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日记 第8章 酒吧

归航与软乎乎的思念

午后的天津滨海国际机场，航站楼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像融化的蜂蜜一样，金灿灿地淌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江卿雪踮着脚尖，扒在国际到达出口的栏杆上，活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企鹅。她指尖无意识地绕着手机挂绳上的小海豚挂件——那是孟轻舟出国前塞给她的，说是"这样你想我了，就摸摸它，假装我在给你顺毛"。

她抬眼瞅了瞅电子屏，洛杉矶飞来的CA988航班已经显示"已降落"，心脏立刻"咚咚咚"地开始敲小鼓，连带着脸颊都泛起了一点点桃红色。

三年啦！

三年前也是在这里，她看着孟轻舟拖着那个比人还高的粉色行李箱，哭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小朋友，抽抽搭搭地抱着她喊"卿雪我舍不得你这个小笨蛋"，结果一转身，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扎进了安检口，活脱脱一只即将去征服世界的小狮子。如今，那只"小狮子"终于要回笼啦！江卿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拿出手机对着玻璃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又扯了扯米白色风衣的衣角，总觉得哪里都不够可爱，配不上她闪闪发光的好朋友。

人群开始像潮水一样涌出来，江卿雪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颗黑葡萄，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飞快地扫来扫去。突然，一个顶着一头浅金色卷发、穿着oversize黑色卫衣和破洞牛仔裤的身影，像一颗小炮弹一样撞入了她的视线。

"小舟！"江卿雪几乎是立刻就蹦了起来，挥舞着胳膊喊她，声音甜得像刚出锅的拔丝地瓜。

孟轻舟也一眼就看见了她，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灯泡，"哗啦"一下就把手里的行李箱丢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张开双臂就朝她扑了过来："卿雪宝宝！我回来啦！"

两人像两块吸铁石一样紧紧抱在了一起，江卿雪能闻到孟轻舟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还夹杂着一丝旅途的疲惫，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你可算回来啦，"江卿雪把脸埋在她的卫衣里，蹭了蹭，声音软乎乎的，"我还以为你要在洛杉矶待成一只洋气的小松鼠了呢。"

"待个鬼哦！"孟轻舟松开她，夸张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语气委屈得不行，"你是不知道，美国那饭是人吃的吗？前半年还觉得牛排汉堡新鲜得不行，后半年我就天天想念我妈做的炸酱面、楼下张阿姨的煎饼果子！最后这几个月，我简直是靠速冻饺子和老干妈吊着一口气，再待下去我味蕾都要罢工了！"她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挥舞着胳膊，金色的卷发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像个毛茸茸的蒲公英，引得旁边的旅客都忍不住朝她们看过来，还笑着点了点头。

江卿雪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伸手帮她把乱掉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轻轻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好啦好啦，知道我们小舟受委屈了。想吃什么，我今晚就带你去，给你把这三年的好吃的都补回来！"

"不嘛不嘛！"孟轻舟神秘地眨了眨眼，像只偷吃到糖的小狐狸，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机场外跑，"今晚我请客！咱们去个超——级棒的地方！我在飞机上就想好了，第一顿必须得隆——重！"

江卿雪被她拉着，脚步都有些踉跄，看着她兴奋得像个小兔子一样的背影，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一大口草莓奶昔。她就知道，孟轻舟不管走多远，不管在外边变得多"洋气"，一回到她身边，就会立刻变回那个咋咋呼呼、却又无比粘人的小丫头片子。

孟轻舟说的"超级棒的地方"，是天津最有名的酒吧"魅影"。当车子停在酒吧那座装修得像未来宫殿一样的大门前时，江卿雪的眼睛都看直了——她只在朋友圈里见过这么酷的地方，自己从来都没敢想过要进来。酒吧门口的侍者穿着黑色的皮质马甲，像电影里的特工一样，笑容酷酷地为她们打开了车门。

"你……你这是发财了呀？"江卿雪小声地拉了拉孟轻舟的衣角，看着眼前闪烁的霓虹灯光和门口打扮时髦的人群，紧张得手心都有点出汗了。

孟轻舟拍了拍胸脯，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那可不！我在美国做了好几个设计项目呢，赚了点小钱钱，回来必须得好好犒劳犒劳我自己，还有我最最亲爱的卿雪宝宝！"她说着，熟稔地跟侍者报了预定的名字，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昂首挺胸地拉着江卿雪走了进去。

酒吧里的灯光是梦幻的紫色和蓝色，像置身于星空下，劲爆的电子音乐在空气中震动，让人心跳都跟着加速。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卡座里喝酒聊天，气氛热烈又奔放。孟轻舟选了个角落里软乎乎的卡座，一屁股坐下去就陷了进去，舒服得叹了口气。她拿起菜单，献宝似的凑到江卿雪面前："卿雪卿雪，你快看！这里的鸡尾酒都好可爱，你喝点什么嘛？"

