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河龙王祭典的日子。沈皓早早起身,任由星星收拾打扮。楼兰的衣饰这时还未被汉化,尤其是这般庄重的时刻,衣襟上繁复的花纹,装饰上七层红绒线。头上用布一层层绕起,饰以玉石,外面裹上斗篷防止风沙刮到衣服内。待准备妥当,众人便或乘马或牵骆驼的出发了。
那应该就是被称为世界之耳的罗布泊吧,可惜后世早已干涸了。随着大部队来到湖畔的沈皓发出深深的感慨。远处的湖泊好似广阔无边一般,湖水清澈,岸边胡杨和白草生机勃勃,尤其是胡杨,并不直立的树干,衬托着枝桠有力的张扬着。
祭坛布置的简单而隆重,楼兰王念完长长的祷告词后,大家依次跪下,向河龙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奴仆已经将帐篷扎好,各自进帐换上骑射服上马,随之楼兰王宣布猎场开启。不知怎的,沈皓总觉得他着重看了自己一眼。
沈皓驱着马儿慢悠悠的进了树林,阳光透过树叶漏下光斑,这儿的树林并不茂密,却显得格外有生命力的样子。听到大雁鸣叫的声音,沈皓眯着眼睛抬头一看,头雁不知被谁射中落下落在不远处。沈皓打马过去,想看看谁射中了头雁,却忽然听到尖锐的风声,沈皓条件反射的侧头,一只箭从他的耳边擦过,牢牢钉在树上。
沈皓不由的皱了眉,转头,看到一人从他的后方打马而来,来人剑眉星目,五官深刻俊朗,一身深色骑射服更是衬得他英武不凡,正是涅乌帕而。他挑起一边嘴角,极富攻击性的问道“一不小心,射歪了。弟弟不会怪我吧。”
沈皓不说话,看着他就这么越过自己,正要扬长而去的时候。沈皓伸出三指抽出一支箭,搭弓,瞄准,射!箭头一瞬间闪过银光,穿过涅乌帕而肩上的一个红色小装饰,将其钉在了地上。这次轮到涅乌帕而稍带惊讶的回头看他。沈皓迎着他的目光,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挑眉一笑“弟弟学艺不精,勿怪。”
涅乌帕而的眼中一下露出了奇特打量的目光。沈皓则是调转马头,决心不与这个恶迹斑斑的兄弟再打交道。
沈皓换了方向,不一会就出了绿洲到了沙漠中,紧接着看到一只像小猫一样大的狐狸出没在沙丘之间,沈皓迅速搭弓,瞄准了便毫不犹疑的一箭射出。小狐狸哀嚎一声,后腿中了箭还试图爬到不远处的洞中。沈皓立刻下马捉起狐狸。小狐狸有着乳白色的腹部皮毛和淡黄色的背部皮毛,白色的腹面连着一条未梢带黑的蓬松尾巴,足底也有柔毛。将这只可怜的小狐狸挂在了自己的马上,沈皓也随之上马,却并不打算走远。耐心等了一会,随后又射中了两只大点的狐狸方才心满意足的回程。
小狐狸你莫怕,反正你一家都在这里了也不会有狐救你了哈哈。
沈皓回到营地,发现大家基本回来了。楼兰王看着沈皓的猎物,哈哈大笑,大夸道“皓儿射猎功夫大有长进啊,当初连只兔子也猎不来,如今都能猎这狡猾的狐狸了。”
“谢父王夸奖。”沈皓感觉到有许多目光投在身上。不过这并不重要,沈皓想着。
夕阳将斜,大大的火堆点起,大家皆是席地而坐。有奴仆收拾了猎物考上,也有带的羊整只考上。
沈皓看星星指挥着人把羊架上。取过小狐狸丢给星星“给你了,扒个围脖或者养着都随你。”
星星果然喜欢这些小东西,开心的说“主人,谢谢您。”随后紧张的为小狐狸包扎伤口。
沈皓盘腿坐下,其他两只狐狸一并丢给星星处理,望着天,沈皓不禁有些发呆,脑中涅乌帕而杀人后轻松的笑容,与他的话语不停回荡,抛开此人的恶劣性格不提,如何才能扭转现在汉朝与楼兰的对立场面呢。
“哥,哥我带了一种新的香料。你试试。”一个年轻的男子奔过来坐在了沈皓旁边,递过来一包香料。年龄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长着一幅汉人面孔,着衣是楼兰王亲贵族才能穿的。沈皓思索了一下,这个人便是原身的好兄弟安达,与原身关系很好,而且为人也比较和善。于是沈皓接过笑了笑:“难得你能想着这些。”
安达大大咧咧的说“对哥好那是应该的。”打量了一下星星笑着说“这小奴,哥你养的不错啊”
“人家现在有名字的,安达。她叫星星。”沈皓看着这个香料也没见过,试探着往身前的烤全羊上撒上一些。沈皓本人只会做一些家常菜,原身更是不了解这些。不过吃吃看吧,安达拿来的总不会有毒。
“哥你这,上心了啊,还取了名字。”
