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喜雨 第14章 第 14 章

尤西嘉抱着戴双就开始哭，一路哭到床上。她趴在戴双身上哭得泪流满面，戴双还以为自己刚其实已经上天堂了，只留下一具幸福的尸体在人间。

尤西嘉哭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问她：“那我们现在开始谈恋爱了吗？”

戴双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说呢？”

尤西嘉大喊：“你不要用问句回答我！”

戴双只好端正态度，认真地回答她：“对，是的，就在刚刚，我们开始谈恋爱了，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

尤西嘉破涕为笑：“嗯，现在你也是我的女朋友。”

她俩又忙着洗漱收拾，折腾完已经半夜了。一大早就搭飞机过来的戴双本来就很疲惫，此刻终于卸了力气陷在柔软的床垫里，什么失眠症都就没有了，眼睛一闭就要陷入梦乡。

尤西嘉却不困。她把手钻进戴双的手心里，跟她说：“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好的。愿闻其详。”戴双强打着精神听她说话。

“其实，我昨天失眠，是因为……”尤西嘉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戴双半天没吭声，尤西嘉还以为她睡着了。过了好久，戴双才说：“那我也跟你说一个秘密。”

“是什么？”

“其实我看过这个电影。”

“你看过？！”

“买一赠一，我再跟你说一个秘密吧。”

尤西嘉感觉戴双离她越来越近，鼻息都喷在她脸上了，热热的。

戴双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你根本不会接吻。真正的接吻是这样的。”

戴双的嘴唇贴上她的，先是轻轻地压上来，蜻蜓点水般啄吻了几下，她的上下嘴唇都分别被照顾到了，那么薄的嘴唇竟然这么软，带着点温热和她们一起用过的牙膏味。然后戴双又吻得更重了些，她们的嘴唇还没完全分开，下一个更深的吻又覆上来，轻而易举地掠夺了她的呼吸。尤西嘉感觉自己的唇齿间全部都是戴双的气息，牙齿也被撬开了，舌头都缠在一起。

她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想问戴双为什么这么熟练？什么时候又是跟谁学的？可是戴双根本不给她提问的机会，短暂的空隙只是为了给她一点呼吸的时间。

她感觉自己是一条岸边搁浅的鱼，只有时不时的浪打上来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嘴唇被亲得麻麻的，在一次又一次的亲吻下她的思绪变得摇摇欲坠，原本要问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有感觉吗？简直太有感觉了，要是孟克柔跟那个男主角像戴双这么亲的话，也许就不会怀疑自己了……她还老觉得戴双是笨蛋，其实真正的笨蛋根本就另有其人吧！

“学会了吗？女朋友？”戴双问她。

一个吻结束了，尤西嘉还在意犹未尽，微微喘息着平复自己的气息。

戴双跟她说，她说的那种病，自己好像早就得了。要论病史，大概比她更早。尤西嘉质问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让她独自担惊受怕？她一直担心被她讨厌被她嫌弃，被她觉得恶心，那种心情不知道多糟糕。

戴双叹了口气说：“孟克柔要是不亲林月珍，她们就可以一直当朋友。”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她和戴双是朋友呢，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尤西嘉问她：“哪怕我以后结婚了呢？到死你都不说吗？你就甘心？”

“我说过，不管隔了多久、分开了多远，我永远是你的朋友，哪怕你不想再做我的朋友了。”戴双的话让尤西嘉有点伤感，也许是提到了“永远”这样的词，也许是她的语气，让她没由来的觉得心慌，连忙岔开话题说：“还好你不是孟克柔，我也不是林月珍。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这叫两情相悦。”

戴双让她不用害怕，说如果尤西嘉是神经病，她就和她一起当神经病，如果尤西嘉有罪，那她的罪一定更重，她会和尤西嘉一起受罚。

这下尤西嘉彻底安心了。

戴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和她说晚安。那个吻和第一次亲她时一样，很轻很轻，但是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她立刻觉得困倦无比，很快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去。

说是要带着戴双玩，其实尤西嘉根本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开学先是军训，然后马上就开始上课，加上她自己本来就不爱出门，下了课就吃饭，吃完饭就回宿舍，在首都，除了学校她哪也没去过。

