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降 第10章 第 10 章

阳台上，赵女士悉心照顾的植物长势喜人，正在进行呼吸作用，窗外一轮弯月高挂夜空，秦未望着出神。

是喜欢的吧，我是喜欢他的吧。

这几天，秦未睁眼会想到他，闭眼也会想到他，想转移视线看电视，就连屏幕上每一个人物都顶着他的脸。

思来想去，翻来覆去，颠来倒去。

秦未不确定这次喜欢是不是因为特定场合的加持，可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对他只是短暂的心动，害怕因为喜欢他，而那颗疯狂跳动心很快回归平静。

秦未连续失眠了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这几天也没有再找滕满阳聊天。

就连滕满阳也默契地没有联系她。

每天上班下班，伴随她的仅有黑眼圈，就连上班时整个人安静了好多，同事都觉得她变了一个人。

同事关心，“失恋了？ ”

“去你的，我还没恋过呢。”秦未一脸哀怨地看看她。

“那你整天郁郁寡欢的，打不起精神来。”同事更是好奇。

秦未看着同事：“没有哇，我很好！”表情麻木，目光呆滞。

同事扯扯嘴角：“你这表情，你这黑眼圈，像是很好的样子？”

“很严重吗？”

“什么？”

“ 黑眼圈很严重吗？”秦未指着自己的眼睛下边。

“嗯！”同事郑重点头。

秦未表现得更加不开心，甚至说有些气愤，同事准备出声安慰。却听到秦未一脸气愤，嘴里嘟囔着着什么该死的骗子。

同事疑惑，小姑娘这是遇到渣男了？试探着问，“你再说什么？什么骗子？”

“遮瑕！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再也不信网上的推荐了，我买的时候商家告诉我能遮住的，还一水儿的好评。”

....同事小声建议，“ 要不我给你推荐一款？”说着，指了指自己眼底，“还不错。”

秦未扭头看同事，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片刻，“好啊！”

同事心里顿时一阵悸动，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心跳加速是怎么回事。

*

滕满阳这几天一直住在自己租的房里，定制的床单窗帘还没做好。

滕满阳躺在铺着床单的一侧，侧身睡在一旁。

早前卧室的窗帘就被他撤下，月光洒进来照在床的另一侧。他的脑海里一直思考着秦未说的那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吧。

那句喜欢，是说给他听的吧，最近工作加上心情难以平复一直没有联系秦未。

滕满阳翻了个身，思考找个什么话题联系秦未，以什么由头见她。

叮咚，微信有消息传来。

滕满阳内心咯噔一下，手机近在咫尺却没有勇气点开，思考着会不会是她。

等他鼓足勇气点开微信，

看到来信人。

一腔热血被冷水浇得干脆。

*

还有一周清明节，同事们都在商量去哪里游玩，同事问秦未。

秦未不假思索：“在家。”

同事惊讶：“假期不出去享受，游山玩水？”

“在家才是享受，到处都是人，人挨人，人挤人，看着心烦不想凑那个热闹。”

“这你就不懂了吧？”同事停下手头工作，偷偷靠近秦未降低音量：“约上你的心仪对象，专门往那人挨着人，人挤人的地方钻。”

“然后呢？”秦未喝着手边的饮料好奇问道。

“啧。”同事盯着不开窍的秦未叹气：“增加身体接触哇。”

秦未眨眨眼，“倒时候怕不只是身体接触了，还有气味相传，身上汗唧唧的，味道肯定不好闻。”

“秦未，你就是浪漫终结者吧。”同事无语。

秦未反驳，“我是理论联系实际。”伸出食指在同事面前晃了晃，“实际证明，你的那套理论有bug。”表情依旧那么欠。

同事被她的理论整笑了，俩人继续埋头工作。

佳佳：【宝贝】

消失一段时间的突然冯佳出现。

【清明节有安排吗】

【我和刘斌去找你】

秦未放下手中的饮品，打字，【不是准备约会吗，找我做什么？】

佳佳：【就是去找你约会】

......

喂喂喂：【这就是你闭关想的约会方式？带个单身狗？真有你的啊，冯佳佳。】

喂喂喂：【你心不会痛的吗？】

冯佳急忙安慰，

佳佳：【宝贝，怎么可能忍心你一个】

佳佳：【是两个单身狗】

......

喂喂喂：【我还得感谢你给我找个伴？另一个是谁这么荣幸被你们俩选上？】

佳佳：【滕满阳】

佳佳：【你不是说你俩现在是朋友吗】

佳佳：【刘斌问过他了他同意了】

佳佳：【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秦未下意识想拒绝，毕竟有些事情还像乱麻般缠绕她的心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刘斌说他们假期会过来，到时候我去接你和他们汇合。】思索间，滕满阳的消息突然顶在第一位。

秦未手指停顿在键盘，良久后打下一个字：【好】

大概从烟花晚会那天开始，秦未就已经做不到拒绝他了。

*

清明节假期不少人选择回归家庭的怀抱，当然，温度适宜，时间充足，也会有人选择进行一场短途旅行，旅途的准备工作必不可少。

冯佳两人早就做好安排，提前订好了酒店，俩人没开车来，所以游玩全靠滕满阳这个司机。

冯佳并叮嘱秦未带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

秦未拎包下楼，滕满阳照例站在车外等她，上前走两步从她手里接过装行李的包，放到后车厢。

秦未看着他放完行李，才转身溜进副驾驶。

两人坐好，滕满阳把果茶递到她的手边。

果茶让她想到那天的老城区，就连动作和思维都变得迟缓。

“热的。”滕满阳出声提醒。

“谢谢。”秦未装作若无其事接过，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两人都在强装镇定，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马脚。

