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靠边的位置被善良的兽人兵们留给了他们三个人,但睡觉的位置怎么分就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了。江汀白睡在最边上毋庸置疑,高儒和季洲谁睡在江汀白旁边却成了难题。
守夜的人虽然守夜,但是他睡觉的位置需要空下来防止换班打扰到其他人。所以,季洲他们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选择。
高儒认为自己和江汀白是老战友了,唯有自己才是江汀白在这个帐篷里最坚实的护盾。而季洲则认为这个队伍里,除了自己别的都是对江汀白有别的想法的坏兽人,不能让其他别有居心的兽人睡在江汀白旁边。
两人争持不下,最后决定让江汀白自己选。
江汀白看了看由于睡袋被烧而导致两个人分一条的被子,又看了看今晚刚被自己洗得油光水滑的季洲,毫无疑问选了季洲,因为他忘了高儒今晚有没有洗澡。
季洲便这样,美滋滋、喜乐乐地躺在了江汀白和高儒中间,并且成功地同江汀白共享了一床被子。
被子挺大,躺下的时候季洲特地注意了不要压到江汀白的耳朵。两人被子下的身体隔了三个拳头远,他侧脸靠在枕上,还能闻到江汀白今晚洗发露的香味和耳朵上散发的淡淡的药味。
他屁股对着高儒,脸朝着江汀白。江汀白也屁股对着他、撅出一个圆球球小尾巴来,脸朝着帐篷布。
静谧的夜,帐篷里已经有轻微的鼾声响起。可雪豹偏偏心脏像装了电动小马达一样越跳越快,露在被子外面的脸也渐渐染上粉色。蜷着的时间有点长,他伸展了一下腿脚。
谁知小兔子也没睡着,他轻手轻脚转过来用气音低声问季洲:“你也睡不着吗?”
垂耳兔炽热的鼻息洒在季洲的侧脸上,挠得雪豹有些痒痒。
“嗯。”雪豹实话实说,从鼻子里哼了哼。
江汀白从被子里掏出两团棉花分别塞进他一左一右两个耳朵里,随后又拎起自己的长耳朵将棉花塞了进去,用口型示意他:“这样就可以睡了。”
塞完棉花,小兔子又转过去用屁股对着季洲。他扭了扭身子动动屁股,像是准备入眠。
季洲抬手摸了摸兔子为他塞的棉花球,宛如在摸兔子滑溜溜的长耳朵,十分满足。
心脏上的电动小马达终于没电了、不跳了,心脏的主人望着背过身的垂耳兔那圆鼓鼓的后脑勺,逐渐沉入梦乡。
江汀白这夜其实并不安眠,他在转过身去不久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体温升高、心跳加快、神志开始模糊……虽然都只是轻微的症状,但这还是预示了一件事——他的发情期要来了,同时就在这几天。
小兔子记得自己一般都会将抑制片放在医疗箱里作为紧急备用,现在大家都睡着了他不方便请别人让路,那就只能等明天早上起来再吃了。他在高温中迷迷糊糊睡过去,努力提醒自己早上千万不要忘了吃药。
江汀白自分化后有发情期开始就一直算好了时间提前吃抑制片,所以他基本上没有体验过别人所说的发情热带给人的无尽**和煎熬。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准是因为最近被季洲搅了心神,导致正事不放在心上、小浪漫记了一大堆。
“起床了!起床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这个时间段的守夜人就开始吆喝大家早起为新的一天奋斗了。
季洲被旁边睡着的高儒踹醒,连忙摘掉了自己耳朵里塞着的棉花球。
“小兔崽子,快给老子起床。”高儒对他吹胡子瞪眼。
雪豹看身侧把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垂耳兔,忍不住隔着被子把他摇醒。
“起来了,”他凑到小兔子耳边:“大家都要出发了!”
“唔?”小兔子塞着棉花,眯着眼觑他,听得不太真切。
季洲又大力晃了晃他把他摇清醒,提醒他摘掉塞耳朵的棉花球。
棉花球落入手心,他对小兔子喊道:“起床了!大家都要出发了!”
“烦!”
江汀白挥手拍开他,脑袋昏昏地给自己套上外套。等到下意识要盘耳朵的时候他顿了一下,随后凭着记忆抽出被他收在口袋里的、季洲昨天晚上送的、粉红色小帽子。他颇为艰难地将自己的耳朵分别塞进布套子里,却意外地发现这个布套子竟然裁剪得刚好符合他的耳朵。他收紧帽绳,让耳朵自然地顺着方向归拢到脑后。最后,再在外面戴上一顶迷彩帽。
大功告成!
