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逐月 第24章 殷勤

齐月看了看她，声音很小但足以让青蘅听到：“青蘅，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自由了！”

青蘅并没问原因，只是听着小姐所说会自由也是很开心，道：“我们能在后院搭个秋千架吗？”

齐月重重地点着头。

“还可以去逛街？”

齐月下意识想点头，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被掳的事，说道：“可是不知道府外是否安全。”

说着她便又想起来昨夜婆母外出的事来，不知她是否一切平安。

故而一早便收拾停当，去了婆母的中院请安。

齐月一进屋子，便被老夫人亲热的拉住了手，问道：“听说你昨日来了中院送膳食，这些小事让下面人去做就是了，你何必受累。”

老夫人既然提到了，齐月正好接上了话茬道：“儿媳昨日吃了许多北地美食，便想着让母亲也尝尝楚地的风味，就现学现卖做了几道菜。”

虽然楚地的饭菜没吃嘴里，但看到自己的儿媳有孝敬自己的心思，老夫人如吃了蜂蜜一般心里甜滋滋的。

又喜笑颜开地说道：“昨日我与若儿去了阳谷城中，挑了些适合你的布料饰品，一会你带回去，做些冬日的衣物。”

自从母亲去世，齐月一边照顾妹妹，一边像个大人一般支应着齐家后宅，已经许久都没有长辈特地给自己买些女儿家常用的衣物布料了。

看到老夫人真心实意的将自己当成孩子看待，齐月眼圈泛红，心中暗暗的想着一定要加倍的对老夫人好。

于是，再次提议午间要让众人尝一尝楚地的美食，老太太一听，也是欣然同意了。

“若儿，差人去衙署，喊赫儿今日一起用午膳。”老太太破天荒的要喊回宁赫一起，要知道，她是从来不愿意无故打扰儿子办正事的。

柳若一听，便毛遂自荐道：“您和王妃嫂嫂继续说话吧，我亲自找殿下去。”

屋内老夫人与齐月你来我往，聊得好不热闹，柳若早就想寻了机会散一散心中的郁结之气，明明是个敌国来的女人，却不知为何偏偏入得了老夫人的眼，在这里毫不忌讳，有说有笑，柳若看见她那灿烂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边走边自言自语：“怪不得都说楚地的人狡诈，刚来几天就知道给老夫人灌**药，不就想通过老夫人得殿下的青眼吗，我偏偏不叫你如愿！”

走到衙署大门处正巧碰见了蒲英，柳若端了端肩膀，睨了一眼道：“殿下可在衙内？”

蒲英见是柳若，不敢确认她是否在与自己说话，毕竟平日里这个柳若姑娘仗着是老夫人的干女儿，殿下的义妹，从来是不与他们这些外男主动搭话的。

蒲英用指头指了指自己，无声问道：“你在与我说话？”

柳若还是那副斜睨的姿态，只是在看见蒲英的动作后，微微点了点头，默认是在问他。

蒲英便学着她的姿态，眨着眼睛也冲对方点了点头，然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很快便走远了。

柳若撇了撇嘴，心道，这小屁孩，没大没小，等自己有了机会，必要宁赫整治他。

比起刚才更是气鼓鼓了，甩着袖子跨入了衙署内，问了小厮宁赫的所在，便径直朝着后衙而去。

宁赫此时正在花厅内，远远看去，正与宰父拥说着些什么。

宰父拥问道：“殿下，王妃被掳劫一案可有些眉目了？”

“天穹紫铁目前是唯一的线索，可青垣没理由对虞国公主下手”宁赫只答。

“听闻青垣主去了临漠王城，难道是有意与乌兰国合作？”宰父拥捋了捋胡子自言自语道。

宁赫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虽然宰父拥等人都认为真凶必定是乌兰自己人，可他不敢轻易就此事做出论断。

“若二殿下真的得尝所愿，登上大位，乌兰国就会太平了吗？”宰父拥换了话题问道。

他们都知道，二殿下对青垣势在必得，对那片土地上的铁矿也垂涎已久，铁矿，那意味着数之不尽的箭头与刀剑

“先生您想说什么？”宁赫问宰父拥。

“我想说，好斗者的杀戮永远不会停止，您希望乌兰太平，希望百姓过上安定日子，可是，二王子真的能带领我们的臣民安定下来吗？”

宁赫也并非不知道，自己的二哥是个天生的战争狂，先是斗败了大哥，又不断与裕国、北辽起摩擦。

如今，乌兰国边境明明安稳，他却妄图将铁矿据为私有，壮大实力，为的是随时能有底气挑起战争。

他只反问道：“大哥已经被流放软禁，三哥四哥是二哥的拥趸，除了二哥，如今谁又能统领乌兰呢？”

