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觉得这次的声音是卫言的,马上打开门进入大殿。何华恒立即打倒一个侍卫,夺下了他的佩刀,与万献一同杀了出去。
何华恒与万献出了殿门后,翻墙逃出帝丘宫,墙外有两匹马,是他们预先准备好的,他们骑上马后,飞速离开卫国。
楚国,郢都。
楚钺脸上弥漫着怒气,攥住拳头敲打着几案:“这郑羽真是什么都干不成!让他去推姬瑄也没把人弄死,主持五国攻晋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郑国主持五国攻晋,楚国也暗中帮助了五国,资助了他们一些兵器粮草等。
楚钺原本希望,五国攻晋能刺激到姬瑄,让他更快命丧黄泉,谁知姬瑄不但好端端醒了过来,还派人刺杀他!
所幸他护卫众多,没有受伤,不然就像卫言那般成了晋人的刀下亡魂。
“妾已从严藏口中探得了许多晋国机密,他还甘愿当楚国的内应。”申荼出言宽慰道,“有严藏做内应,以后总有机会击败晋国。”
申荼去绛都贿赂严藏,严藏的确不负所托,将刺杀姬煦的五十一名刺客全部放走,如今他们已返回了郢都。
严藏也颇有一手,由于梁序当时在忙其他案子,负责审理此案的是司空钟敬,严藏就用申荼送的金饼去贿赂他,钟敬也乐意包庇严藏,便找了些证据,说是楚国悄悄派人救走了这群刺客。
“你怎么训练的刺客,去刺杀晋太子就几乎死了一半,剩下的还都被晋国活捉了,花了许多金饼才将他们救出!”楚钺看向申荼,冷声道。
“妾会再好好训练他们,让他们好好练武的。”申荼保证道。
“寡人希望,以后不要再出这种差错了!”楚钺冷哼一声。
“是。”申荼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心里暗骂这群刺客真没用,竟然连姜云陵这个女人也杀不了。
楚钺目光暗沉冷戾,声音也如利刃一般尖锐:“郑国办事不力,寡人就先去攻郑,占些郑地,以后再慢慢灭掉郑国,和晋国接壤。”
楚钺下令让楚军攻郑,占了郑地三百余里,方撤兵回郢都。
郑国失地,郑羽心中懊恼,郑国为楚国做事,楚钺非但没善待郑国,反而占了郑地。
他先前组织五国攻晋,还参与谋害姬瑄,对晋国做的太过火了。现在郑国该小心侍奉晋国才是,就派遣石阡出使晋国,表示郑国改盟晋国。
齐国,临淄宫。
姜原泡在临淄宫的浴池里,雾气腾腾,穆凤仙贾桃夭等几个妃嫔给他搓背按摩,洗去满身的疲惫。
他亲自去攻莱已经五个月了,打下了两千里莱国之地,因为需要补充粮草返回了临淄。
攻莱没有他预想的那么顺利,莱人的反抗很是激烈,他带了四百乘齐军攻楚,已经死了近三百乘。好在他切断了莱国与诸侯的传信之路,让莱国无法向诸国求援,只能任他宰割。
沐浴之后,姜原换上一身衣服去了书房,想必有很多公务积压着等他处理。
姜原道:“寡人伐莱期间,可有什么大事呀?”
郭彦道:“君上,卫侯言在几日前……薨逝了。”
姜原神色一变:“卫侯怎会突然薨逝?”
“臣得了密报,卫侯是被晋侯派晋臣刺杀而死的。”郭彦道。
“哦,晋侯醒了?”姜原觉得这卫言被杀的不冤,竟然毒害姬瑄,活该被杀,“晋国怎么样了?”
郭彦看了姜原一眼,觉得他的称霸美梦要破碎了:“是,晋国这几个月来,与周边国冲突不断,秦郑鲁陈白狄合纵攻晋……”
“停,停。”姜原抬手道,“你说鲁国攻晋?”
“是,鲁国出兵六百五十乘攻晋国。”郭彦道。
姜原满脸疑惑:“这鲁君为什么攻晋,是怕自己死的不够惨吗?”