小兔子甩甩脑袋,耳朵服帖地贴在头脑两侧,不见滑动。
“走了,”在他身后厚着脸皮看完全程的季洲拉他:“他们说今天早上怪物坐标突然开始疯狂移动,先遣的那一批兄弟们已经去蹲它了。”
“计划我今天也要去?”江汀白跟着他爬出帐篷,询问道。
高儒端着茶杯冒出来插话:“对,今天山洞留两个护士小姑娘和最近的一班守夜人看营,你跟我们防止那畜生再给我们士兵造成什么需要抢救的伤害。”
“行,我没问题。”江汀白应道,他隐约记得今天早上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高儒这边率领大部队出发了,季洲看他还在迷迷糊糊地挎着药箱原地转圈,急忙拉住他:“别找早饭了,你的早饭我帮你带着了。快跟着走,省得迷路。”
“哦,好。”
被季洲这么一拉,江汀白什么重要的事都跑去了脑后。他强打起精神提醒自己要认真工作,却还是注意力不太集中。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见他一副晕乎样,季洲很是担心。
“应该……没有吧!”小兔子像喝醉了酒。
“算了,我管你有没有。”
季洲蹲下.身站到他面前说道:“上来,我背你去。”
背上一沉,小兔子顺从地趴在了上面。雪豹连忙背上军医,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奔跑途中,季洲突然感觉手上兜着的膝盖弯愈发滚烫,而后脖颈感受到的身后人呼出的气息也越来越热。
江汀白明显不对劲,雪豹将他转到身前来轻晃他,心中焦急如焚:“醒醒、醒醒,你好像生病了,江医生,江汀白?”
“嗯……”听到有人唤他,江汀白被叫出了丝丝理智,他用尽最后一点清醒提醒季洲:“医疗箱……小隔层……抑制片……”
发情热?季洲听完江汀白的指引脑海中立即冒出了这三个字。
可时间不等人,来不及让他细想,江汀白就又昏了过去。
雪豹也不管能不能跟上大部队了,连忙将他放在地上打开他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找了半天终于在众多药品的底下找到了一粒可怜的、锡箔纸包着的白色药片。
根本不在小夹层,江汀白怎么连药的位置都记错了?
他仔细核对了药片的情况,将白色药片塞到江汀白嘴边,江汀白却连吃都无法动弹。季洲瞬间福至心灵,强行捏开了江汀白的嘴巴扔进了药片,又拧开一瓶水小口小口地为他把药片顺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们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大部队不知道去向了何方。
季洲拿出对讲机呼叫高儒,说明了江汀白现在人事不省的情况。高儒倒是很随意,直接批了他们两人一天假,让他们不用来现场回营地休息就好了。
挂了对讲机,他又蹲下.身来探手查看江汀白的情况。药片貌似发挥了些作用,垂耳兔脸上的红消减不少,只不过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季洲索性往他身边一坐,让小兔子医生靠在自己身上等他醒来。
清早的树林空气清新、环境优美,人处在其中会情不自禁地放下压力和包袱,只想在山林间徜徉,在兽人帝国的帝星上已经很少能见到这样的景色了。
感觉到肩头靠着的人隐隐有醒来的趋势,季洲又捏开他的嘴巴给他灌了点儿水。
江汀白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深秋的金黄。他抬起脑袋甩了甩,看向闭着眼小憩的雪豹兽人,问道:“季洲,我们怎么在这儿啊?”
“你发情期来了身体不舒服,我已经和高队长请过假了。”季洲扶着他站起来:“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嗯,”江汀白点点头:“其实我昨晚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抑制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早突然发展得这么厉害,搞得我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
“对了,”季洲想起来,翻开他的医疗箱给他看:“你的抑制片不在小隔层里,我刚刚翻了好久也只在箱子底找了仅剩的一片。”
江汀白凑过脑袋,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我在医疗箱里放了足量的抑制片。”
一颗抑制片大概能帮助半兽人渡过两天的发情期,一板抑制片,就算是三四个半兽人过一个发情期也够了。怎么会突然不翼而飞?
“是不是被别人拿走了?”季洲提议。
“有可能,我怀疑是丽丽。毕竟这些天也只有她和兰兰碰过我的医疗箱。”江汀白猜测。
两人因为抑制片的事讨论得火热,谁也没有注意不远处的地面开始轻轻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