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原点头赞同。高婴见姜原已决意攻晋,拱手道:“君上,臣以为,我齐国人才这么多,君上应多给其他人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君上太过重用臣,其他人怕会心生怨言。”
姜原一想,高婴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提拔一些新将领了,他问了几个他宠信的臣子,愿不愿意去攻晋,几个臣子都连连摇头,无一人敢答应。
杜钧见状道:“君上,既然是严大夫提议攻晋,就由他做主帅好了。而且严大夫出身晋国,也对晋国熟悉。”
严伍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君上,臣……臣不会打仗,并无统军之才,君上还是选一位会带兵的罢。”
“寡人看你刚才说的头头是道,很有才干呀,你对齐国和寡人这么忠心,就不要再推辞主帅之位了。”姜原笑道。
严伍垂下头,两腿发抖:“是,君上,”
“瞧你吓成这样。”姜原道,“晋国的确不容小觑,齐国攻晋也不应单独行动,必会惨败,这样吧,寡人叫上郑国一起,给你壮壮胆。”
严伍的眼里闪出激动的光,双唇颤抖着道:“君上,臣也再拉两国给齐国壮胆,臣可以写信给臣的兄长,秦国上卿严骏,让秦国出兵,再联络潞国正卿胡奚,让赤狄相助。”
姜原暗自捏了一把汗,这样,出兵的国会不会太多了?
晋国,九原,军营。
姬瑄带着一队侍卫进入主将营帐。
“臣拜见君上。”谷阙、胡延和严藏行礼道。
“寡人根据诸国用的箭矢,加以改进,铸造了一些新的箭头,前来试验一下效果如何。”姬瑄指向侍卫端着的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排箭头,共有十几只,箭头的形态各异。
“是。”谷阙命人将新的箭头装到箭杆上,准备好弓弩,与姬瑄一起到营帐外的空地上进行试验。
姬瑄拿起一把弓弩端详,这弓弩是他改进过的,比原先的射程更远,射得更准。他还对晋国作战用的战车进行了改进,用齐国的铸造工艺重新铸造了车轮,让车轮更坚固耐磨。
姬瑄将箭装到弓弩上,对新箭头一一测试,选出最好用的箭头。
注视着箭和弓弩,姬瑄目光肃然又庄重,此次林魁从白狄收回晋地三千里,他要再接再励,带领众臣继续收复失地。
赤狄,潞国。
胡奚从潞国太夫人住的穹庐里出来,回到自己的穹庐,开始看各国来的信件,其中有一封信是齐国大夫严伍寄来的。
赤狄共分上百个部,这百余部大概有六成都受赤狄的潞氏、甲氏、留吁和铎辰??四支掌控,四支中最强的就是潞氏,赤狄诸部疆域共计三十六万里,由潞氏掌控十万里。
潞国现在的国君叫潞火英,是先潞子的儿子。胡奚逃到赤狄后,受到先潞子的重用,靠着出卖晋国的机密,短短几年时间,就和先潞子带着赤狄诸部打下了晋地二十九万里,为潞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先潞子就将原先的正卿斛律拔降为亚卿,升胡奚为潞国正卿。胡奚觉得自己真是逃对了,他一直想重回正卿之位,终于在赤狄得偿所愿了。
但在三年前,先潞子进攻铎辰国时,出师不利,被铎辰人乱箭射死,由他的儿子继位,但潞火英还没有成年,潞国大权就被他的母亲潞太夫人掌控。
先潞子死后,斛律拔一直和他争权,为此不惜做了潞太夫人的男宠。胡奚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斛律拔一样,也做了潞太夫人的男宠,还把他的女儿胡屏嫁给了潞太夫人姐姐的儿子留吁狍。
留吁狍是留吁国的宗室,靠着潞太夫人在潞国做官,职位是司马。
胡奚的势力壮大后,总算可以压斛律拔一头了,但斛律拔一直没有死心,不断的和他争权争宠。他还得继续为赤狄立功,才能不被斛律拔所取代。
严伍寄来的信说他在齐国一直煽动齐侯叛晋附楚,现在已有进展,等他劝动齐侯攻晋后,会通知他,希望到时赤狄可以一同出兵。
胡奚写了回信说他会全力相助,然后又写了一封信给他的儿子胡延,问问他晋国如今的情况,让胡延再盗些晋国机密给他,他们攻晋时就会事半功倍。
晋国,绛都。
胡延回到胡府时,夜已深了,他的爱妾楚霄还站在门口等他,她是楚国连尹楚敞的侄女。
“胡郎,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迟?”楚霄贴在胡延的胸膛上,娇声道。
“今日军中有些事耽搁了。”胡延道。
“哦,都是些什么事呀?”楚霄的眼睛在黑夜中发亮。
“军中的事你们女人不懂,我们先进去罢。”胡延道。
“对了,胡郎,今天妾还收到你父亲来的一封密信。”楚霄道。
胡延一怔,道:“父亲又来信了。”
二人进入室内,胡延在灯下看胡奚的密信,无非就是问他晋国近期的机密要事,胡延提笔写了回信,把他在军中的见闻都写上了,让楚霄明日把信送出。
郢都,楚王宫。
楚钺看着舞姬们跳舞,申荼悄悄将他拉到内室。
“大王,连尹的侄女楚霄传信来说,她从晋卿胡延那里得知,晋侯改造了晋国的箭矢弓弩和战车,增强了晋军的战力。”申荼道。
“寡人看这晋国再度称霸指日可待了。”楚钺的鼻孔张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用拳头捶了一下身旁的墙壁。
楚钺神色变换几次:“你联络楚霄,重金贿赂胡延,让他把这些东西改进的方法都盗来,咱们给楚军用上,也能提升楚军的战力。”
“是。”申荼道。
