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冬测,早已把时间忙忘了的边遥,这才记起,零点一过,便是她的生日,她不记得的日子,他一直都替她记着。
边遥心脏酥麻了一下,她把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西装大衣、穿得单薄,五官立体、眉目利落又缓和,虽然还是那般清绝英俊的模样,但是那双温和地看着她的黑眸布满了红血丝。
边遥能看出来,他应该是为了她的生日,特地风尘仆仆从江和市赶过来的,只是为了不错过她的生日。
边遥眼睛润了下,偏头不看他,言不由衷:“沈云铮,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必要这样。”
沈至听到那个称呼,平淡无波的黑眸亮了一下,很明显,边遥她不再因为他多了沈至这层身份,而不再承认他曾是沈云铮、也一直会是沈云铮的事实。
哪怕现在她还不能完全接受,但是已经很好了。
沈至嘴角轻勾了下,嗓音含着温:“说好的重新追你,总不好这之后你的第一个生日就错过了。”
边遥睫毛轻动了一下,却还在嘴硬:“这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可从来就没答应。”
沈至第一次在边遥面前露出强势霸道的一面:“嗯,我做我的。”
所以,你不让追也没用,我还是会追,谁阻挡都没用。
边遥讶然抬眼,好看的凤眼睁大,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可是,她竟然没有反感,甚至呼吸莫名地快了一瞬,对于自己的这重反应,边遥感到唾弃,“自暴自弃”式地说道:“随便你吧。”
也算是得到了应允,沈至看到女人耳廓的淡粉,偏头也笑了下。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沈至开始“秋后算账”:“为什么板车出了意外,不让人趁早派车接你回去?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在零下20摄氏度的郊外,会有很多情况都不可控?边遥,你怎么敢的。”
沈至开车去找她的路上,一路上都在担心,怕她无聊、怕她挨饿、怕她受凉、怕她发生什么意外,一个多小时的限速路段硬生生地被他缩短到50分钟。
下车后,看到她在车尾缩成一团时,心脏像是被刀割了,再到她后来晕倒,陷入无意识的状态后,他的心脏像是骤停了。
僵手僵脚地立刻送她去医院,直到此刻她醒来,手脚才终于回了温。
边遥知道他是担心、关心她,但是,“只是意外,我的大姨妈一向不准时,突然意外到访,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这个,户外等上2、3个小时对我来说只是个小case,不对,就算痛经下,要不是你来了,我也还是能硬撑到板车来。”
说到底,她知道,本身她还是能撑住的,但是她看到沈至找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用再强撑了,便放心地晕睡了过去。
沈至一方面高兴于她对自己的信赖,另一方面还是后怕:“那如果我没及时赶到?后面还会不会出其它意外,谁都不好说。所以,边遥,以后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至于险境,任何东西都没有你人重要。”
边遥听着他的唠叨,并没有觉得心烦,有人惦念的感觉并不差,但是她还是没有想一直听下去的癖好,虽然知道自己之后估计还是做不到,但是先答应下来再说:“嗯,我知道了。”
沈至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没听进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多说并无益,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算了,以后他再多注意点便是。
几番下来,边遥从醒过来还有点懵的状态,渐渐发现身体上的一些感受,肚子很暖呼,□□没有因为喷涌的鲜血感到焦虑、不适,反而有一种洁净的、被兜住的感觉。
边遥猛地掀开被子看了眼,她下面穿着不再是原本的防寒服,而是医院的条纹住院服,还有淡淡刺痛的肚子上是沈至的那支大手,怪不得她觉得那么温暖呢?
边遥感叹过,立马翻脸不认人地把沈至的手拨开,淡然又娇矜,“不合适。”
沈至顺势自然地放下手,关心地问了句:“肚子不疼了?”
边遥感受了下,还有一点点,但和之前在室外相比,好太多了,她知道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那支像保暖瓶的大手:“完全不疼了,这室内这么暖和,早就热起来了。”
沈至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是还有一点疼,只是因为两人现下关系的原因哪怕疼也不好再说,沈至眸色暗了下,心却放了下来。
沈至往后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可惜,抬起那支右手看了下,半开着玩笑:“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这只手的原因,毕竟刚刚某人拉着它非要往她自己的肚子上按,嘴里还念叨着‘阿铮,你帮我捂捂,好暖和。”
什么???
边遥怔住了,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但是想到之前和他还在谈恋爱,第一次痛经的时候,她还真说过差不多的话,她会在喝完他准备的热乎乎的红糖水,晚上同床共枕时,本能地往他那边靠,在拥抱时感受到他手的温暖,自然地拉到自己坠痛的下腹,苍白的神色中眼瞳一亮:“阿铮,你的手真暖,比保暖瓶还要暖。”
那一晚,边遥摒弃了沈云铮给她准备的暖水瓶,在他的轻揉下,睡了在痛经状态下有史以来第一个好觉。
自那后,每一次痛经,沈云铮从善如流地在晚上睡觉时轻揉她坠痛的下腹,缓解她的疼痛。
沈云铮的那只手,真的比布洛芬还能止痛。
边遥本着两人回归普通关系,想要反驳,但是记起往事,又觉得反驳无门,有时候肢体是有记忆的,这真的很像她会做出来的事,哪怕那个话不像她会说的,但意思估计大差不差。
边遥索性直给:“是又怎么样,我睡着了,是无意识的,怎么着都是你这个清醒的人责任比较大吧?怎么还好意思在这质问我?”
