把外卖拿了，再往电视部赶。

“可以啊，反响很好，大早上的还这么多人看。”

“网上讨论度也很高，在热搜末位了。”

“照这趋势，过不了一上午就能登热搜榜了吧。”

“昨天也没说是租婚纱和买婚纱的区别对待，不然这新闻我就参加了，祁狸，不地道啊。”有人对她说。

祁狸才刚进来，乍一听这话，问：“这是你给我的问题吗。”

他耸耸肩，笑道：“对啊。”

“我已经按照昨天的资料说了，是你自己不参与，我们挖出租与买的矛盾点，并把它放大引发网友讨论，你倒过来怪我不地道，好没道理。”祁狸把包摁在桌上，坐下靠着椅背，姿态轻松，“那你昨天不参与进来可真是地道啊，感谢你的不参与。”

他合拢手抬高冲她拜了拜，“我的错，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祁狸上下扫了他一眼，“这是你下一个问题吗。”

“不是不是。”他摆摆手，冲旁边人展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

赵昭南嗤笑，“真做作。”

周胧淑一直在看网上的讨论，她拿着平板到祁狸工位旁，招手说：“昭南，你也来一起看。”

赵昭南放下翘着的腿，踩着高跟鞋过去，省力地靠在她扶手上，神情也是认真的。

“就这个，又上了一名。”钱伏手指着微博热搜榜。

【不是这店员有病吧，租婚纱怎么她了，看不起我们租婚纱的，人类进化没带上她是吧。】

【买婚纱本来就很不划算，稍微买个质量好点的就好几万了，只穿一次是很浪费。】

【这婚纱店的婚纱一刀捅下去全是金子，敢情只服务于有钱的。】

【她得亏是没近视，要是近视了这有色眼镜跟近视眼镜还真是难以抉择啊。】

【这段采访看得好爽，先勾引她上钩，再一步一步打击，最后直接把人心态都搞崩了。】

【同感，看得好爽。】

【有人扒出这是哪个婚纱店吗。】

【码打得太严实了，一点都看不到，差评。】

【这条路好像是喜四街那边，那我知道了，喜四街只有两家婚纱店，这么大规模肯定就是某乐喽。】

【牛哇，当代福尔摩斯非你莫属。】

……

“一刀捅下去全是金子。”周胧淑笑道：“网友太有才了。”

赵昭南已经由靠转成坐了，看着这些讨论，她满意地弯了下唇，又马上压平嘴，正经道：“其实昨天我没做什么，你不用把我的名字也加上的。”

祁狸被她挤在座椅角落，手肘搭着另一边扶手，撑着下巴，笑说：“怎么没做，至少你诓我试了两个小时的婚纱啊。”

“我说你们昨天怎么在里面待那么长时间，我在车上睡了两觉，接到短信的时候都是懵的。”周胧淑恍然大悟。

赵昭南猛一下站起来，“那你去找后期说把我名字去掉好了。”

“诶。”祁狸拉住她手，“别生气嘛。”

赵昭南一只手被她拉着，也没挣脱，就用0.o的眼神看她。

祁狸立马松开她，合拢双手轻抵着下巴，闭了两秒的眼睛，“萨瓦迪卡。”

“你怎么回事。”赵昭南往刚才那男的那边看了眼，短短几分钟祁狸就跟他学上了，可她竟然还不觉得做作，只撇了下嘴，“我哥都说你把我带坏了。”

“你多大了，还带、坏？”祁狸无奈道：“那也别叫赵昭南了，叫赵宝宝好了，赵宝宝。”

赵昭南：“……”

钱伏偷偷笑了半天，眼看她又要生气，他可不想再劝架，就劝和道：“韩温胥怎么还没来，又迟到了？”

这招果然凑效，几人都一同往他的工位看。

依然是赵昭南先发现，她看的是办公室入口，“来了。”

果然又迟到了。

祁狸抬高手，率先给他比了个赞。

周胧淑跟上。

赵昭南在胸口前给他比了两个赞。

钱伏慢半拍比的，他反应慢。

韩温胥一进来就看到这四个人坐在一块，不同角度不同高度地给他比赞，眼里没有别的，只有对他再次迟到的佩服，他无奈地笑，边放水杯边往她们的位置走。

“太牛了，竟然又迟到了。”周胧淑实在是看不懂他们，一个答应得好好的要提前来，结果还是踩点，另一个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又迟到了，她问：“你是真不怕被多挂一周啊。”

韩温胥想了想说：“应该不会。”

再次触发关键词，四个人异口同声，“没有应该，新闻没有应该。”

韩温胥直笑，“好。”

祁狸把桌上的面包给他，“早餐。”

