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的幸福生活 第7章 暮春

撒迦利亚在那个不算公平的“交易”达成后就已经把「可能性之种」在妖精森林的消息告诉了虞天，但虞天道谢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在意，表示需要时间准备好用来替代圣树这一世界基石的东西，防止圣树被取走导致世界崩塌。得知消息后要做什么是对方的事情，撒迦利亚把消息如实相告就算完成了这一场交易中的义务，也十分感激虞天为这方世界着想。

直到大战结束，重建工作井井有条地开展，撒迦利亚越来越不安。他深知自己的弱小，因为出生后没有父母教导，无论做什么都只能靠自己，他不知道创世四族从哪儿来，更不知道世界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只是一个为了生存、为了进化汲汲营营的小人物而已，在对方看来恐怕跟一只鸟、一朵花一样微不足道。鸟语花香虽然美好，但虞天未必没有见过更美的风景。他害怕虞天不辞而别，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每日期盼虞天不要动身前往妖精森林，最起码他可以心存侥幸幻想对方也喜欢自己。

撒迦利亚对待虞天从小心警惕回到礼貌谦逊，不久双方成为了可以互相信任的朋友、战友，关系不亲密但友善。到现在，撒迦利亚变得有些迎逢讨好，有一天对话时不小心还说出冬天快到了，可以给虞天织一件毛衣的话。虞天感觉到撒迦利亚的态度变化，喜悦之余又有些好笑，看来她不小心给撒迦利亚施加太多压力，暗自计划多交给他一些任务，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更有成就感。

……

撒迦利亚陪同虞天来到了妖精森林。妖精森林时值深秋，天气晴朗，高大的银杏树纷纷扬扬地飘洒落叶，铺了一地如同阳光。空气中弥漫瓜果成熟的暖香。

他们漫步在银杏叶的雨和秋日暖阳。虞天感觉十分惬意，撒迦利亚虽然笑着，却满怀离愁别绪。

妖精族人和新生的妖精王已事先得知英雄王虞天要来取走圣树，早已经守在祭坛前。远远地，看见身披斗篷、从银杏叶的雨中缓步走来的两抹宛若神仙眷侣的身影，便叩首向之行礼。

也许路很长，但总有走完的一天，没有谁能永远陪伴另一个人。撒迦利亚知道，虞天说准备好，踏入妖精森林，听见妖精们的山呼，再等虞天顺利取走圣树，他们这一段短短的相遇就该结束了。他向来拿得起放得下，没有什么不可以割舍。只不过他也有痛觉，再有割舍的勇气，刀割在心口也会疼；也有感情，有感情就会不舍。

“圣树的本质是「可能性之种」，然而拿走了它，这个世界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只是不会再被有心人掌控，用来为非作歹。”虞天向妖精族人解释了世界的由来和取走「可能性之种」的原因，并重申会给妖精族补偿，不会让妖精族就此绝后。

“我会在原本圣树的底座种上一朵莲花，莲花的根茎会覆盖整座妖精森林，让妖精森林开满莲花。从此以后，新生的妖精族人会从盛开的莲花中诞生。”

没等妖精族人反应过来，虞天便取出了净莲妖火，琉璃般燃烧成蓝紫色莲花形状的火焰在虞天纤纤素手上颇有一股妖异的美感。

“净莲妖火至关重要，以后会成为支撑世界的基石，被盗走会引起世界崩塌。

妖精族怀璧其罪，恐你们看管不利，我在此赐予妖精王三件至宝，一曰龟背龙鳞甲，由屠戮玄武之背甲和玄霜巨龙之龙鳞炼制而成，无坚不摧，用来保护自己；二曰长｜木仓尼桑塔纳，以天地为炉，万物为铜，阴阳为炭，造化为工，历经万万年方成一枪，用来保护族人；三曰苍昊霸体，九劫不灭，开启时力能倾天，用来保护世界。三样法宝认妖精王为主，与生俱来，休戚与共，若沦入他手则变成废铜烂铁。