江卿雪连忙摆了摆手，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我就不用了，我不会喝酒的，你自己点吧。"她对酒精向来没什么兴趣，而且一沾酒脸就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哎呀，就喝一点点嘛！"孟轻舟放下菜单，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江卿雪的小手指，语气软得像棉花糖，带着撒娇的意味，"难得咱们俩这么久没见，你就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她眼珠一转，看到菜单上的"长岛冰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我跟你说，这里有一款叫'长岛冰茶'的，长得超好看，味道甜甜的像果汁一样，一点都不烈，就是专门给小孩子喝的'果汁酒'！你就尝一小口，就一小口嘛？"

江卿雪看着孟轻舟那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心里的防线瞬间就崩塌了。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那好吧，就一小杯哦，而且我只能喝一点点。"她完全没注意到孟轻舟低头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恶作剧般的微笑。

"太好了！"孟轻舟立刻兴奋地朝侍者招了招手，像个得到了奖励的小朋友，"帅哥，麻烦来两杯长岛冰茶，谢谢！"

很快，两杯琥珀色的鸡尾酒就被端了上来，杯子里放着几片新鲜的柠檬，还插着一根长长的彩色吸管。江卿雪凑过去闻了闻，果然有淡淡的果香，一点都没有酒精的刺鼻味。她试探着用吸管吸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带着柠檬的清爽，确实像孟轻舟说的那样，好喝得像果汁。

"你看，我没骗你吧？"孟轻舟看着她满足的小表情，笑得一脸灿烂，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心里却在偷偷乐："傻卿雪，这可是'**酒'，等会儿有你晕的！"她嘴上却说："多喝点嘛，这个度数真的很低的，喝不醉的。"

江卿雪彻底放下心来，又"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她哪里知道，这杯颜色像冰红茶一样无害的鸡尾酒，其实是由伏特加、金酒、朗姆酒等多种烈酒混合而成的"伪装大师"。没过多久，酒劲就上来了，她只觉得脸颊开始发烫，像有两团小小的火焰在燃烧。她伸手摸了摸脸，烫得惊人，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卿雪，你脸怎么这么红呀？"孟轻舟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其实心里门儿清，她强忍着笑意，关切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呀？"

"没……没有啦，"江卿雪摇了摇头，感觉舌头有点打卷，说话都变得软软糯糯的，"就是……就是有点热。"她说着，又想拿起杯子喝一口，却被孟轻舟轻轻拦住了。

"别喝啦别喝啦，"孟轻舟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假装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都怪我，我还以为这酒真的不烈呢，你肯定是有点醉了。"她心里却在想："还好拦住了，再喝下去真要醉得不省人事了。"

江卿雪确实有点晕乎乎的，她靠在软乎乎的椅背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轻轻摇晃，像躺在一艘小船上。酒吧里的音乐似乎变得遥远而模糊，周围客人的交谈声也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听不真切。她闭上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郑俞熙。

这个名字像一颗小小的糖果，轻轻在她心里化了开来，甜丝丝的，却又带着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久到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忘记了。可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些被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记忆，却如同春天里的小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郑俞熙……"江卿雪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卿雪，你说什么呀？"孟轻舟没听清，把耳朵凑了过去，关切地问她。

江卿雪没有回答，她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酒精让她的情绪变得格外脆弱，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爆发了出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软乎乎的声音："我……我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淹没在酒吧的音乐和喧闹声中。孟轻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脸上那副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心里瞬间就明白了。她轻轻把江卿雪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像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宝宝，心里却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让她喝果汁了，这下把人惹哭了。"

她知道，有些伤口，即使过了很久，也依然会在不经意间隐隐作痛。而今晚，这杯被她"骗"着喝下去的"果汁酒"，恰好就戳中了江卿雪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

江卿雪靠在孟轻舟的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孟轻舟的卫衣。她不用再假装坚强，不用再刻意遗忘，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她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脆弱和思念，像一只找到了温暖港湾的小猫咪。

孟轻舟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哼起了她们小时候最喜欢的那首儿歌。酒吧的灯光依旧梦幻，音乐依旧劲爆，可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两个粘粘糊糊的小丫头，在彼此的陪伴中，度过这个充满思念与微醺的夜晚。

孟轻舟知道，她这次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吃遍中国的美食，更是为了重新回到这个小笨蛋身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她会陪着她，慢慢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找回那个爱笑、自信的江卿雪。

而江卿雪在酒精和泪水的作用下，渐渐变得困乎乎的，眼皮越来越重。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嘴里还在小声地念着那个名字，可脸上的悲伤，却似乎减轻了一些。或许，把心里的思念说出来，哪怕对方听不见，也是一种解脱吧。

窗外的天津夜景灯火璀璨，像撒了一把星星在地上。魅影酒吧里，一对久别重逢的好朋友，正用彼此的温度，温暖着这个微凉的夜晚。而属于她们的，充满可爱与粘粘糊糊日常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