假期第一天路上拥堵，车外的嘈杂声与车内形成强烈对比，“他们在怡和酒店，离我租的房挺近。”滕满阳率先打破沉默。

秦未点头未语。

再次沉默。

“他们说去哪了吗？”秦未试图挑起话题。

毕竟有些事需要你来我往，

“刘斌说这事儿听冯佳的，他也不知道。”滕满阳接得很快。

秦未点头：“其实猜也能猜到哪几个地方。”恒城能逛的地方屈指可数。

压力再次给到滕满阳。

“其实我也还没逛过。”滕满阳握住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不知道我这个专职司机会不会被允许下车。”

秦未终于偏头看他，他出声解释，“我看电视上的司机都是要等在车里随时待命的，不能随便出去。”

秦未笑出声：“没事，毕竟我是导游，冯佳怎么也会听我的吧。”

一个玩笑终于让气氛缓和一点。

提到冯佳，秦未调侃，“冯佳做什么，刘斌都会陪着她，我记得你们是同学？”

车辆终于能缓慢行驶，“对，我们是小学，初中同学。高中我就去了寄宿学校。”

准确的说，高中他就去了重点高中。秦未看看窗外，“挺羡慕你们的，你们能够一起上下学。”

“我自己在这，虽然也会有同学朋友，但还是不一样的。”

“以后不会了。”滕满阳目视前方。

车辆开始加速行驶，秦未再次看向滕满阳，他的鼻梁高挺，侧颜也是如此好看。

“嗯，不会了。” 秦未点头。

从酒店接到二人，秦未坐在副驾驶，冯佳上车后先行确认二人的装扮，见二人着装简便，手搭在副驾驶座位上，倾身凑到秦未耳边：“爬山吧，爬山吧，我想去爬山。”

话音惹得秦未耳边瘙痒，扭头看她一字一顿：“我，就，知，道！”

和秦未截然不同，冯佳是个运动爱好者。

秦未说睡懒觉是件很幸福的事，她偏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么好的天跑步不好吗。秦未说人生嘛，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她非说生命在于运动。

冯佳知晓秦未秉持着生命在于静止这项铁律，“你可以在山下等我们，或者尽力而为，人生嘛，就是在不断地放弃。”余光还扫过秦未的小短腿。

相熟的人最是知道哪里点火能轻易惹怒对方，秦未少有的胜负欲在此刻到达顶峰：“我偏要去，我还要爬到山顶！”

秦未把视线转到滕满阳身上，“匣山。”语气有些不善。

秦未此刻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狮子狗，滕满阳抿唇忍住笑意，在导航上输入“匣山”。

坐在后方的刘斌看得云里雾里，俩人怎么就呛起来了，但经验告诉他，现在不便说话。

恒城的匣山最为有名，每逢节假日总会有人慕名而来，秦未去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爬到山顶。

累！

起初的豪言壮志在爬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已经殆尽，秦未看着走在自己前边的六条大长腿，摇摇头暗叹上天不公。

“还好吗？”滕满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她的身边，秦未此时筋疲力尽，摇头，“好累。”

说话声音沙哑。

滕满阳拧眉，从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后递给她，并嘱咐她，“慢点喝。”又低下头问：“要不要下山？”

秦未摇头：“我没事，我还没爬到过山顶，想试试。”说完脸上又扯起一个笑来。话都说出去，再打脸多没面子，而且她确实好奇山顶景色。

“有问题一定跟我说，好嘛。”滕满阳叮嘱。

“好。”秦未抹去额头汗，双手撑着膝盖回他。

续完力就要往前追赶，滕满阳拦住她，秦未与他对视。

忽视秦未眼神里的疑惑，他继续拉住她的手：“别急，路不好走，别摔了。”

然后牵着她继续走，秦未愣愣地点点头。

俩人面色潮红，不知道爬山还是其他的缘故。

走在前边的刘斌将整个过程尽收在眼底，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继续跟在冯佳身后，护着她。

冯佳体力好，一直走在前边。快到山顶的时候冯佳也坚持不住了，几人早没多余的力气聊天。

滕满阳牵着秦未的手，手心微微出汗，不敢随意乱动，生怕乱动秦未就会收回。

快到山顶时秦未两腿打颤，意识早已麻木，行走全凭肌肉记忆。

“别停，一旦停下来你就爬不上去了。” 滕满阳面色微红，嗓音有些发干，他的水已经喝光。

秦未想都没想把自己手里的水递给他，滕满阳犹豫一瞬接了过去，仰头喝光。

*

终于到达山顶，极目远眺，顿觉豁然开朗，秦未疏松筋骨。

“心情感觉好一点了吗，山上的景色是不是就是一样。”冯佳站在她身边。

秦未回头，两位男士在后方商量着什么，收回视线，一直盯着冯佳，“确实不一样。”

“看你黑眼圈就知道了，别的帮不到你，但是带你换换心情，睡个好觉我还是可以做到的。”看得出来她最近失眠，秦未不主动提，就代表她没准备好，冯佳自然不会多过问。

“谢谢。”秦未双手环住冯佳。

冯佳回抱，手放在秦未的头上不断轻抚。

刘斌觉得女人的心思是真的好复杂，太难猜。

众人商量坐缆车下山，秦未其实是有些轻微恐高的。

迈进缆车的第一步，咯吱咯吱的声响，悬空的感觉都让她的脚步虚软，就连坐下时仍是全身肌肉紧绷的状态。

从坐下后，秦未一直闭着眼睛。

直到手上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

她惊讶地抬起头，手的主人正垂着眼眸看着她，充满关怀的眼神，像一场及时的春雨，纷至沓来充盈内心，让她悬着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秦未的眼前逐渐清晰，内心的乱麻也被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