几日后,楚钺看着晋国的箭矢弓弩图,赞叹道:“这姬瑄真是文武双全之人,简直什么都会呀。可惜,这样的人才,却不能为我楚国所用。”
“大王,胡延只知道这些机密。至于战车的改进方法,涉及齐国的铸造技艺,晋国也是花了不少的东西,才从齐国学来的。这是晋齐二国的绝密,在晋国只有晋侯和大夫林魁两个人知道,林魁是晋侯的姐夫,他的身边没有楚女,咱们是没法下手了。”申荼垂眸道。
“那就不从晋国下手了,改从齐国下手,晋国能拿东西换,楚国也能换。再派楚步去齐国,问齐侯想要什么东西,楚国都能给。咱们楚国没有姜云陵,但也送给齐侯不少舞姬了,齐国无非就多要些东西行了。”楚钺道。
齐国,临淄宫。
经穆凤仙等楚女相劝,以及在朝堂上和卿大夫商议,姜原答应了让楚国学习齐国的铸造技术。
作为交换条件,姜原要求楚国给齐国贸易优惠,楚国给齐国粮食三十万石,两千头牛,鸡鸭共两万只,鹅一万只,各种布料两千五百匹,极品玉礼器十五箱,榛子三千斤,一千艘战船,还有一千辆马车,不需要楚国配马。
为了学得齐国的铸造技术,助力楚国称霸,楚国答应了这些条件。
杜府,修养了三个月后,杜钧的伤势已经痊愈。姜绿缨把杜钧拖到房间外面,指着地上一块凹凸不平的木板道:“从今天起,你给我跪在木板上,跪足两天才能起来。跪不足的话,别想吃一口饭。”
“我不跪,我伤才刚好呢,你这个蛮横的女人,我一定要休了你。”杜钧横眉竖眼道。
“我蛮横?我再蛮横也没像你这样。敢背着我出去勾引女人,还想休了我再娶一个,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姜绿缨气势汹汹,向身旁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三名家丁立刻用板子打杜钧,杜钧用手护着头道:“别打了,我在晋国没被打死,回到家要被你打死了。”
“那你跪不跪?”姜绿缨道。
“我跪还不行嘛。”杜钧知道如果他不跪,姜绿缨会把他打到愿意跪为止,这么多年了,每次他说要休了姜绿缨,姜绿缨就会暴打他,真是令他苦不堪言。
杜钧跪在木板上,膝盖被硌地生疼,没过多久双腿就失去了知觉,但他不得不忍受着。
姜绿缨还不许孩子们给他送饭,每天只让侍女给他送一次水喝。跪完两日后,他又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才能行走如常。
齐国,秦国,赤狄,郑国悍然发兵攻向晋国,晋国一一派遣晋军去抵御。
齐国是严伍率军九百乘,晋国由谷阙率军五百乘对战。
祁彰则带兵五百乘去抵御九百八十乘秦军,秦军将领为亚卿西斌。
郑国石阡领兵九百五十乘犯晋,何复统帅三百五十乘迎战。
林魁统领三百九十乘晋军,和斛律拔所率八百五十乘赤狄军交锋。
晋国,军营。
夜色深沉,夜晚的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树影斑驳。胡延从营帐里出来,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如厕,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条黑色的人影。
黑色的人影晃了晃,声音有些颤抖:“阿父天天晚上守在这里,就是在盼望见到你,今日终于见到你出来了。”
胡延看清了黑影的脸,是胡奚,他抱住胡奚的肩膀道:“阿父,我好想念阿父。”
“阿父也想念你。”胡奚和胡延抱在一起,“延儿,你在晋国过的怎样啊?”
胡延摇了摇头,叹道:“整天提心吊胆的。”
“那你和阿父一起去赤狄吧,逃离晋国。”胡奚道。
“不,孩儿不想去赤狄,孩儿想留在晋国帮阿父。”胡延明白赤狄的日子也不好过,赤狄的饮食和民风与晋国差异巨大,他不习惯那些。况且,就算他去了赤狄,能得到的地位也不一定比在晋国高。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去,阿父也不逼你。不过……阿父希望你能助赤狄获胜。”胡奚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这一次晋狄交战,我负责押运粮草,斛律拔带兵。你跟随林魁出战,要与我里应外合,设法搅乱林魁的作战计划,知道吗?”
“阿父,这恐怕……有些难。”胡延面有难色,“这次行军,林魁还带了不少林氏族人来,他们盯的挺紧的,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会受罚的。”
“你真是胆小怕事,连这点小事都不敢干,比你父我差远了。”胡奚有些生气,他提高了声音,指着胡延的鼻子骂道。
“这……我……我也得先保全自己呀。”胡延眉头紧锁。
林裕和其弟林望正带着三个晋兵巡逻,防止有敌人偷偷潜入,他们听到附近的某处似乎有争吵的声音。
“那边有动静。”林裕和林望停下了脚步,同时道。
“去看看。”二人对视一眼。
“胡延,胡奚!”林望惊叫道。
“胡延,你身为晋卿,大晚上的,竟然私会敌军的正卿,你这是通敌!”林裕厉声道。
“阿兄,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押到叔父那里去,让叔父处置罢。”林望道。
林裕点头,吩咐三个晋兵:“把他们抓起来。”
“是。”三个晋兵上前,欲抓住胡奚父子。
胡奚拔出佩剑,胡延也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剑光闪过,两个晋兵惨叫一声,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