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依然和以前一样,慧贵妃今日又头晕了,需要陛下亲自诊治;贤妃今日新谱了曲子,除了苗昭仪的小猫糯米无人赏识;苗昭仪跟好姐妹辰妃吐槽一月未见皇上都忘了陛下长什么样子;温妃的痨症又严重了;皇后忙着教育萧宜辰,联络顾氏在朝堂上的人脉。
安定整日在自己的寝殿里吟诗作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暄珹和祁钰沉浸在市面上的话本子里无法自拔。而前朝就没有这么平和了,各项势力在朝中暗流涌动。
萧祁钰得知林尚书入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久久不能平静,她疯了般想知道林乐瑶目前的状况。
萧祁钰来到林府时,林府的大门上已经贴上了封条,小吏们抬着一个个大箱子如流水般冲进林府,搬出来的不过是一箱箱古籍字画,小吏们和负责抄家的大臣向萧祁钰请安,她没心情与他们寒暄,径直奔向林乐瑶的闺房。
推开门,眼前的凌乱让萧祁钰不敢相信这是乐瑶的私房,书架被尽数推到,散落了一地的书籍竹简,墙上的字画被掳走,林乐瑶为数不多的珠宝首饰洗劫而空,她穿着平日里的暖黄色底裙水蓝色外裳瑟缩着蹲在床榻边,萧祁钰走进蹲在她身边,心疼的抚摸着她:“乐瑶,别害怕,我是祁钰,我在这,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林乐瑶猛的抬头,她脸色煞白,眼眶微红,眼角已经因为哭泣肿了,双眼失焦:“呜哇啊……祁钰,我好难受啊,我父亲一生清廉做官,节俭持家,到头来给我父亲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说他三年前贵州水灾的时候贪了两万两白银,今年又私自挪用国库导致国库空虚,可他明明一穷二白,我们林府上下就靠着父亲的俸禄过活,何来贪污一说啊!我不甘心,我真的不服,为什么皇权贵胄犯的错误要让无辜的人替他们承担,为什么父亲勤勤恳恳三十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林府都已经没落了还是有人容不下它。
林乐瑶抱紧萧祁钰:“祁钰,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我真的很难不恨那些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小人,他们是杀人凶手,只是没有亲手沾上血液罢了。”
萧祁钰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乐瑶,我相信林尚书是无辜的,我一定会替你查明真相,找出真正贪污的人,洗清林尚书身上的冤情,你等着我的消息,我去找皇兄和顾秦桓。”
林乐瑶一惊,连忙抓住要起身的萧祁钰:“别去,祁钰,没用的,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是魔鬼!没有用的,祁钰我求求你!你帮我去求求陛下,让他看在我父亲年老体弱,为国鞠躬尽瘁几十年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让他辞官回家安度晚年。祁钰,只有你能帮我了!”林乐瑶又抽噎起来,泪眼婆娑的望向萧祁钰。
萧祁钰一头雾水:“乐瑶,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和父皇求情,让他放了林尚书。”
萧祁钰来不及思考,又匆匆赶回皇宫。刚到承乾殿就被侍卫拦下,大内总管李玉走出来:“公主殿下,陛下现在正在里面和大臣们讨论林尚书贪污一事,事关前朝大事,公主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若是找陛下有急事,可以先告诉奴家,然后回寝殿耐心等待,老奴一定转达给陛下。”
“诶,李公公这件事很急,而且我要跟父皇说的事就跟林尚书有关。”萧祁钰急的想要直闯承乾殿。
这时,顾秦桓从大殿里走出来,一眼看到了萧祁钰。
李公公像看到救星一般:“顾将军,里面情况怎么样啊,祁钰公主着急找陛下有事。”
“回公公的话,我大概知晓祁钰公主所谓何事了,我会帮祁钰公主解决的,辛苦公公了。
“得咧,多谢顾将军了。”
未央宫里,萧祁钰急忙的看着顾秦桓:“顾秦桓你干什么啊,你不知道林尚书入狱了么,乐瑶现在很急,我要向父皇去求情,你跟我一起去。”
顾秦桓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祁钰,现在的局势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的,这件事关乎林府安危是小,背后牵连势力是大,事到如今,让林尚书独自承担这个罪责是最优解也是唯一解。”
“我知道林尚书是无辜的,所以要你帮我一起找出幕后真凶啊,怎么能让险恶之人小人得逞呢。”
顾秦桓眼底覆上了一层霜,缓缓开口:“祁钰,犯错的不是林尚书,而是三年前和林尚书一起赈灾的二皇子,萧宜辰,此次国库亏空,也是因为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拉拢人心,用国库的钱走私科考题目,从而让他的人进入朝廷为他效力。”
萧祁钰恍若晴天霹雳,张开口,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你还说是皇兄做的,怎么可能?皇兄为人光明磊落,从不会做此等肮脏之事!”
