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逐月 第19章 衍陈国

齐月问道：“哥哥怎会轻易与父亲分开，他又如何得知父亲是被害了？”

齐淼道：“这也正是大少爷觉得可疑的地方，大少爷本不欲先走一步，要等老爷一起返程，但那随军的平国师百计千方的让他先回京中，少爷带着我刚走，便遇到刺杀，提前没有防备，且少爷随身的箭矢都被换成了易断的劣木，无法御敌，大少爷受了伤，只能伺机逃了，在乡野躲了几日再返回宛国时，老爷已经出了事，再也回天无力了。”齐淼淼悲痛道。

“平国师，平从灵？”齐月问道。

“就是他”齐淼淼咬牙切齿，愤恨的快想要撕碎了他。

齐月倒是觉得，仅凭平从灵一人不太可能掀出这么大的水花。

首先，平从灵一个文人，无缘无故是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谋害重臣的，除非他幕后有更大的人物指使。

然而，平氏一族是皇后的母族，平氏与齐家向来也没有仇怨，为何要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呢？

若是皇帝，倒是还有些可能，高氏皇帝能做稳天下，全仰仗着齐寰、韩胤与卢文瑞三大战将，而如今一次便除去了齐、韩两个功高震主的大将。

可是这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果真的是皇帝自导自演的吗？

齐月狐疑看向齐淼淼：“哥哥怎么说？”

“大少爷说平从灵背后之人一定位高权重，许了他泼天的富贵，他才敢做下这等恶事。但是，大少爷也不敢断言，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所以不敢回京，如今隐匿在宛国寻找线索，派我回来通知二位小姐要小心，谁知，您二位都进了宫，联络不得。”齐淼淼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乌兰的”

“我回京之后，害怕暴露，不敢联系所有旧相识，只是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说是皇帝感念齐家恩德，封了两位小姐做公主，后来又听说皇家公主要去乌兰和亲，想着他们敢害齐家儿郎，又怎会放过两位小姐，便等待机会，和亲的队伍一出发，便尾随跟去，想找个机会确认是不是两位小姐。”齐淼道。

“那你为何直到今日才现身？”齐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在发现大小姐之前，我在驿站先遇见了二小姐。”齐淼淼咽下口唾沫继续说道。

青蘅这个时候贴心的给他端上了一杯茶水。

齐月继续道：“所以，你不确定轿子中是不是我，但是能确定驿站中的是阿苑，便先去追她了？”

齐淼淼羞愧的点了点头：“大小姐，我也是前几日刚追到您，然后才知道这里险象环生，您竟接连遭遇刺杀绑架，我真后悔，先去追了二小姐。”

齐月宽慰他道：“你倒也不用太过自责，我这一路都很平安，就这两次遇险，还都让你给撞见了。”

齐淼淼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我护着您离开此地吧？”

齐月只道：“如今形势复杂，一走了之未尝不可，至少看上去如同被歹人绑走是一样的，乌兰并不敢再向裕国要人，甚至还得费力瞒着。可是仅仅凭借你一人，怎么能把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安全无虞地全部带走？”

齐淼淼仔细思索着办法，齐月打断了他。

“算了，目前待在阳谷也没有太大的风险，就先这样吧，你倒不如先跟我说说阿苑的情形，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只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他轻吐一口气笑道。

原来那日驿站，青蘅与绯烟见到的相似之人正是齐淼淼。

和亲队伍夜宿驿站，次日再出发，齐苑与卢勃彦就在和亲队伍离开之后打算奔着衍陈国而去，不料，正遇见也在驿站徘徊的齐淼淼。

只是那时他正一身送亲士兵的装扮，头沉沉地低着，让人看不清长相，卢勃彦本是抗旨留京，并不想多生事端，本欲待齐月一行人走的远些再出发，不料乔装的齐淼淼竟是直奔他们而去，卢勃彦不想节外生枝，只要不被抓住现行，自然最好，于是果断留下仆从断后，带上齐苑就跳窗而逃。

等那边齐淼淼打发完卢家仆从，便寻着二人踪迹一路追去，他能确定自己看见了二小姐，就一定得找到她，他铁了心追，前方的人拼了命的躲，那卢勃彦也是行伍出身，东躲西藏的本领不弱，双方便也一直并未能打个照面。

直追到衍陈边界，卢勃彦先遣人将齐月送回王府，才决心与那后面追了一路的“膏药”一决雌雄，能识破他的**阵，一路顺利追到衍陈，本身就证明对方实力不俗，卢勃彦也是非常想弄明白，对方到底有何目的。

只是一见了对方，二人才都松了口气：原来竟是旧相识。

卢勃彦道：“我道是谁如此强干，一路上的故布疑阵都能识破，原来齐山哥的人，小弟我真是班门弄斧了。”

