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时值盛夏,所以荫刀这个时候发烧就很不巧——他夜里经常觉得热,睡着后无意识地把被子踢开,可是屋里还开着空调,不盖被子病情又容易恶化。于是神乐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替他盖好被子,有时荫刀半夜醒来,也会一次又一次地跟神乐说抱歉。
有一次,荫刀夜里起来上厕所,但是病中的他走不稳,只能扶着墙往前走,不料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又吵醒了神乐。神乐睁眼看到不知所措的荫刀,便起身捡起了水杯,然后又扶他去厕所。
“…对不起”荫刀从卫生间出来,虽然没开灯,但是神乐能想象得出来他此时的脸色有多差
“别道歉了”神乐说,“这点事都要说句对不起,以后你准备天天跟我道歉吗?”
说完,神乐扶抱着荫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带他回床睡觉
没躺回去多久,荫刀就又开始咳嗽。一开始他还能忍住,只是低声轻咳,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蜷着身子咳得气都喘不上来
“要叫医生来吗?”神乐问他
荫刀摇头示意不用。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向把握得很准,所以神乐也并没有叫来医生。她一只手抱着荫刀蜷缩的身子,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里,另一只手抚着荫刀的背,帮他顺气
大概过了十分钟,咳嗽声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均匀,神乐便知道荫刀这是睡着了。她让荫刀继续躺在自己怀里,掖了掖被子,把他裹得像个春卷,然后自己也慢慢陷入了梦乡
神乐八点就醒了,她看了看一旁的荫刀,发现他还在睡。
她用毛巾擦了擦荫刀额头上和脖颈处的汗,此时荫刀也差不多醒了,于是神乐又量了量他的体温——跟昨天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你要继续躺,还是起来走一会儿?”神乐递给荫刀一杯温水,问道
“我先工作吧”荫刀回答,“之前的做完了,我们再出去走走”
趁荫刀居家办公,神乐吃完早饭,就打算去外面逛逛,透透气。
等她从外面回到人见家,也不过九点半左右。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荫刀的父亲在花园里浇花,于是她寒暄了一下,就准备上楼去陪荫刀了,不料人见慎一郎先开了口:“你现在有其他事吗?”
“啊…其他事倒是没有…”
“那陪我说说话吧”
神乐并没怎么跟荫刀的父亲独处过,所以虽然答应了,但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过分的?”慎一郎问
“……”对此神乐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她印象中,人见夫妻俩就是传统的大家长,他们对荫刀并没有特别的宠爱,即使荫刀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自己跟荫刀相处的时候,会觉得他像缺少关爱一样。
“荫刀小时候,曾经非常厌世。”慎一郎自顾自地说,“那个时候我跟他妈妈到处找人给他看病,他几乎一睁眼就在打针吃药。一直到他六岁为止都是这样…”
“他六岁那年,家里一个亲戚来玩了几天”慎一郎继续说,“那个亲戚在我们所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偷偷跟我说,趁荫刀还小,让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这样才不至于后继无人”
“那个时候荫刀也在,虽然那个亲戚只是在跟我小声说话,但是看他的眼神,我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
“于是当时我就很果断地跟那个亲戚说,荫刀是我们家唯一的继承人”
“说了这句话,我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荫刀开始偷偷抹眼泪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了,要按培养继承人的标准来教育荫刀”
“所以你可能会觉得,我和他妈妈对他挺严格的”慎一郎看了一眼神乐,“那家伙不想当一个只能被人照顾的病人,我和他妈妈也不想”
“所以,即使他会忍受比其他人更多的孤独,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你们也没有在这方面松懈过…”神乐说
“但是他的身体你是知道的…”慎一郎说,“我们后来又生了幸纪,也是考虑到这个…”
“虽然有私心,但是也不想让他太辛苦,对吧”神乐接下话继续说
“…你对他是认真的吧”慎一郎说,“那就好好对他吧”
神乐回到荫刀房间的时候,他的工作也差不多做完了。
“这么快就完了?”神乐问
“本来之前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神乐一把把荫刀拉到自己旁边,然后用额头抵着荫刀的额头:“基本上没发烧了…那下午我们去海洋馆吧”
“嗯,好”荫刀笑着答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