“因为他们合纵攻晋是为了逼死晋太子,晋太子死了,就不会找他们给晋侯报仇了。”郭彦道。
“这个蠢货,真是活腻歪了,晋国哪里是他鲁国能攻的!”姜原骂道,“然后鲁国战败了吗?”
“是,鲁国攻晋,七天就撤兵了,损伤惨重。”郭彦道。
“嗯。”姜原点头,既然鲁国受了教训,他就不去数落鲁崇了,“其他国呢?”
“都被晋国打退了,这是战报,请君上过目。”郭彦呈上竹简。
姜原看后沉思道,晋国与诸国实力悬殊,轻轻松松就击退了五国联军,如今晋国安然,他还需向晋国示好,否则姬瑄恐怕会怪罪他和齐国。
郑国胆敢联合四国欺压姜云陵母子,无异于挑衅齐国,齐国要给郑国点颜色看看,为晋国出出气。但是,郑国也不是好惹的,齐国不能明目张胆地攻郑。
姜原眼睛一亮,齐国不攻郑,还可以让其他国去攻。焦国这个国虽然是公爵国,但是又小又穷,与郑国离得近,借了齐国的钱不还,就让焦国去攻郑吧。
晋国,绛宫。
姬皙奉命出使晋国,姬瑄和姜云陵以及晋国卿大夫一同接见王畿使臣。
行礼后,姬皙向姬瑄道:“天子日夜思虑,想为大王姬报仇,周晋同气连枝,晋侯既然已经病愈,就快去执行王命吧。”
之前姬瑄中毒,攻楚的事就耽搁下来,现在姬瑄已病愈,姬瑾便迫不及待地派遣姬皙出使晋国,催促晋国为大王姬报仇。
姬瑄眸间泛起一丝难色:“会盟早已名存实亡,盟国和晋国之间也貌合神离,恕寡人难以完成王命。”
姜云陵扶住姬瑄,仔细观察他的面色,如今他刚痊愈,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王上之命,你敢不从?”姬皙一扬眉,敛目凛声,吐露的言语更是咄咄逼人,“除了削地加贡,还要降爵位,把晋国从侯爵降为子爵。最重要的是,晋国欠王室一个太子妇之位,若不肯攻楚,那便向天子补上,尽管大王姬不幸早逝,但我们还有二王姬!”
“二王姬?”姬瑄眉宇间蒙上一层疑云,“她不是已经和齐太子订婚了吗,是未来的齐太子妇。”
“王上可以退了齐国与二王姬的婚事,让二王姬改成和晋太子订婚。”姬皙不急不缓地道,犹带几分刻薄。
“王室岂可如此言而无信,戏耍齐国,置齐国与齐侯于何地!”姜云陵冷冷呵斥道,柳眉间染上怒意,神色不似往日般淡然。
姬皙嘴角微微翘起,顷刻间就变换了一副笑容:“君夫人息怒,这可是王上给晋国的恩宠,只有晋国能得到样的恩宠。”
“天子的恩宠,晋国受之不起。”姬瑄神情平静地道。
“既然天子想为大王姬报仇,那便由天子亲自会盟攻楚好了,何必让晋国来主持会盟?”万献道。
姬皙深觉晋国不识抬举,恼羞成怒道:“天子已册封晋国为霸主,晋国就该为天子主持会盟,这可是多少诸侯求之不得的呢,你们晋国竟如此不领情!”
姬瑄认为万献的提议可行:“万卿所言甚是,由天子亲自主持会盟攻楚,对诸侯的号召力定远超晋国。”
“天子若是能亲自主持会盟,早就将诸侯国所欠纳贡都收回了。”姬皙冷语道,“晋国要是还不遵从王命,那就没必要占着霸主之位了,如今二王姬还和齐太子订婚,王上可就要改封齐国为霸主了!”