韩温胥显然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昨天早上的那句玩笑话，慢半拍地接到手上。

“你为什么只给他不给我。”赵昭南最先炸毛。

周胧淑跟上，“我也没吃早餐啊。”

钱伏依旧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就是就是。

“……”祁狸示意他们关注下面包袋的大小和重量，说：“你们要不看看里面有多少呢，我昨天吃了他的早餐，今天肯定是他先挑啊，然后剩下再给你们嘛。”

女生们勉强同意，说到吃钱伏反应就快了，他最先把手伸向面包袋。

祁狸则低头把电脑开开，从文件里把昨晚做的提案导出来，上面是婳乐婚纱店的资料和各个门店的地址。

韩温胥站到她身旁，弯腰把手机放到她桌上，屏幕上显示的是各样数据，布料缝合，水钻质量，甚至还有大小的区别。

祁狸看清后就抬眼看他。

“昨晚我找朋友帮忙检测的。”韩温胥说：“一个小时前出的结果。”

祁狸衷心佩服，“你好厉害。”

“你也是。”韩温胥轻笑了下，他看向屏幕，又看向她眼下的青黑，说：“提案都做出来了，怪不得昨晚弄到那么晚，晚上没睡好吧。”

她还没吭声，周胧淑先举报，“她没睡好纯粹是作的，凌晨三点还在玩游戏。”

“那是因为我吃了一包过期快一年的泡面我睡不着。”她狡辩。

“这么惨？”周胧淑连忙拉着她手并推高了她的衬衫，恐慌道：“赵译西虐待你？”

祁狸：“……”

“欸。”赵昭南不满，“说什么呢。”

祁狸冷得一抖，连忙把袖子放下来，“不是，他跟我一块吃的，吃完才知道过期了。”

周胧淑：“……”

赵昭南：“……”

时间走向九点二十分，韩温胥把手机关了，说：“抓紧时间，把你的提案导出来，我们去找茜姐，争取今天多走几家店。”

祁狸点了下头，迅速把文件导到平板上，起身跟他一块去梁熙的办公室。

“次品？”梁熙手捧着平板，看了半晌上面的提案和韩温胥查出来的数据。

祁狸说：“昨天我们查婳乐的时候发现，胧淑租的那件婚纱跟店内的婚纱不太一样，温胥去做了专门的检测，结果就在这，证明我们的怀疑不是假设。”

“然后你们就认为别的地方也有这个情况？”梁熙看向他们。

“是。”祁狸肯定道：“绝对不止一家。”

梁熙转了两圈手上的笔，挑眉，“这无疑是大海捞针，概率问题，如果你们查不到呢。”

“查得到，只要够多。”韩温胥说。

梁熙并不赞同，“够多，有多多，成千上万家吗，经费的问题，时间的问题，你们想过吗。”

祁狸说：“的确，很难很麻烦，但是成功后我们台就能曝光出服装界参差掺杂的潜规则，把这些暴露出来让消费者警醒，这样的现象就会变少，所以我不觉得这浪费时间。”

理想与现实，该不该赌，梁熙思考了一会，松了口，“你们想怎么查。”

韩温胥把昨晚做的门店调查拿出来给她看，“把重点集中在这几条街上，逐一排查，我调查过数据，这五条街是庆淅人流量最多的五条，服装店加起来高达九百家，只要概率超过十分之一，我们就成功了。”

“九百！”梁熙差点被气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再问一遍，你们确定要做？即使可能一无所获。”

祁狸点头，“确定。”

韩温胥说：“确定。”

“就你们俩？”

祁狸说：“还有胧淑，昭南，钱伏，我们五个人，分头行动，每人每天三十家，一周就能有结果。”

梁熙又问：“他们也愿意？”

“愿意的。”

“把他们喊进来。”

人多起来，办公室里一下变得有些拥挤，梁熙手中的笔在桌上敲了几敲，“服装好坏参半的这个新闻，你们要一起做？”

周胧淑说：“本来就是我的无心之举，我当然参加。”

赵昭南说：“我无所谓啊，让我加入我就加呗。”

钱伏没进过几次办公室，他有些紧张，“他们缺……缺一个摄像师。”

“钱伏，你跟着一群实习生胡闹？”梁熙用力地敲了几下笔，像是恨不得敲在他们的脑袋上，她当然想要这个新闻，但概率实在太小了，如果一无所获，会不会打击到这几个年轻人的信心，以后畏手畏脚，梁熙不光负责台里的新闻版块，还负责管理这么多的员工，她需要想的更多，再次提醒道：“没有新闻你们要制造新闻，又不是专门做的消费者专题，还是在网上引起重视了？甚至都没人提过，你们非要冒这个险，去做一个没有确切结果的事情，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