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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和阴湿权臣纠缠不清 第13章 纪府

作者:晚禾烟冉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0 00:08:23 来源:文学城

厅堂内,空气沉甸甸地压下来,连烛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都清晰可闻,惊得人心头一跳。

纪不楼手臂随意搭在紫檀椅的螭龙扶手上,指腹慢慢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跳跃的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转,眼眸微抬,目光略带惊诧地望向鹿怀舒。烛火猛地一跳,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投下骤明骤暗的光影。

鹿怀舒下意识往下拨了拨身上厚重的墨狐斗篷,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竟意外和纪不楼指尖敲击扶手的声音相契合,“扑通、扑通”,敲得她耳膜发震。

一股没由来的燥热从心底窜起,鹿怀舒伸手,扇了扇发热的脸颊。

“呵。”一声极轻的、几乎带着气音的低笑在寂静的室内荡开,纪不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笑容转瞬即逝,但鹿怀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纪不楼手肘撑在膝上,整个上身毫无征兆地向前倾压过来。刹那间,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孔在她眼里无限扩大,温热的呼吸似乎都拂到了鹿怀舒脸上。鹿怀舒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纪不楼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鹿怀舒耳边响起,他饶有兴致地问道:“鹿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鹿怀舒的目光落到火炉里烧得通红的金丝炭上,“纪大人,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更清楚,我接下来要说更多惊世骇俗的话。”

她抬眸,迎上纪不楼审视的目光,扬首歪头,挑衅地笑笑:“纪大人敢听吗?”

纪不楼面色复杂地盯着她,眼底晦暗不明,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鹿怀舒根本猜不透他内心所想。只知他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以至于她忍不住稍稍侧目避开。

敲击声戛然而止,四周突然凝滞。

好半晌,纪不楼才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重新放松地靠回椅背上,语气也轻快了不少:“继续。”

意思是可以谈。

鹿怀舒瞬间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室内气氛忽地流通,像是夏日闷热到快窒息的屋子里突然打开了窗户,带着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涌进来,一切都重新活了过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中衣濡湿,站在皮肤上。

“陛下年事渐高,太子懦弱无能,朝中大臣废嫡立贤的呼声愈发高涨。若要在诸多皇子中找出个德才兼备能担大任的,无疑是三皇子和六皇子。”

鹿怀舒开始还心有顾忌,说得磕磕绊绊,眼神不时飘向纪不楼,观察他的反应。

可仔细一想,反正自己现在说的话传出去已足够杀头了,那多说少说,砍一次砍两次又有何区别呢?遂心一横,愈发大胆自信起来。

“六皇子乃皇后所出,有强大的母家支撑,还曾带兵亲征过。但他性格暴躁,行事过于狠厉,治国者若只有铁血手段而无怜悯之心,百姓迟早会反。”

“三皇子则不同,治下严谨、恩威并施,在百姓中威望极高,无奈他生母是废妃之身,说不去未免有些不太光彩,朝中六皇子派多以此事做文章。”

鹿怀舒顿了顿,见纪不楼没有要插嘴的念头,垂眸勾了勾嘴角,一字一句道:“大人在两位皇子之争中站队三皇子。皇后之所以想法设法将我赐婚给大人,无非是希望我能做您身边的一根钉子,监视您的一举一动,好随时掌握三皇子党的动向。”

“而我三叔鹿修尘,看似无心官场纷争,暗地里却是六皇子阵营的一员大将。这些年他四处游历,表面醉心山水无欲无求,实际上是在替六皇子招兵买马,笼络地方官员。”

“若我没猜错的话,依照鹿修尘的建议,原本要和您成亲的应该是我大姐姐鹿福槿,她漂亮、聪明、伶俐、心思缜密,是个好苗子。可谁承想我会半路跳出来,大闹老夫人寿辰,比起鹿福槿那样的,皇后更需要我这个鲁莽、做事不计后果,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的人。”

鹿怀舒咬咬牙,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筹码:“纪大人,鹿修尘在暗地里藏了这么久,为六皇子效的力难以估量。如果我说,我能将这颗暗钉拔出来,且不牵扯到三皇子身上呢?”

纪不楼没直接回答鹿怀舒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品了口早已温凉的茶,眼帘低垂,遮住眸中神色,语气平淡无波:“揣度君心、妄议朝政、蔑视律法、不敬尊长,鹿小姐,你知道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不敬之徒是何下场吗?”