第二天她就带着戴双在学校里转，吃她平时吃的饭，走她平时散步的路，戴双也没说什么，晚上她们还是回戴双住的连锁酒店。戴双在手机上做攻略，第三天就改为戴双带着她玩。

戴双临走的前一晚，尤西嘉又开始闹情绪。她自己也知道她的脾气发得毫无道理，一想到戴双要走了，她就不高兴，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

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来这一套，要是在她们去洗雨的时候她就能认清自己的心意，做好充足的准备，说不定那时候戴双就会同意和她一起来首都上大学了，那样她们就会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呢？

她也生戴双的气，为什么除了那一天，戴双再也没说过其他的话，也没有亲吻，除了逛街时拉拉手——她们本来也那样！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变，她们现在这样是在谈恋爱吗？虽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反正应该不是像现在这样。

尤西嘉越想越生气，脑子里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等戴双收拾完东西一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好笑地问：“这才一会儿没注意，怎么嘴又撅上了？大小姐？谁惹你了？”

她的心情太复杂，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干脆什么都没说。

“那我猜猜吧，”戴双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床边坐下，“因为我要走了不开心？那，下次放假我还来找你好不好？或者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玩什么玩，你哪来的钱啊！说到钱，还没问戴双机票到底多少钱呢。尤西嘉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很过分，怎么有这么多小情绪，总是得戴双先低头哄她，她太任性了。可是，她以前在家里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还撅嘴。那——我知道了。”戴双故意把字音拖得很长，然后把嘴唇凑过来在尤西嘉嘴上触了一下。

“是不是这样？”戴双笑眯眯地问她。

对了！她终于想起来，还没问那天晚上戴双为什么那么熟练呢！

尤西嘉瞪圆了眼睛问她：“那天晚上！为什么那么会亲！跟谁学的，是不是跟别人练习过？”她看见对面的戴双抿着嘴笑就来气，“你在得意什么啊！我问你呢！”

戴双诚恳地回答：“我私下里进行了一些理论知识的学习……就是，看看视频啊，加上一些想象和自己的发挥啊……什么的，不过请放心，我只跟你实践过。”

戴双笑得可真讨厌。她说很高兴听见尤西嘉对此做出了这么高的评价，她还以为尤西嘉不满意呢。

回味起那天那个吻，还是让尤西嘉心跳不已。她问戴双：“你在哪学的？发给我，我也要学。”可不能被她落下太多。

戴双拒绝地很干脆：“那可不行。学习上的事讲究一个‘悟’字，靠的是自觉，这个得你自己想办法。”

“切。”尤西嘉翻了个白眼，小看谁呢。

“不过老师可以再教你一次。这次要虚心学习哦。”这是她能听清的戴双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次的学习比上一次更深入，尤西嘉感觉自己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她有信心，下次一定能发挥得更好！

戴双回去了。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戴双给她拍自己的日常，告诉她自己在干嘛，然后再问问尤西嘉吃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当旅行青蛙上学版。

她发过去的消息，戴双并不总是秒回，那是因为她在做家教，据她说她现在做得如鱼得水，所以只要没有课她就去补习班打工，才几个月就成为那个小机构的金牌讲师了。其实对她们俩来说，尤西嘉回家去，她们的见面会更方便，也更省钱。但因为尤西嘉不想回家，所以总是戴双来看她。

戴双不问尤西嘉为什么不想回家，只是一味地买机票。她们出去逛街，尤西嘉多看了两眼的东西她就跑去买，尤西嘉在同款不同色里选不出更喜欢哪个颜色的时候，她就把尤西嘉犹豫的另一个颜色也买回来，最近网上时兴什么新鲜的，尤西嘉很快就会收到快递，什么节她都有礼物，过生日更是隆重，送了她一部新手机。连舍友都在好奇这个尤西嘉藏着掖着的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这么体贴大方。

“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啊。”舍友路过的时候，尤西嘉又在拆快递。

尤西嘉说：“不是男朋友，是女的。”

