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在土灶里噼啪作响,程发蹲在灶口添了把枯枝。铁锅里翻腾的粟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混着新挖的野山药的清甜味,勾得缩在草席上的小石头直咽口水。
"阿爹..."孩子怯生生地喊了声,脏兮兮的小手揪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粥、粥要扑出来了。"
程发猛地回神,抄起木勺搅动粥汤。热汽扑在脸上,他望着糊着黄泥的土墙还有些恍惚。三天了,他还是不习惯这具布满旧伤疤的身体,更不习惯突然多出来的"夫郎"和"儿子"。
里屋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像钝刀子刮在心头。他舀了碗稠粥,又从灶灰里扒出烤得焦香的山药,轻手轻脚撩开破布帘子。
沈冬正就着窗棂透进的晨光绣帕子,苍白的手指让竹绷子勒出深紫的印子。听见动静慌忙要藏竹绷,却带翻了针线篓子。
"伤没好利索就别逞强。"程发把陶碗搁在掉漆的炕桌上,"昨日从镇上买的蜂蜜,兑在粥里养嗓子。"
哥儿单薄的肩头颤了颤,眉心那点朱砂痣在晨光里红得惊心。程发想起里正说过,孕痣越红越易受孕,原身就是看中这点才用三斤糙米把人从牙婆手里换回来。
"当家的先吃吧。"沈冬把碗往他跟前推,腕骨细得能看见青脉,"后山那片野葛根该抽藤了,我下午去......"
"躺着!"程发嗓门一大,哥儿立刻缩成团发抖。他懊恼地放柔声音:"王婶子说西坡有野猪拱地,你带着小石头在家,我去把篱笆加固。"
蹲在院里削竹条时,程发盯着掌心的茧子出神。前世在消防队学的结绳技巧,如今倒用在编鸡笼上。昨天用藤条编的捕鱼篓子逮着两条鲫鱼,熬的汤让小石头终于没在半夜饿醒。
"发哥!"篱笆外探头的是隔壁赵家小子,"你要的菰米穗子我娘给找着了!"少年举着个粗布包嚷嚷:"娘说让你教教怎么用石板烤粟米饼,她烙的总碎成渣......"
程发应着声,摸出两个烤山药塞过去。自打他前日帮赵家修好漏雨的屋顶,村里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新奇——谁能想到往日酗酒打人的混账,摔下山崖后竟成了热心肠。
日头偏西时,他背着新编的竹筐往镇上去。路过村口老槐树,几个纳鞋底的妇人正嘀嘀咕咕:"程猎户真转性了?昨儿看见他给沈哥儿捂脚呢!"
"可不是,前晌我家那口子瞧见他在溪边教小石头凫水......"
程发耳根发烫,加快脚步。竹筐里山货磕碰出清响,最底下压着沈冬绣的帕子——白绢上一丛青竹,叶尖还栖着只活灵活现的纺织娘。
暮色四合时他揣着铜板往家走,怀里油纸包着块桂花糕。远远望见自家烟囱冒着炊烟,破败的篱笆院里,沈冬正踮脚往晾衣绳上搭褥子。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被晚风鼓起,像只随时要飘走的蝶。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抱拳][元宝][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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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破屋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