“祁钰你不了解姑母和你皇兄,他们早就联合了我父亲,要助你皇兄登基,私下里顾氏替皇后做了不少肮脏事,整个顾氏都牵连了进来,为了保全顾氏荣耀,林尚书不得不牺牲,这点他明白。”
“我不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要告诉父皇真相,乐瑶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能没有原则的背叛她,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林尚书!”
“祁钰,你还不明白么,陛下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被他人玩弄于鼓掌,就算他没有证据,心里也略知一二,他知道林尚书是清白的,可他依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犯错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儿子,当朝皇子,他既要保全皇室颜面又要顾及父子情分,只能牺牲林尚书了。”
顾秦桓的话像一剂毒药,顺着血液流遍萧祁钰全身,深入骨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皇兄和母后会诬陷他人来保全自己,更不敢信顾秦桓竟然知道全部内情,她不知道这深宫里还有谁可以信任。
顾秦桓双手覆在祁钰肩上:“祁钰,林尚书知道自己的命运,你不要为了此事直接跟你母后皇兄对峙,他们的话你不要全信,这宫里最值得信任的是你皇姐,如果你心情不能平复的话就去找安定公主,她会开导你。”
萧祁钰挣脱开来:“我一定会去向父皇求情,救下林尚书。”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向承乾殿。
萧祁钰跪在承乾殿前,李玉走来劝她:“公主,陛下现在不想见人,您还是回去吧。”
“麻烦公公帮我传个信,告诉父皇他要是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跪着直到他同意为止。”
李公公进了殿内,又出来了:“公主殿下请进吧,陛下同意见您了。”
“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
萧帝一脸无奈:“祁钰啊,朕真的是拿你没办法。这是前朝的事,你作为公主无权参与。”
萧祁钰拿出毕生的演技,眼波流转,扑通一声跪下:“父皇,前朝的事儿臣自是不懂,只是林尚书是儿臣最好的朋友的父亲,儿臣怎么能眼看着他死呢,还望父皇念及旧情,林尚书也矜矜业业做官三十年,如今年过半百,身体也越来越差,就看在儿臣的面子上,留他一命吧。”
萧帝沉默不语,似在思考。
“陛下,儿臣愿用今年的生诞礼物换林尚书一命。”
沉默良久,萧帝开口:“起来吧祁钰,朕答应你了,朕让林尚书回家养老。”
萧祁钰激动的说:“谢父皇!”
得到了萧帝的答复,祁钰不敢耽搁,直奔林府。
推开林乐瑶的屋门:“乐瑶,父皇他同意了,他答应我让林尚书回府养老。”
林乐瑶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从床上下来,抱上萧祁钰:“谢谢你,祁钰,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祁钰不知如何回答,心虚的低语:“乐瑶,林尚书的事,你是不是都猜到了?对不起,我代表顾家向你和林尚书道歉。”
“别这样,祁钰,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们之间不会因为任何事产生矛盾,但是顾氏的所作所为我不可能视若无睹,同样,我也不接受顾家的道歉。”
萧祁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宫,她不想再回未央宫了,对青莲说:“青莲,今夜我想去安定皇姐那歇息,你回去告知母后一声。”
“遵命,公主。”
安定看着瘫倒在床上的祁钰,下令让宫女紫鸳煮了一碗银耳雪梨汤。
“皇姐,我好累,头也好痛,我感觉自己这十几年白活了,看不透这宫里的每个人。”
安定轻抚着祁钰的后背:“祁钰,这世上有太多不如人意的事,我们生在皇宫,是福气,也是祸事,只能先求自保,再去帮他人渡劫,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不留遗憾就好了。喝了这碗梨汤,睡一觉吧。”
