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遥去了地下车库,坐上自己的车,将手提包扔在副驾上,突然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想到刚刚目睹的职场肮脏面,那个肮脏的人,以及肮脏的人刺痛她的话,边遥心里无力疲乏的同时又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她直起身,带腕表的手狠狠地拍在方向盘上,“脏东西,恶心玩意儿。”
她发泄着情绪,后又双手握着方向盘,脸趴了下去,平复了好久,才想起和男朋友梁承协的约定。
她直起身,深呼了口气,牵引着自己嘴角向上,并不想因为工作上的烂人、烂事,而持续影响她后续的心情,将脑海中的画面抛之脑后。
她打开和男朋友梁承均的微信聊天界面,前几天他给她发了今晚约会的餐厅地址。
最近忙项目和融资的事,边遥当时并未打包票一定能去,梁承均也表示理解,他是全球知名猎头公司的猎头部总监,候选人遍布全球各地,也会有忙项目忙到不见人,一个电话就出差的情况。
但是现在边遥提前结束,有了时间,她自己也没料到,想了想,她给梁承均打了个电话,那边并未立马接,手机里忙音响了好一会,才被姗姗来迟地接起,“遥遥?”
边遥听到熟悉的声音,想到男朋友的那张脸,心情终于舒缓了几分,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嗯,我工作提前结束了,你在餐厅吗?我去餐厅找你?”
那边似乎愣了一下,声音寻常中隐隐染上了一丝慌乱,并不易让人察觉:“不好意思,遥遥,我临时来北城约见候选人,今晚的约会可能去不了了,等后天我出差回来,再补上好吗?”
边遥刚刚转晴的心情又往下落了几分,但两人的工作性质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再加上她并不是粘人的性格,失落感倒不大:“没事,你忙工作,等你出差回来再见。”
“谢谢我们家女王大人的理解。”梁承均笑了下,“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
边遥听到礼物,本来高兴了一下,但是她闭着眼,都能猜到他送的是什么,大概率是黄金,用他的话来说,黄金保值。
这点她倒也认同,她挺喜欢黄金的,她家就是开全国首屈一指的珠宝店——嘉意珠宝,取自她的小名嘉嘉和她母亲边意的名字,主营黄金珠宝首饰,而梁承均送的全是她家竞品公司的产品。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完美避开她家公司了,不过既然是礼物,都是一份心意,边遥虽然还没看见东西,但还是开心地说:“很喜欢,谢谢。”
梁承均声音放松了下来,愉悦道:“喜欢就好。”
“嗯,你忙吧,七夕快乐。”
梁承均应了声,然后温柔地说:“想你。”
“想你。”
挂了电话,边遥立马打开手机购物软件,挑选礼物,前些天忙晕了,约会都忘了,更别提送礼物了。
虽然边荀,也就是她的舅舅常说,不要给男人花钱,但是只要梁承均送她礼物,她都会回以同等价值甚至高于他送她礼物的价值回礼回去,这也不完全是违背边荀的告诫,毕竟回礼是礼貌。
边荀最注重礼仪规矩了。
最主要的是她不喜欢欠别人的,男朋友更不行。
挑了一块有格调、价格不菲的男士腕表,更换成梁承均公寓的地址,下单完才驱车回家。
到家,正好礼物快递也到了,是一条很有分量的黄金项链,很粗的链条,金光闪闪的,但是是边遥绝对不会戴的款式。
边遥:“......”
她看了几眼,整齐地摆放进了抽屉里,那里面存放着梁承均送的一整抽屉的黄金首饰,风格一致,有分量,但款式老气陈旧。
其实她挺想把它们拿回自家的黄金厂,融了重新设计加工,但毕竟是别人送的礼物,这样不太好,就一直没这么做,妥善地存放在一处。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缺首饰,自家全都是,每年还会有市面上不流通的特别定制款、高定珠宝款送过来。
她的工作环境、性质,也不常戴,但好的设计哪怕不佩戴,单纯地放在那里,都是赏心悦目,令人心情愉悦的。
边遥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了,她又低头看了眼抽屉,叹了口气,关上了。
按照她的性格,她是会直接跟梁承均说别给她送黄金了,但是这样节假日送什么呢?她什么也不缺,黄金起码真的保值,所以就没跟他说,这些黄金也就这么放着。
边遥懒散地歪进沙发里,有些无聊,忙的时候,想闲,真闲下来,也没什么事做,反而脑海里又窜进来厌恶的人和事。
边遥立马打住,从沙发上起来,换了身浅灰色的休闲运动服,一头长卷发随意地扎了个高马尾,戴了个白色运动空顶帽,背着装球拍的健身包,去了闺蜜李苏青开的壁球馆,准备一个人打壁球。
没找李苏青,她不过七夕,她闺蜜还得过。
壁球房里,壁球从边遥的球拍出发,落地,弹跳到墙壁,落地回弹,再到到她的球拍,如此反复。
壁球房里都是“砰砰蹦蹦”的声音,能听出拍者用了多大的力,似是在发泄着什么,过瘾而解压。
几回合下来,边遥浑身都是汗,她停下来,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
突然从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多远就听到砰砰的声音,这是用了多大力啊,谁又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
边遥一有不开心,就喜欢打壁球发泄,她们几十年的交情,李苏青根据她打的力度,都能知道她的情绪浮动。
边遥没想到会遇到李苏青,并不想提不愉快的人和事,来影响她们的心情,秀眉一扬、不答反问:“没跟你的小男朋友去约会?”