划开了包装盒，这次是一对可爱的小卡子：一个是毛线绕出的小小圣诞树上点缀着红色的彩带，圣诞树顶上有一颗亮闪闪的星星，另一个则是圣诞花环。她打开手机一看，这周四是圣诞节。

她对这个节日没什么深刻的感觉，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都会提前叮嘱大家放学早点回家，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聚集，话里话外都在提点着这些学生们：不要趁着这个节日搞早恋。

上大学以后，身边的女孩子开始注重个人形象了，有些开始学习穿搭和化妆。尤西嘉把她的西瓜头留长了，并且决定不再自己剪刘海，去校门口一问，剪一次刘海居然要三十块钱！她又问剪头发多少钱，人家说剪头发也三十。

真是不值当。她还是决定朴素地活着，只是太久没自己动手，一下子剪豁了，这几天跟戴双视频的时候，她都带着个发箍露出自己的脑门，反正总比露出丑刘海强。看到这份礼物，她估摸着戴双肯定看出来了，心里惊讶于她的细心，用卡子把刘海斜着卡在一边自拍了一张发过去。

尤西嘉：收到啦，好不好看？

戴双这会儿应该没课，秒回她：好看。前两天看学生戴的，感觉很适合你。你喜欢吗？

尤西嘉：喜欢！你是不是知道我刘海剪坏啦？以前我自己剪得可好了，这几个月有点手生。

戴双回忆着以前尤西嘉稀碎的狗啃刘海，回她说：其实以前你的刘海也挺难看的……

尤西嘉正要发作，戴双又发来一条：不过你人是一直好看。时尚的完成度主要靠脸。

这下尤西嘉又美滋滋的，她回：你别老给我买礼物了，真的，把钱留着给你自己花嘛。

她说的是真心话。凡是下午发过去的消息，戴双总是晚上七八点才回复，晚上的消息都是十点后回复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几点睡觉的，她的失眠症好不容易才好，现在又这样拼命，才大一而已，又不是毕业找工作。难道她很缺钱？

要是她缺钱干嘛还总买礼物给她呢？搞不懂。

尤西嘉自问不是物质或是虚荣的女生，她没说这样不好，只是她就喜欢简单的生活。她喜欢人少，喜欢安静，用东西很爱惜也很长情，只要不坏她就舍不得扔，能一直用下去。

戴双送给她各种礼物，她当然也很开心，因为这是戴双的心意，说明她一直想着她。只是，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这些礼物她也一样开心。这些礼物就像那张戴双二话不说就飞过来的机票一样让她过意不去，可她又不想拂了戴双的心意，只好见缝插针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可是戴双权当没看见，还是照送不误。这次也是一样。

戴双：我得上课去啦，拜拜~

尤西嘉心想，下次见面她一定得当面跟戴双好好讲讲，让她别老不当一回事。她掏出手机看日历，盘算着下次见面的时间，脑子灵机一动：

为什么总是让戴双费钱费力的，那多不公平，她也可以一张机票飞回去看看戴双呀！这周三上午有课，下午和周四上午都没课，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戴双一起过平安夜和半天圣诞节了。天时地利，人是一直和的，那还等什么，订机票呀！

虽然陆萍给她的生活费不多，但她花得也不多，再加上戴双时不时给她买这买那的，她也攒下来了点钱。

看着手机上的机票价格，尤西嘉感到有点肉疼，可真够贵的！你们这些人信耶稣吗，就在这凑热闹过洋节！但是为了爱情，她忍了。尤西嘉三下五除二就买好票收拾好行李，只等周三下午的到来。

晚上睡觉前，她盘算着到时候要怎样露面才能给戴双最大的惊喜，一连列出了好几个计划，激动地怎么也睡不着，和戴双的聊天框是删了又打打了又删，生怕多打一个字就让戴双猜出来什么，戴双这家伙心思细得不得了，她可没有自信骗过她。

刚打好的一大段，想了想还是删掉了，可什么都没发又有点不甘心。尤西嘉一看表，十一点半，还行，不算太晚，于是稳妥地发了一个“晚安”。

戴双还没睡，回复她：早点睡觉吧小猪，这样头发长得快。

切！尤西嘉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给我等着吧！平安夜我一定要让你感动到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