“知道啊。”鹿怀舒毫不犹豫点头,耸耸肩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诛九族。不过······”她语气陡然一转,扬起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此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只要纪大人不说出去,那就无人知晓我今夜说了这么多大不敬之言。”

“哦?”纪不楼闻言“嘶”了一声,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追问道,“你为何觉得我不会说出去呢?”

“当然是因为——”鹿怀舒刻意拖长语调,卖着关子,满怀期待地注视着纪不楼,希望能在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发现些许好奇和急切。但见纪不楼仍是一幅兴致缺缺、老神在在的样子顿觉无趣,撇撇嘴道,“因为我能带给大人的,远不止我刚提到的那些。”

纪不楼的目光在鹿怀舒脸上流连片刻,掠过她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最后停在她因嘴仗而干燥的唇瓣上。

当他瞧见鹿怀舒粘在眉边的一缕青丝时,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底掠过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愿闻其详。”

鹿怀舒见状,朝纪不楼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纪不楼身子一僵,但还是依言倾身,屏住呼吸。

只听鹿怀舒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前些日子赏梅宴,我受邀去了左相程府,回程时无意间遇到了左相。”

“左相身边,有个男子一直紧紧跟着他。那男子身披精品铠甲,头戴缀有红缨的兜鍪,腰悬长剑。他面上有一道极其狰狞的疤痕,从右眼角一直划到左嘴角。纪大人,您知道他是谁吗?”

“你是如何知道的?!”纪不楼神色骤然大变,几乎是下意识地攥住鹿怀舒的手腕,力道不自觉收紧,五指如铁钳般箍得鹿怀舒生疼。

纪不楼双目赤红,身体微微颤抖,“还有谁知道你知晓此事?!那人已经死了!你·······”

他本想说你可知程征松乃两朝元老,手段狠辣城府极深,万一被他发现你能看见他身边的东西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程府家大业大,程征松的小辈门生在朝为官者不在少数,若是你不小心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还有,你为何能看见死去的人?你怕不怕?!会不会有危险?!

可所有汹涌的质问,在甫一对上鹿怀舒吃痛甚至有些恐惧的眼神时,全都硬生生堵在了喉间。

他虽没法直接看见自己的脸色,但从鹿怀舒的表情也能看出来,自己此刻的模样必定十分骇人。

果真是活阎王啊。纪不楼心底苦笑,紧扣着手骤然脱离,跌坐回椅子里。他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嗓音沙哑道:“抱歉。”

鹿怀舒揉着通红的手腕,缓缓摇了摇头。她皮肤自小就嫩,只要稍稍磕碰一下就会留下十分明显的红印,要很久才能消。方才纪不楼力道太大,如今她的手腕瞧着像是被人狠狠虐待了一样。

“纪大人······”鹿怀舒张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屋子里氛围突然尴尬变得尴尬而凝重。

她最初的打算是,今夜直接跟纪不楼挑明她有阴阳眼的事,一来可以作为请纪不楼帮她的筹码,二来他们两人几个月之后便要完婚,趁早说清楚日后行事也能方便些。可她万万没料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甚至失态。

鎏金火炉里的光亮逐渐暗下来,火苗负隅顽抗地跳动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炉冰冷的灰烬。失去了热源,屋子里的温度仿佛也跟着骤然降了下来,丝丝寒意渗透进来。

鹿怀舒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日的举动有多冒险。阴阳眼在现代都有许多人不相信,更何况是在这等迷信却又对异类极度排斥的古代呢?

纪不楼会不会觉得她是怪物?万一他将此事上报大理寺,她会被当做妖邪沉塘吧?!

鹿怀舒的呼吸逐渐急促,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暗暗观察厅堂周围的地形,思考退路。

厅堂靠近后院,不远处就是后墙,墙后正通夜肆。京都并无宵禁,这个时辰喝酒买乐的不在少数,只要逃到人堆里,纪不楼的暗卫为了不伤及无辜百姓,行动难免会束手束脚······

可她要怎么才能从这戒备森严的纪府逃出去呢?

鹿怀舒右手掩在宽大的长袄之下,默默握紧了怀中冰冷的瓷瓶。瓶里装的是蒙汗药,自从来到大虞后,她身边危机四伏,为应对不时之需,她一直将此物带在身上。

如果现在出手的话,胜算有多大?鹿怀舒尽量保持面色如常,眼睫低垂,暗中计算着自己和纪不楼的距离。盘算着什么姿势撒出去才既能放倒他,又不至于波及到自己。

“你想让我做什么?”恰在此时,纪不楼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眼鹿怀舒那只掩在袖中、慢慢挪动的胳膊,揉揉眉心无奈问道。

“啊?”鹿怀舒脑子里出现了一瞬的空白,手一抖药差点撒出来,傻傻反问道。

纪不楼极有耐心地重复:“不是要对付鹿修尘吗?我能为你做什么?”

