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余常安的到来,堂老爷子家中陆续来了许多人。他们围坐在堂老爷子的堂屋,余常安陪着他们聊天,不久有人说起今年的县试,想请余常安帮助今年族中下场的子弟冲刺一下,余常安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让今年要下场的人写文章送到县城,他和老爷子都会给予提点。
“常安大义,小兔崽子今年要是再不中,我都没脸见你了。”中年男子余枫指着身边的青年表情凶厉。青年是余枫的儿子余渝,大前年和去年都参加了县试,余枫两次向余老爷子和余常安请托,请他们指点余渝的文章。奈何余渝两次考试都名落孙山,第三次求人,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科举不易,族兄不要对渝侄儿太过苛刻。”余常安说道,并不将余渝没过县试的事放在心上。这些年族中参加考试的人不少,上榜的人寥寥,他要是在意,不知道要生多少闲气。
“余枫你放宽心,老头子到现在还只是个秀才,余渝年轻,你不要太心急了。”
“他怎么能和堂伯祖父你比。”
“怎么不能,年轻就是余渝最大的仰仗。曾孙子去找你余旭叔和非凡叔他们玩吧,多和同龄的人玩一玩,不要整天围着大人转。”
余渝看向他的父亲,余枫不想驳了堂老爷子的面子,对余渝道,“去吧。”
陆猫猫和余旭的堂兄弟在厢房闲聊,没一会儿谈到了陆猫猫的学习情况。
陆猫猫把自己的进度告诉他们,余旭一脸惊讶,“非凡,你学的好快。”
“就还好吧,我只是记性好。”陆猫猫并不是故意谦虚,而是觉得不管快慢都还在启蒙,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
“不不,非凡你的进度赶上蒙学一年半了!”
“啊?”
“是的,非凡哥哥,你说的这些我才学完两本。”过了年六岁的余晴数着指头说,他是秋收后开蒙的,比陆非凡晚了一个半月左右。
想到差点和这个小豆丁成为同窗,陆猫猫就心梗,“我年纪比你大,背书比你快是正常的。”
“是这样吗?”小豆丁看向余旭。
“不全是,小孩子开蒙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学的比较快。非凡你这个年纪,见过经历过一些事情,书上的东西和自己知道的差别巨大,学不进去才是常态,你能这么快学通几本书,说明你读书的天赋非常高。”余旭惋惜地说。要是陆非凡从小开蒙,说不定现在已经有所小成了。
“其实是大舅哥让我不要多问,不能问,我就只管背书了。”陆非凡将话题从天赋上带离,他不接受捧杀。
开蒙的书本来就不深奥,只管背就行了。他记性好是应该的,当他以前真的白修炼了吗。这个进度多正常,不值一提。
“夫子也不喜欢人问问题。”小豆丁对陆猫猫的话感同身受。
“做人夫子的都是一个样啊。”陆猫猫对小豆丁说,小豆丁认真点头。
两人的对话让其余人忍俊不禁,“是不是因为夫子对你们要求太严格了,你们害怕,才不敢去问的。”
小豆丁十分肯定地说不是,并且试图让无良的哥哥们明白,不是因为夫子板着脸他们才不敢请教,是夫子真的不喜欢他们问问题。
陆猫猫理解余晴的心情,不过大舅哥是让他把自己放空,不要带着旧观念学习。就像余旭说的这非常困难,因为书里的路、孔夫子的路和他曾经走过的都不同。又因为在人类社会待得时间比较久,他又能很快理解这些东西。总是在做猫、做人之间来回徘徊,做事就偶尔过头,偶尔退缩,偶尔容易放弃。但他该学的都在认真学。
不过,“你夫子为什么不喜欢人请教他。”
“你给你非凡哥哥说说,你们都问了些什么问题。”余旭指着余晴说。
“我问夫子天为什么是蓝的,鸟为什么会飞,夫子没理我。石头问夫子人是怎么生出来的,夫子打了他手心。”
陆猫猫无语,“好问题,下次不要再问了。”
小孩子天真烂漫,想法天马行空,这些问题在他来的那个地方不算什么,但在这里有良心的夫子都不会瞎说。想来每年开蒙的小孩子都是这个德行,夫子们懒得搭理。
临近中午时,余明和他的大哥过来请余常安和陆猫猫一同去吃饭。
“只有咱们这些兄弟,没有长辈。”余明说。
其实不光余明,其它家也有来请余常安的,但来找余常安的人比较多,堂老爷子又留了饭,余常安只能拒绝余明他们,“我现在走不开,吃饭的事下次吧。”