听到安达说这话,沈皓反驳说“不要瞎说,人家才多大。而且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安达忽然靠近有点扭捏的说“哥,你要是对她没意思,给我怎么样。”
沈皓侧目,笑了一声“那你得能让星星喜欢上你才行。”楼兰女性并不多,沈皓倒是不担心安达会搞什么三妻四妾。这儿的人能有个老婆就很知足。
“那没问题”安达答应的爽快。
沈皓闻着这个香料的味道,有点像罗勒叶的香味。沈皓突然想念起同样使用罗勒的三杯鸡来,虽然不会做,但是因为爱吃,还是知道它的特殊香味是因为罗勒叶。割下一块烤熟的羊肉品尝,确实有了这香料更加美味了。
安达是个闲不住嘴的,一边吃一边说“哥,你知道嘛,东市新开了一个汉人的店。据说卖点丝绸陶瓷啥的。”
“丝绸陶瓷有什么稀奇的”沈皓随意的答道。
“这不像你啊哥,你平时不是对这些汉人开的店最感兴趣的嘛”安达惊讶的问。
“此一时彼一时,看得多了也就够了。”沈皓虽然被质疑,但是他也没有兴趣去强行扮演另一个人。安皓已经死了,他在这个身体里,自然不会在这个古代封建社会说自己并非原主这种骇人听闻的话。但是他也要大家习惯现在的他,捡来的时间,当然是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才爽。
“不过这次的真的不一样,听说丝绸花样都是新的,而且还有汉朝来的稀奇东西。”安达不死心的继续劝说着。
“那就改日去看看吧。”安皓算是看出来了,这哪是觉得他感兴趣才推的,分明是安达自己想去缺个钱袋子。
这时,大巫衣着隆重的出场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跳动的火焰照着他干瘪苍老的脸,显得神秘而诡异。他满是皱纹的手从随身带的编筐中掏出一种果实和叶子,大把的洒进火堆,接着在点燃的火堆上扔着一把又一把的香灰,火焰随之忽大忽小。
紧接着三个男人出场,围着火堆起舞。奴仆敲着鼓为他们伴奏。他们单单裹着皮裙,上半身赤着且用颜料抹出奇异的花纹,花纹延伸到脸上,显得妖异又神秘。有一个人皮肤比另外二人略黑,五官深邃俊朗,宽肩长腿,紧实的肌肉包裹着身躯。脸上的颜料和头上的羽翎皆比另外二人复杂。舞蹈也刚毅有力,充满张力。不难看出这还是上午挑事的那个涅乌帕而。
突然感觉安达碰了碰自己的手肘“要是哥你之前没出事儿,现在上场的肯定也有你一个。”沈皓转头看到安达愤愤不平的说,内心却满是敬谢不敏,算了吧他一点也不想和涅乌帕而同台跳舞,更何况抹成这个样子。
“没事,正好我也不想上。”
不一会舞蹈便结束了,有奴仆拖着笼子过来,笼中赫然便是一只眼中冒着青光的狼。狼身长且壮,暴躁的呲牙,喉咙中压抑着声响,毛发炸起,整个身子都呈现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应是饿了几天的狼,才能露出如此凶狠的模样。
不会就这么放出来吧,不像斗兽场似的修个高台看座也就罢了,连个围栏都不给的嘛。但是沈皓看着左右,人人都是一脸兴奋,出声皆是大叫催促,没有丝毫恐慌。彷佛司空见惯一般。
刚刚跳舞的三人将笼子拖到人群中间,一人就这么直接打开了笼子。狼在笼中喉咙发出威胁的呜声,紧接着后腿一蹬,直接扑向面对开口,严阵以待的涅乌帕而,他身体弓着,双腿张开站立一副极稳的样子。
待狼扑到眼前,他顺势好似被扑倒一般后仰,紧接着反身伸手将狼扑倒在地,左手扼住狼喉,右手握拳痛击狼眼。狼眼中飙出血来,沈皓这才看到他手上带了好似指虎一样的东西。尖锐至极,正是防身利器。狼挣扎不得,很快便脱力窒息死亡。
涅乌帕而就这么干净利落的将狼杀死,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直到他看向沈皓,方才嘴角勾起笑了一下。可这一笑,令沈皓又想到那个无辜惨死的楼兰人,只觉得涅乌帕而怕不是想直接把他气死才开心。
“好!不愧是我儿,勇猛当为楼兰第一男儿。”楼兰王声落,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叫好,这一场毫发无损的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毫无悬念。
奴隶上前来剥狼皮放狼血,狼血分了几碗出来,第一碗自然是涅乌帕而的,他接过狼血一饮而尽。其他二人也是如此。接下来便是楼兰王和众亲眷群臣分饮狼血兑酒。沈皓虽是犹豫着病菌寄生虫一类的却不能表现,也只能一饮而尽。