直到坐上纪不楼特意安排好的、低调而舒适的马车驶离纪府,鹿怀舒还有些懵,仿佛置身梦中。

她小心翼翼地撩开车帘一角,探出半个脑袋,看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繁华夜肆飞快地从她眼前溜走,才找回一丝真实感。

鹿怀舒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道:“他······就这么同意了?”

“啪”,鹿怀舒毫不犹豫抬手,铆足劲扇了自己一巴掌,察觉到脸上传来的清晰的、微热的疼痛,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鹿怀舒猛地向后靠在马车柔软的后壁上,合上双眼,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为低低的、压抑不住的轻笑,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又无声地颤抖着。

笑着笑着,鹿怀舒蓦地睁眼,眼眶微微泛红,喃喃道:“鹿修尘,终于轮到你了。”

“鹿小姐,到了。”马车在鹿府后门一处僻静的角落稳稳停下,鹿怀舒收敛起外露的情绪下车,低声道了句谢。后墙处有南竹提前搭好的梯子,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溜了进去。

回暖雪阁的路上,正好路过鹿修尘所居的澹月斋。鹿怀舒下意识停住脚步,站在门口向里看去。

整个院落一片漆黑沉寂,只有檐下挂着的灯笼投下昏黄模糊的光晕,映照着“澹月斋”三个字的牌匾,显得格外冷清,主人想必早已歇息。

鹿怀舒站在那片阴影里,望着紧闭的朱红大门怔愣。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也撩起她眼底翻涌着的复杂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鹿怀舒释然地笑了笑,垂眸,长长的睫毛敛住所有的心思,默然无声地继续抬步往回走。

耳边忽地又响起纪不楼的话:“你为何最先对付的不是鹿明德,而是鹿修尘?”

为何呢?除了念樱之外,当然还有旁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今夜她正要动身前去纪府的那一刻,房门倏然被小鹿大力撞开。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南竹一大跳,鹿怀舒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才勉强打消她心底的疑虑。

不知为何,小鹿的魂魄缺了很多关键的记忆。因此她大多时候都昏昏沉沉,根本说不清自己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只能漫无目的地流连世间,无法安息。

长此以往,小鹿的魂魄愈发虚弱,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等她找回记忆就魂飞魄散了。

鹿怀舒尝试了很多次,才找到让她暂时昏睡的办法。可不知为何,她今夜却忽然醒了。

小鹿疯了般拉着鹿怀舒,跌跌撞撞地跑出暖雪阁,穿越大半个沉寂的鹿府,终于在一处破落荒废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那院子名叫韬略堂,是鹿父鹿母生前居住的住处。

他们战死沙场的噩耗传来不久,鹿张氏就悄悄命人搬空了院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落了锁不许旁人进出,美名其曰防止老夫人和鹿怀舒触景生情,悲伤过度。

小鹿满脸泪水,死死拉着鹿怀舒的胳膊,急得直跺脚,手指颤抖地指着落满灰尘的院门,嘴唇开合,却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鹿怀舒会意,环顾四周,抄起块石头砸烂了门上的锁,在小鹿的指引下成功找到了埋在院子中央那棵已经枯死的槐树底下的木盒。

木盒里放着一叠厚厚的、纸张泛黄的信件,是这些年夫妻二人同鹿怀舒往来的所有的家书。

除此以外,还有一样东西——他们战死的真相。

鹿怀舒坐在老槐树底下,静静看完木盒里所有的信件。她抬手用力抹掉泪水,扯扯嘴角望向旁边焦急等候的小鹿,玩笑道:“小鹿,你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不然为何明明是你的生父生母,而我却心如刀绞?

其实鹿怀舒扇人的时候,比起疼痛你最先感觉到的是她身上的香气,她的衣袖微微掠过你的侧脸,像拿了根羽毛轻点你的嘴唇,时浅时深、若触若离

然后你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她剧烈起伏的胸膛,紧绷的唇角、微红的脸颊、愤怒的眼神、蹙起的秀眉。察觉到你在看她,她会哼地一声扭过头不看你,但会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你的反应

其实这种情况只要稍稍哄一下就好了,因为她如果真的生气的话,会直接把你弄死(bushi

没人看我就这样在作话里发疯[害羞][害羞]

顺便庆祝一下男女主终于有了整整一章,长达4550个字的对手戏!!实在太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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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纪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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