沈至深深地看着她,意有所指:“我并不是质问,是.......可惜。”
可惜她没用他的手更长时间。
一句话,莫名地让病房里萦绕了一股暧昧旖旎的气氛。
边遥眸光颤了下,不想让气氛不对劲下去,却又问了另外一个不对劲的问题:“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沈至往后靠,嘴角挂着松散的笑,饶有兴味的:“这里只有我,除了我,还能有谁?”
果然,真的是他换的,虽然说两人之前谈恋爱,什么都看了,但这都分手了,真不合适。
尤其是姨妈第一天到来,绝对的量大,一想到沈云铮给她脱脏了的内裤,再给她新的内裤贴姨妈巾,边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
边遥正想发火,病房门被人敲了下,沈至喊了声:“进。”
一个穿着护工服的阿姨进来了:“沈先生,你让我买的红糖水、粥和小笼包都买回来了。”
沈至起身接过,道了声谢。
阿姨看到病床上的女人醒了,忍不住笑说:“姑娘,这些都是买给你的吧,你男朋友很贴心,当时你晕倒送来医院,他可慌张了,但还是忙前忙后,把你照顾得很妥善,一刻都没停歇,听说医院里没有超市,还跑到医院外面距离一公里的超市给你买了卫生棉和一次性内裤,叮嘱我要小心点给你换上,现在你醒了,可太好了,他也能放下心来了。”
顾不得那个称呼,还有其它,借由旁观者知道沈至的情绪、所为,似乎更加动人心弦,边遥眉眼柔和地看了沈至一眼。
等阿姨离开后,沈至把红糖水的保温盖揭开,问她:“先喝这个,再吃饭?”
边遥没答,温和的神色中有少显的娇嗔,耳朵因为之前误解他,染上了淡粉,声音却是掷地有声的:“明明是阿姨换的,你干嘛说是你换的,沈云...沈至,你无不无聊?”
沈至盯着她少有的耳红,笑得干净又恶劣:“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边遥气无语了:“......”
觉得那些隐藏的劣性根,渐渐在这人身上体现了,但是看在他为她准备了红糖水和吃的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因为她确实是饿惨了。
边遥先把红糖水喝了,让痛感又削减一成,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形象。
沈至看着她的吃相,淡笑中又有心疼,“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我是真的很饿,中午随便吃了一口,就去忙了,后来就忘了吃饭这件事了。”边遥在间隙中随意说道。
沈至一直都知道对于事业她有多拼,想劝说又知道无用,便作罢,问起另外一件事:“你们的板车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没有准时去接‘随行者’。”
边遥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是有辆测试车出了事故,临时被调走的。”
还没定论,边遥便没有说今天同一批在基地测试的,还有和她极其不对付的胡作伟。
但是,沈至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
边遥吃跑喝足,除去肚子上淡淡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经痛,已经彻底回血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沈至拦住了:“你要去哪?”
边遥理所应当道:“出院啊,我本来就没什么事,留在这干嘛?”
沈至眉锋捎带凌厉,没好气地说:“没事,你会晕倒?”
边遥自知理亏,但是根本待不住:“我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
沈至把被子又给她盖上:“不差这几个小时。”
边遥眼睛一亮:“你是说我明天能出院?”
沈至虽然不想答应她,但还是轻哼地“嗯”了声。
边遥得到他的应允,就知道自己本身就没大事,估计就是极寒加痛经加饥饿综合作用下的一时脱力,立马就嘚瑟上了:“我就说吧,我身体好着呢!”
沈至乐于看到她这种给一丁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状态,却也十足的无奈,把被子帮她掖了掖,没再反驳她这点:“是,但是身体这么好的你,也得好好休息,边遥,好好睡一觉。”
边遥这几天确实累,听话地闭上双眼,过了几秒,又想到什么,睁开眼睛深深地看着沈至,目睹到他单薄的大衣、疲惫的面容,心往里缩了下:“沈云...沈至,你也回酒店吧,我一个人没什么事。”
病房的灯刚刚已经关了,黑暗里,沈至的眸光却格外深邃、含着深不可测的情意,“边遥,是我想陪在你身边。”
一直到永远。
“还有,你可以一直喊我沈云铮,我还是我,我也想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个人能这样叫我,我最开始的名字,关于我的起源、我的来时路,我不想忘。”
边遥想到,沈云铮这个名字是他母亲为他取的,可是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外婆也不在了,好像真的只剩下她一人知晓。
边遥心脏往里缩了下,黑暗里的声音又轻又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