李苏青月初刚谈了个20岁左右的男大学生,正打得火热。
李苏青见她不想说,也不问,顺着她的话回:“分了,有点粘人。”
今天是七夕,才过十来天。
但是边遥一点都不意外,用李苏青的话来说,男人如首饰,看着或者用着不爽了就换。
边遥挺赞同这种说法的,她和梁承均能谈两年之久,主要是他的脸真的很好看,好看的事物总是会令人心情愉悦的,让人想拥有。
至于后者“用”,因着小时候的经历,边遥一直很排斥“性”,这一点在他们一开始谈恋爱时,她就说明过,她以为梁承均不能接受,这样也没什么,那就不谈呗。
恋爱并不是她生活的必需品、而是调剂品。
但是梁承均说:“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并不是因为性。
我可以等,等到这一生结束,没等到也没有关系。
我只爱你,哪怕无性,只是单纯地拥有你,我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边遥一方面觉得肉麻,一方面又有一丁点感动,后面也做了一些尝试,但她就是突破不了心理防线,然后她就不试了,没必要反复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并不是她恋爱的初心。
李苏青见她在思考什么,出声问她:“想什么呢?我还想问你呢,你今天怎么没跟梁承均去约会?又出差啊?”
边遥回神,淡然地应了声:“嗯。”
显然习以为常
“啧,我说你这同城恋爱,谈的跟异国似的,迟早得出问题。”李苏青随口说了句。
边遥却觉得这种状态很好,有独立的空间,也有待在一起的甜蜜,维持两年了,挺稳定的,她耸了耸肩,不以为意:“不会的。”
李苏青也知道这两的状态,确实稳定,这句“不会的”也蛮有说服力。
虽然她看梁承均不太顺眼,脸确实不错,儒雅谦逊,一表人才,但总觉得这人并不像表面那样。
李苏青只当自己多想了,也许只是她觉得“她闺蜜天下第一好,没什么男人配得上”的想法下衍生出来的。
所以也没真的泼过边遥冷水,谁让她喜欢,还挺开心,这就是最重要的。
边遥抬了抬球拍,打断李苏青的思绪:“行了,不聊那些臭男人了,正好咱姐两好好过个七夕,一起来一局?”
李苏青勾唇,没意见:“好啊。”
又一场球下来,边遥躺在球房的地板上,喘息缓冲,额头脸上、浑身全是汗,这下真的发泄完了,这些天来,工作上的所有不顺心都随着暴汗一并排出,通体舒畅,酣畅淋漓。
李苏青见她还躺在那,伸出手:“运动完别躺着,容易供血不足,起来,洗个澡,我带你去吃饭,附近新开了家餐厅,听说很不错,一起去试试,七夕还能打七折呢。”
边遥把手递给她,在她的拉力下起身,笑着开玩笑:“你还差这折扣?”
其实她们都不差,她们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两家是世交,边家做珠宝黄金生意,后来边荀接手,又开始做产业投资,李家是做酒店度假村的,休闲娱乐产业遍布全国各地,都是深城、乃至全国赫赫有名的企业。
“不差啊,赶回热闹嘛。”
到了餐厅门口,边遥才发现和梁承均约的那家江景餐厅是一家。
边遥愣了一下,胸口突地一跳,没来由的。
李苏青在前台询问座位,因为今天是七夕,再加上又是新开的餐厅,人气格外得旺,已经没座位了。
李苏青正想着换一家餐厅时,转过头看到边遥死死地盯着一处,垂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李苏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拳头硬了,火气直线飙升。
那不是说在出差的梁承均,还有谁?
只是她对面坐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
梁承均笑着将一捧红玫瑰送给她,然后低头吻上了女人的唇,绚丽璀璨的江景作背景,两人看上去还真像一对蜜恋的情侣,浪漫而缠绵。
边遥盯着两人贴合的唇,一股反胃的酸气直冲嗓子眼,恶心厌恶到想吐。
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巨大的愤怒和无措交织在一起,让她手脚冰凉,像是被冻住一样僵在原地。
李苏青也没想到她真的没有看错人,随口说过的话竟然一语成谶,她知道边遥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背叛,
这梁承均是真渣啊,她气得浑身像是火在烧,恨不得立马将他碎尸万段。
但她按捺住了,这种事,当事人想怎么处理才是最重要的。
李苏青牵了牵边遥冰凉的手,是在给她力量,也是在告诉她,她想现场解决,还是秋后算账都行,她都会支持和帮她。
既然梁承均敢做这种恶心事,就得做好脱层皮的准备,绝对不可能善了。
边遥手回温,心跟着回温,理智也上来了,她忍着恶心,掏出手机拍下了梁承均出轨的证据。
然后直接走到他面前,一巴掌直接扇在了梁承均的脸上,脸上并无刚刚刹那的慌乱,冷静而又直接了当地质问:“你在出轨。”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