另造黄泉妖精族，生来为妖精王护卫、妖精族守护者，背叛者灰飞烟灭。

妖精王上前。”

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从妖精族部众走出。他身姿颀长，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骏马，背脊生有苍鹰羽翼，穿一身轻甲，面覆桧木面具，从衣袍下露出的手便可以看出其骨相国色天香，虽然年轻，但矜持贵胄气质由内而外，一举一动赏心悦目，连抚膺行礼都像发出共舞的邀约。

“我知你妖精王生来肩负守护和治理妖精族的使命，心地纯善，骁勇善战，生生世世为妖精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妖精族绝无二心。也知你因为前世儿女私情而铸成的大错，悔不当初，今生立志守护妖精族。现在我赐你法宝，助你独步天下，要你发誓：

从今往后，誓死守卫妖精族与净莲妖火，不得伤天害理，不得滥杀无辜，一生忠厚仁爱，无大事则隐居山林、不干扰俗世发展；凡存异心，行背叛之事，即刻死去，重入轮回。”

独属于少年人略沙哑的青涩嗓音如数重复虞天的话，语气异常坚定：

“圣树妖精族第一百三十三任妖精王艾斯特尔向您起誓：

从今往后，生生世世誓死守卫妖精族与您赐予的宝物净莲妖火，不伤天害理，不滥杀无辜，一生忠厚仁爱，无大事则隐居山林、不干扰俗世发展；但凡存异心，行背叛之事，违背誓言，即刻死去，重入轮回。”

“艾斯特尔，”虞天在有记忆时少有的对素昧平生的人露出哀悯的表情，伸手轻拍年轻妖精王的肩膀，“为王者，难免遇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可能不会犯错。只要大体上是正义的就好。别把自己逼得太辛苦。”

语罢，虞天袖口飞出三道流光，渐次没入艾斯特尔体内。艾斯特尔的轻甲倏然换成了蓝黑色重甲龟背龙鳞甲，手中多出一杆威势赫赫的长｜木仓尼桑塔纳，随着最后一道流光没入，艾斯特尔身高拔高二尺，原先不堪盈盈一握的身段变得高大魁梧，双翼更加有力，四蹄更加矫健，每一块肌肉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显示出作者比起花美男更喜欢肌肉美男的不俗审美。

祭坛之上的圣树重新化为一根细幼的树枝被虞天收入囊中，虞天弹指一挥，净莲妖火落地生根，开出无比绚烂的花，花中又诞生出了第一批黄泉妖精。黄泉妖精跟从前的圣树妖精截然不同，圣树妖精大多身材矮小，面容精致可爱，背后生有蝴蝶或蜻蜓之类梦幻的翅膀，聪明狡猾，擅长操纵花草树木和使用元素魔法；黄泉妖精则身材健壮，长着老鹰、秃鹫、隼等猛禽的翅膀，性格忠厚老实，擅长物理攻击和能量冲击。

莲藕盘根错节，迅速占据整座妖精森林，以各种植物的形态开出五彩缤纷的鲜花，诞生出不少普通妖精和黄泉妖精，在纷纷扬扬的深秋显得稍许违和。但现在是第一季度，等到来年春天，妖精诞生的时序就会和普通花卉齐平。

撒迦利亚一直沉默不语地旁观，在虞天取出净莲妖火时，感受到净莲妖火中蕴含的磅礴创世神力，他十分惊讶，但联想到对方不明觉厉的身份也就接受了。随后虞天又送给妖精王至宝，一件比一件稀世罕见，撒迦利亚在意的却只有虞天叮嘱艾斯特尔时面露哀戚究竟是缘自何处。

离开妖精森林，虞天向撒迦利亚道别了。

“你还会回来吗？我会想你的。”撒迦利亚貌似漫不经心地提起，仿佛只是随口礼貌地挽留。

“我也会想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探望你。”