余明清楚眼前的情况,余常安不可能跟他们走,转而看向陆猫猫,“常安脱不开身,那非凡和我们一块儿吧。”
“我?”陆猫猫指指自己。
不等陆猫猫拒绝,余常安替他答应了下来,“也好,你和明哥他们一起吃,学学如何与人打交道。”
“常安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非凡的,不会再让他沾酒了。”
“你们不怕他耍酒疯就好。”
余明微笑,大过年的,不能再让陆非凡砸了场子,“余旭你们也一起来。”
陆猫猫、余旭还有余渝跟着余明去了族长家。族长他们刚刚去了堂老爷子那里,没有长辈在场,族长家的年轻人都比较轻松。
“非凡,好久不见了,咱们都在县里,想约你出来看戏都找不到人。”余晖走到陆非凡的身旁。
“功课多,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你今年刚启蒙,常安怎么给你布置那么多功课。”
“严师出高徒。”陆猫猫其实也怀疑大舅哥是故意给他安排那么多功课的。
“你有这样好的老师真让人羡慕。”
陆猫猫笑而不语,这是因为他命好,让小鱼少爷看上了。
“有空咱们一起看戏听曲。”余晖再次邀请陆猫猫。陆猫猫拒绝了,唱戏的咿咿呀呀的听得他犯困,他就没有那个艺术细胞。
很快饭菜端了上来,各人都入了座,和自己交好的族人坐在一起。饭桌的气氛比较和谐,余明怕出事,没有让人上酒,也没有人闹幺蛾子。看的出来,这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饭局,只是他们想邀请的主角余常安没有过来。
这些年轻人虽然遗憾,但也知道他们其实不够格和余常安平辈相交。自己的父辈、祖辈在他那里才有些分量。
年轻人势力又不是太势力,有的人关注陆猫猫,也有人懒得理他。
陆猫猫非常习惯自己不是人群中的焦点,饭吃的津津有味,偶尔也会竖起耳朵听听别人的八卦。这些人都在关注今年三月的县试,除了已经考过的,余旭、余昕他们今年是第一次下场。
他们谈论去年的试题,又在猜今年的考题,讨论夫子给他们押的题,期待余常安今年会给他们押什么题。
“真是热闹。”
“不久这个热闹就轮到非凡你头上了。”余明恭维陆猫猫。
陆猫猫不想招人话柄假意说道,“明哥你想多了,我都不敢想这种好事。”
余明也不相信陆非凡这辈子能参加县试,“读书识字明理,不一定都要考科举。”
吃完饭,一部分人继续聚在一起讨论考试的事,今年不下场的出去玩投壶了,还有些人围了张桌子打叶子牌。
陆猫猫闲得这里瞧瞧那里瞧瞧,不一会儿被人拉去了打牌。
本来打牌是为了放松,但后来不知道是谁提的不输钱没有意思,旁边的人立马附和,又说输钱打牌没意思不如摇骰子。
陆猫猫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赌钱了,要是再待下去,他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
他正要走,余晖的弟弟余晨挑衅地问他,“非凡,你敢来吗?”
陆猫猫认出这好像是他上次砸了一凳子的家伙,另一个同样被砸了的倒霉鬼是他哥哥余晖,“赌钱不好吧。”
“大家只是玩玩,不赌大的,还是你怕输。”
“我怎么会输,笑话!”
“那就来。”
“你把你的骰子给我看看。”
“我怀疑我出老千?”
“我没有啊,关于钱的事要慎重,我听听声音不行吗。”
余晨不情愿地把骰子递给陆猫猫,陆猫猫上下扔了好几次,没发现问题,又用摇盅摇了几次,将东西还给余晨。
“没问题吧。”
“暂时没发现。”
“你…”
“余晨不要啰嗦了,你还玩不玩。”旁边有人催促余晨。
“玩。”
因为工具简陋,玩的是赌大小。
“大还是小。”第一局陆猫猫赌大,“一二三开,大。”
接下来几局陆猫猫从没有失手,旁边的人瞧他的眼神都不对了,“非凡,鸿运当头啊。”
实力不允许,陆猫猫也不谦虚了,“新年撞了大运。”
旁边输的人听得心里不爽,你撞大运,我们撞的是霉运呗,催促余晨快开始下一局。
陆猫猫还是一直赢。
不信邪输的人:……
跟着陆猫猫下注赢了点小钱的:这家伙是赌神在世吧。
眼瞧着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跟陆猫猫下注,游戏没法玩了,余晨就提议和陆猫猫一局定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