“您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宰父拥道。

“先生，祖父在世时，曾与我说过慈不掌兵，我这样软弱的人，哪里来的威风？”

“殿下！您自幼跟随老王上，尽得他的真传，以为远远的躲在阳谷，二殿下就真的会让您与老夫人安享此生吗？”宰父拥又是那般问。

宁赫打断了他，说道“宰父先生，您下面要说的话，我都会背了：与其被迫挨打，不如提前自保，安定的日子，是争来的，是不是？”

宰父拥无奈叹息道：“殿下，您宅心仁厚固然不错，可是这份仁心若是不长出牙齿，只怕保不住自己！”

每当与宰父拥谈论有关王庭的事情，宁赫都莫名的烦躁，作为父亲最小的儿子，自己从来志不在王位，只希望某位哥哥登上大位后，善待子民也就是了，可是文臣武将却希望自己谋权篡位似的。

他并不想因为这些身外之物与自家兄弟争得你死我活。

自己当初选择陪母亲留在阳谷，既是真的心疼母亲不易，想陪伴在左右，也是向其他兄弟表明，自己真的无心王位，不想让对方视自己为仇敌，下死手对付自己。

想起大哥二哥斗法的日子，他仍旧胆战心惊。

祖父死后，父王登上大位，一上任便封了大哥为平南将军，与裕国作战。

平南大将军，意味着兵权，意味着父王的信任，更意味着往后争夺王位时重臣的天平倾斜。

二哥自幼便是父亲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儿子，他的母亲是王上宠妃，虽然去世多年，可仍旧深得王上怀念，对于王位，二哥总是势在必得。

然而，大哥受封平南将军的事件，让二哥感受到了危机，他先是诬陷大哥的副将与北辽私通，砍断了大哥的左膀右臂，又在王宫中用计使大哥带刀进殿，告发其意图谋反，加之父王一味偏帮二哥，大哥从此地位一落千丈，被软禁起来。

在乌兰国，携带武器面见君王，是不被允许的。

倘若大哥真的有弑父的想法，宁赫相信父王定是不会放过他的，而只是将人软禁起来就证明父亲既不想伤他，但又默认他为二哥让路，虽然大哥很委屈，但是谁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桩桩件件的事，从宁赫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只道：“我阻止不了他们的作为，只能选择忠于自己的内心。”

“可他们的作为，会让您被迫妥协许多，比如娶了眼下的王妃！”宰父拥叹息道。

“当初你不也劝我娶王妃来着”宁赫回头硬气的问道。

“臣不是说娶王妃不好，就是用此事举个例子，说明他们会不断地挑战您的底线！”宰父拥赶紧解释道。

宁赫却根本听不进去宰父拥后面的解释，只想到了自己寝室那被平分了的大床，和自己夜里翻身都要刻意保持距离的拘束，不服气道：“娶王妃当然不好！”

此话正被走近的柳若听见个正着，闻得王妃不得殿下的心，柳若眼里重新又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拂了拂额前碎发，抻了抻衣袖，便施施然走进了花厅。

“你来做什么？可是母亲有事？”宁赫见到柳若不解问道。

柳若怯生生地望了宁赫一眼道：“母亲特意让我来寻兄长，说是今日让您回府用膳”，话罢又朝宰父拥服了服身子。

宰父拥看着那柳若含情脉脉地看向宁赫，自知此地不宜久留。

他一直拿不准老夫人的意思：这丫头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到在宁赫身上，可偏偏老夫人留这么个大姑娘养在身边，虽说是收为义女，可是又处处给机会让他与宁赫亲近。难不成是老夫人自己有意撮合二人？罢了，毕竟是别人的家中之事，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便识趣告辞了。

看着宰父拥离开的背影，宁赫正色道：“母亲怎会因为一顿饭专门令你来传话，快说，出了什么事？”

柳若一副随时要被风儿吹倒的柔弱模样：“兄长，王妃嫂嫂缠着母亲，说要做些楚地的佳肴，让众人一起尝尝鲜。”

“所以，母亲推辞不过便让你来喊我？”宁赫问道。

柳若默认：“您也切莫怪罪王妃嫂嫂，她也不知您的喜好，除了接近老夫人，旁的又怕落不到您眼中，也是怪可怜的。”

宁赫听了，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恼怒，自己今日早间明明好意提醒过他，不要攀附自己，可她转头便去母亲面前邀宠。

柳若看宁赫的样子，决心再添一把火，便道：“兄长，王妃嫂嫂近来对母亲可是殷勤的很呢，又是梅园偶遇，又是亲自下厨的，我这个陪在母亲身边多年的，都快被比下去了呢。”

宁赫本不想专门为午饭回趟府邸，可一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真想要看看，那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