虞天的身影逐渐光化，一阵光芒散去，原地就只剩撒迦利亚一个了。除了脚下黄色落叶上两个浅浅的脚印留做存证，那个美丽大方的虞天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我总是一个人。”撒迦利亚望着飞舞的落叶和穿透枝叶的阳光，喃喃自语，“我曾经很孤独，现在也依旧很孤独。”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慢，自从百年前魔神王重现后撒迦利亚无时无刻不是忧心忡忡，很难有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

虞天留下来的班底在运转，新的城市从废墟中崛起，辛劳的人们生活充实，没空回想悲痛的往事，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撒迦利亚作为荣誉主席只需要偶尔出席会议，起到一个镇场的作用，其他自有专业人员出谋划策，这也是撒迦利亚自己要求的。

八位天使长各司其职，放假的时候会相约一起郊游。其中路西菲尔没有仗可以打，更没有战争财可以发，工作之余每天缠着恢复了记忆的哥哥索要零钱，让哥哥用母亲教的针线活给自己织衣服。每一次都邀请了他们的上帝撒迦利亚。但撒迦利亚去过几次后觉得喧闹就再也没有去过。他用自己不再年轻搪塞，厚着脸皮解释说自己不适合年轻人的活动。

撒迦利亚顶着一张二十五岁青年的脸，梳成辫子的紫罗兰色长发垂在腰间，右眼眼周的魔龙印记恰似新潮的刺青，展开双翼飞翔在太阳下的身影每每教少女们心折。

他从喧嚣热闹的人群中走过，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和任何人结伴，不和任何人交谈，看似温和亲切，却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出离得仿佛不属于这世间。

之前闻讯赶来的神灵族人中有一位血统纯正的女神向撒迦利亚示爱，被撒迦利亚拒绝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见过最美的那一个，也不是非要结婚，没必要将就。曾经是孤独选择了他，现在是他选择了孤独。

他看书，品茶，吹鸟笛，不再对许愿的信徒有求必应，似乎不再执着于铭刻在血脉中对进化的渴望。日子平平淡淡的如流水般过去，偶尔想起虞天说过的笑话，科普过的知识，重拾了乐趣，发自真心地笑一笑。他觉得自己快忘记虞天了。筹划着，等到明年春天，草长莺飞，米迦勒他们去踏青时，他要养一只白鸽，要坐在一棵高大的柳树上吹鸟笛，让春风和柳枝轻抚自己的脚踝。

然而等到了春天，他却等到了一个他以为永远不会等来的人。

“你回来了呀？”撒迦利亚眉开眼笑，几乎要落下泪来。

撒迦利亚坐在柳树上，虞天站在柳树下，温润的春风拂过，两人目光交接，会心一笑。

虞天含笑静静仰头望着坐在柳树枝干上的撒迦利亚。撒迦利亚被她望地颇有些害羞，手足无措地搔搔后脑勺，把视线错开，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助地等待虞天发话。

春风吹动他们的发丝。

“撒迦利亚，”虞天酝酿许久，终于开口了，“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虞天眯着眼笑起来，万物与她对比俱黯然失色。在郁郁葱葱的盛春里，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比不上撒迦利亚心中的怦然。

撒迦利亚沉默片刻。

“好。”

人世间的爱情大多数不会像那些为了收视率和点击率的电视剧和小说一样兜兜转转、曲折离奇，大多数人，他们只是相遇，觉得彼此合适，于是就在一起了。

作者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愿意接受这一个事实，只想经历再普通不过的事，和另一个人相爱。而虞天经历过无数沧海桑田，当然可以活得轰轰烈烈，但很多时候宁愿活得像一个平凡人。

虞天喜欢撒迦利亚，觉得他很合适，愿意跟他共度余生。这也许不是符合大多数人期望中的旷世奇恋，但她活得比任何剧中人都潇洒自在，又比任何剧中人都有担当。她有底气也有决心为自己随心所欲做出的选择负责。不用对抗全世界，绝对不会被所谓的现实打倒。这样的人即使只存在想象中也让人无比羡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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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