“册封谁为霸主皆由天子决定,何必三番五次地威逼晋国呢?”姬瑄道。
见姬瑄仍是不肯,姬皙只好灰溜溜地返回王畿,姬瑾也没想到其他办法,只好就此作罢。
姬瑾心里不快,晋国不听他差遣,他就要考虑以后是否真的改封他国为霸主了。
郑国,新郑。
郑羽一拍几案,怒道:“小小焦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敢来犯我郑国。”
郑羽心道,焦国虽是公爵国,但是疆域很小,共有二百四十里地,敢来攻郑,无非是仗着和天子的关系。但郑国怎会被这般蕞尔小国侵犯,定让他有来无回。
其实,要灭焦国容易,只是焦国国君是姬瑾的舅父,若灭了焦国,王畿就会向郑国发难,所以他需要找一个盟友和他一起灭焦。
那就选鲁国好了,因为焦国和鲁国接壤,鲁国助他攻晋损兵折将,攻下焦国后,就多分些地补偿鲁国吧。
鲁崇有吞并焦国之心,一直苦无良机,收到信后就答应了出兵。他知道是齐国让焦国攻郑国的,鲁国此时攻打焦国是与齐国作对,但他仍要如此,如果姜原问责,他就割济西之田给齐国吧。
郑鲁二国共同灭了焦国,焦公成为了鲁臣,郑国分得焦地八十多里,鲁国分得一百五十多里。
鲁崇明白他参与谋害晋侯,现在还伙同郑国灭了焦国,恐怕晋国和王畿都向他发难,只有齐国做靠山还不够,就让鲁国由盟晋改成了盟楚,以求得楚国的保护。
晋国,绛宫。
郑使石阡走进大殿,神色焦急又充满忧虑,行九拜中最隆重的稽首礼,跪在地上苦声恳求道:“楚国发重兵侵郑,意图灭郑,郑国危机四伏,晋国乃郑国的盟主国,还请晋君对郑国施以援手,助郑国脱离危难。”
楚国因不满郑国改盟晋,便打出尊天子的旗号,以郑国灭了焦国为由,发兵一千三百五十余乘侵郑,楚钺亲自担任主帅。
楚国大军压境,浑然一副要灭掉郑国的架势。郑国实在难以抵御,只有晋国实力超过楚国,所以郑国只能向晋国求援。
石阡的随从抬上献给晋国的礼物,一匹匹鲜艳的锦绣绸缎,金银玉器,装在瓶子里的各色果酱,有桃酱、李酱、桑椹酱、板栗黄杏酱、蜂蜜杨梅酱、雪梨酱、柿子酱、柑橘酱。
除了抬上殿的礼品,其他的还有草药,用来御寒的厚衣、被子,以及鸡鸭牛羊等牲畜。
眼下已是寒冬,郑国希望晋军出征,故礼物中有御寒之物。
“郑正卿请起,不必多礼。”姬瑄神情庄重,声音仿佛一泓流响清泉,流响的清泉上犹带冷冽的浮冰,“恐怕要让郑国失望了,前段时日五国攻晋,如今晋国尚需休养生息,不宜出兵。”
石阡低垂着眼眸,今年郑国参与谋害姬瑄,又主导五国攻晋,后来虽赔礼道歉又改盟晋,但实在做的太过分,晋国仍在气头上,自然不会轻易答应救郑。
石阡从地上起身,定了定心神道:“郑国知道一些机密,事关晋国和楚国,愿意告诉晋君。”
“郑使说来听听。”姬瑄道。
“谋害晋君的毒药是卫侯言提供的,是卫国从赤狄弄来的,还有鲁侯参与害晋侯,因为鲁侯收到楚国密信,以为先鲁侯之死是何复所为。”石阡说出姬瑄中毒的一些秘密。
当初郑羽在绛都被拷打,都未说出这些,如今郑国说这些,也是因郑羽觉得卫言已死,说了也没什么。
况且楚国试图灭郑,郑国之难已火烧眉毛,只好吐露些秘密让晋国救郑。
“楚国竟如此歹毒,晋国当匡扶正义。”姬瑄墨眉冷扫,眸间浮上一层寒意,又带着同楚国抗衡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