“卢公子，我一路追我家二小姐而来，此处怎么未见她？”齐淼淼一路追的心都焦了，并不想与卢家这小子叙旧，毕竟这小子成天跟在自家少爷屁股后面，都快和自己一样，成了跟班了，太熟悉的人，并不想对他客气。

“怕你对阿苑不利，我已将她送回王府。”卢勃彦笑道，接着便向他打听起齐家父子的事情来。

“听说齐伯父被韩胤所杀，此事可当真？”卢勃彦急切问道：“齐山大哥可还好？”

齐淼淼答了第一问，忽略了第二问：“老爷是被奸人所害，韩胤死在老爷之前，不会是他杀了老爷。”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快马加鞭的朝着卢王府而去。

待与齐苑见过，完成少爷交代之后，齐淼淼方才知道，自己开始猜的不错，高家皇帝果然让自家小姐去和了亲。只恨自己阴差阳错，未能及时拦下大小姐。在得知卢家救下二小姐后，也对卢家多了几分信任。

后来，在卢文瑞建议和二小姐的要求下，齐淼淼便带着卢勃彦一起去了宛国，接来了齐山。

对于卢文瑞来说，幸运的是齐寰之子齐山尚在人世，无论是全了自己与齐寰的兄弟情义，还是让齐山作为娘家人为儿媳送嫁，将齐山接来衍陈国都是最好的决定。

卢文瑞、卢勃彦与齐山在花厅相见。

再见齐山，他仍旧高大威武，却独独少了一臂。

“贤侄，你在宛国可有收获？”卢文瑞问道。

“宛国现在是韩胤的侄子韩臣虎掌权。”齐山答道。

“齐兄的事，调查的可有眉目了？”卢文瑞问道。

齐山与韩氏一族曾经数年并肩作战，如今想要在对方的地盘查人查事，又要防止被熟人认出，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

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父亲被害一事，仍旧没什么头绪，但是平从灵与韩臣虎之间有些问题。”

“此话怎讲？”

“且不提平从灵无故劝我先行返回，半路却遭劫杀，只那韩胤父子同时被杀，韩氏一族势力落入韩臣虎手中，就透着一股怪异。”齐山将心中疑惑说出。

朝廷对卢文瑞等朝中大臣给的消息是“韩胤杀了齐寰，齐寰被韩氏族人杀死”，而如今，齐山作为齐家唯一逃出来的人，带来的消息却是：那二人均死于阴谋。

卢文瑞亦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他知道齐、韩二人死的绝对不清白，可是一时也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皇帝绞杀功臣，那齐、韩与自己，这三家都功高震主，都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可齐、韩二人身死，自己却受封为卢王，皇帝又格外开恩，准许公主随行，他自认为，三人中，皇帝与自己的关系并不最好，可如今，怎么看又都不像是要把卢家也整死的态度。

这实在让他匪夷所思。

可若不是皇帝，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指挥国师平从灵暗中作梗。

不管真相如何，卢文瑞都打定了主意，以齐、韩二人为鉴，今后需得提前做些准备，以防着高氏皇族随时来犯。

“贤侄，我欲留你常居衍陈国，不知你意下如何？”卢文瑞问道。

“侄儿一家遭奸人陷害，如今一切尚不明朗，对方一旦得知我还在世，岂会善罢甘休，留在此处，岂不连累叔父一家。”齐山果断拒绝。

“非也，我知你不想陷卢家于险境，可卢齐两家，唇亡齿寒，若你齐家蒙难真是上面的人所为，我卢家眼下风光，又能逍遥几时呢？”卢文瑞坦言。

“那叔父可有两全之策？”

“你留下，但不以真面目示人，一来我齐卢两家算是结盟，足以自保，再者，你在此处，我助你厉兵秣马，料想大仇最终可报。”

齐山在宛国待得时间不短，然而始终没能调查出有用的信息，听罢卢文瑞所言，既能不连累卢家，又能让自己实力增加，他没有理由再拒绝。

于是，便从椅子中站立起来，向着卢文瑞跪去：“叔父大恩，侄儿没齿难忘。”

卢家自从来了衍陈国，便向百姓承诺，十年不收税赋，百姓感念卢家仁慈，衷心拥护这位新的王侯。

卢家娶永恩公主那日，衍陈国万人空巷，全城百姓都来看这场盛大婚事。

一个头戴银色面罩，身披白袍的高大男子，站在人群中观礼，看到齐苑下了花轿，被卢勃彦抱着跨过火盆之后，他嘴角弯了弯，便转身离去。

围观的百姓都在哄抢着卢家撒落的铜钱，谁都没有在意身边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更没空看他是何时离开的。

只有齐山自己知道，他要去衍陈国驻兵的青石县，那里毗邻韩臣虎的宛国，自己在那处练兵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