未央宫里,“祁钰宿在安定那里了?胡闹,青莲,你下回不许再这么纵容公主了。”
青莲跪在殿内,答道:“公主想和安定公主切错棋艺,所以才宿在那里,下回奴婢一定约束好公主。”
顾皇后揉着太阳穴:“下去吧,青莲。”
皇后旁边的婢女秋锦问道:“娘娘是又头痛了吧,公主也是个不省心的,眼下出了林尚书这事,竟不和您商量私自向陛下求情放了林尚书。”
“这倒也无妨,陛下既同意了,就说明并没有真的动怒,此事也算翻篇了。只是这林尚书,总觉得是个碍事的,万一东窗事发,他倒成了人证了。秋锦,告诉宜辰,让他处理掉林尚书,以绝后患。”
阴暗的地牢里,林尚书正在吃着馒头,这时,萧宜辰身穿黑色斗篷,带了一帮人马,站在牢房外面。林尚书见了萧宜辰,闭上眼睛:“老夫知道皇后娘娘和殿下的意思了,活了这五十年,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老夫还有一小女,和祁钰公主交好,还望皇后娘娘和殿下能善待她。”
“我答应你,你安心去吧。”
语落,林尚书一头撞上了牢房的栏杆。
林乐瑶满心欢喜的重新收拾打理林府,就等到父亲自尽的噩耗,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痛苦,她默默的一个人向闺房走去,眼泪已经没有知觉的流下来。
季云平来找林乐瑶的时候,她正穿着白色孝服在灵堂前守孝,旁边的丫鬟告诉她季云平来了,她才走到门口去见他。
“季大人好,还未来得及恭喜您右迁为户部尚书,眼下家父逝世,我只能先着手丧事。”
“阿瑶,我们之间的情意你跟我这么生分做什么,我是林府的门童,为林尚书送行是应该的。”
林乐瑶退后一步:“家父从出事到去世这些天,季大人没有一句关怀的话,小女已经明白大人的心思了,放心,家父生前定下的婚约不作数,罪臣之女的我不会影响您的仕途的。”
“阿瑶,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我忙完了立马就赶来了。”
林乐瑶冷笑一声:“哼,忙着让我父亲入狱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晋升户部尚书的,是四皇子为你做保,加之此次追回国库银两有功,你和那些让我父亲当替罪羊的人没有分别,你们都是刽子手!”
“乐瑶你听我说,我心里只有你,四皇子他答应我,只要我真心辅佐他,他就能保证给我高官厚禄,我就可以重振林府,风光娶你了。”
“多谢季大人好意,我还没有可怜到靠着杀父仇人的施舍生活,至于婚事以后不用再提了,送客。”
季云平被林府仆人推搡着赶出了林府。季云平走后,林乐瑶卸下坚强的外壳,放肆的哭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参与东宫之争,为什么变得这么冷血。”
萧祁钰得知林尚书的死讯,当即就要出宫去找林乐瑶,被顾皇后发现后直接禁了足。整日在宫里又急又气,只能靠写信来了解林乐瑶的情况。
萧祁钰在宫里无事,每日都和暄?珹聚在一处看民间的话
本子,两人沉迷其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暄珹抱怨到:“这更新的也太慢了,一周才更新一章,完全不够看啊,书生和女妖什么能在一起呢。”
萧祁钰附和道:“这本子写的极其有趣,男女主之间的爱情细腻连绵,想来作者不会是为女子吧。”
“怎么可能,女子考写本子谋生?这太不合理了,想来定是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时常流连于风月场所的才子吧。”
萧祁钰一脸鄙夷:“皇姐,您能别闹了么。你直接说你想找未来驸马了就行,没必要这么麻烦。”
史馆里,正在当牛马拼命三郎般修订史书的李实打了个喷嚏,内心吐槽:哪个小人天天咒我,不知道打工人火气最大了么!服了啊,状元当户部尚书就罢了,榜眼都混了个礼部司仪,年纪轻轻都入职六部入了翰林院,凭什么就我一个倒霉蛋在这里编订史书啊。这就是没有人脉的结果么,果然,拼到最后全靠贵人啊,还有这每月俸禄也太低了,打发谁呢,要不是我有副业,哪有钱天天吃香喝辣啊,难怪林尚书要贪污呢,这不是被朝廷逼的么,这俸禄够谁花的!还是写话本子赚钱!
总史官催到:“李实,快,把这些明天之前整理完!”
李实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转身的瞬间,脸拉的比马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