狼血饮了以后,好似鹿血入肚,令人感觉浑身燥热。那舞蹈的三人朝着湖水叩拜,接着便当着大家的面解开了皮裙, 引得众人狂呼。古楼兰的人们还保持着原始的生殖崇拜,他们坚信河龙神祭奠上更容易得到后代。于是他们揽过不知何时上前去的女□□人,以地为席开始了一场盛宴狂欢。鼓声乐声响起,人们欢呼着,享受起河龙神将赐予他们的欢娱。
而沈皓的反应此时便格格不入起来,他一面惊慌的按住星星欲解衣的双手,一面反应过来之前燃烧的香料也有不对。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星星敲晕,藏在山丘后驻扎的帐篷内。毕竟是二十一世纪来的魂魄,怎么也接受不了看着这群人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行事。
沈皓意识到,再呆下去他的意识怕是难以坚持。身体的不适已经不容忽视,脑中彷佛在放烟花,炸的他一阵一阵的。怪不得原主中关于河龙神祭典的记忆既愉悦又模糊。沈皓径直往不远处支流跑去。好在这处支流附近牧草茂盛,葭苇高过人头。沈皓快速的脱掉自己的衣服随意丢在岸边,大步踏进冰冷的河水之中。将大半身体浸泡在了其中,才堪堪抑制住了自己,放松的吐出了一口气。
沈皓往脸上,身上泼了两把水,开始思考起那个香料的问题。致幻的东西,总感觉与后世的某种违禁物有些相似。
此时背后突然出现了轻微的水声,沈皓还没来得及回头,伴随着颜料,血腥气和轻微的汗味,一双手就已经从他身后将他拥进怀中。大面积的肌肤接触一下子令沈皓惊吓出声。沈皓惊诧回头,发现却是又是涅乌帕而。
涅乌帕而的头亲昵的搭在沈皓的颈窝,他朝着沈皓的耳朵轻声的说“这么乖巧,在等我吗。”这话里话外亲昵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些时候还在互相挑衅。
沈皓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作:“胡说八道,我以为你对你我绝交一事应该心知肚明,而且你方才不是在祭奠上。”他明明看见以涅乌帕而为首的三人是最先进行的。难道这人虚有其表,这么快就结束了?
“自然是假的,看过你,眼里哪还有别人。” 涅乌帕而轻轻凑着沈皓的耳朵,说出的话语,暧昧的钻到沈皓耳朵里。
“花言巧语。分明之前还三番五次的激怒于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沈皓的头上已然满是汗珠,他虽然握住了涅乌帕而的手,奈何涅乌帕而的手却并不老实。
“没什么目的,就是看你生气的样子好玩。”
沈皓咬牙拼命压制,从喉咙挤出一句“够了!”手肘后击想将这人推开。
涅乌帕而被手肘击中也不松手,闷哼一声反而顺势更加紧的抱住了沈皓。
沈皓不再压抑自己索性直接爆发,两手将涅乌帕而彻底挣开,转身面朝着涅乌帕而。伸手揽过涅乌帕而的脖子,重重的咬上了他的喉结,只恨不得咬断才好。涅乌帕而被咬痛的冷哼一声,右手反而揽住他的腰往自己方向一带,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左手又掌住沈皓的后颈迫使他松口抬头,继而狠狠的吻住他。转而又报复式的咬住沈皓下唇,令沈皓痛哼出声。
回过神来,沈皓的脸色变得难看的吓人,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他本来是在这种事上有些洁癖的,谈过两个女朋友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后来发现自己对女人实在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激动,才猜测自己是不是个同。但是又听说同的圈子乱的很一直也没敢交个男朋友。结果就这么跟一个见过一面的男人发生了这么亲密的举动。
涅乌帕而看沈皓脸色不善,轻笑了下“作甚么这副表情?”
沈皓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径直转身走上了岸穿上衣服。
“用完就扔,真没良心。” 虽是责怪的话语,但是在涅乌帕而的嘴里却生出了三分亲昵两分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