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好,人便忙。
磨豆浆,点豆腐,做豆干……许臻整天忙得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想着每天工作量太大,许臻便在供工人吃的午饭上加了肉,不过加的不多,多是做肉沫蒸蛋箩卜骨头汤这类的,反正也算沾沾荤腥。
周家离陈家近,许臻昨晚便给了钱让小月早上顺便买条肉去许家。
小月提着肉,和雨哥儿赶去许家。
穿过大坝子去许家路最近。
两人到大坝子的时候,坝子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做着手工活聊天了。
许臻要求的上工时间不算早,小月一般是吃了周婶子做的早饭去许家。
周围婶子看着小月提着的肉,瞪大了眼睛。
小月和雨哥儿这会儿往这边走,肯定是去许臻家上工。
这……提着肉,许臻难道还给做工的人吃肉?
有个婶子喊住小月:“小月啊,你这肉是帮许臻买的?”
小月:“对啊。”
大婶瞪大了双眼:“许臻供饭还加肉啊?”
小月点头:“最近太辛苦了,臻哥儿说要给我们补补。”
“我的天!许臻怕是傻子!又给那么多工钱,午饭还添肉,哪还能赚钱?”
小月笑笑不说话。
跟着许轩他们去镇上县上卖东西的人,都知道许家每天带的钱匣子都不够装,现在还需要多带个袋子。
“许臻人也太厚道了!”这是在许家卖了豆子的,吃不了的两百斤豆子拿了几百文,可不是觉得许臻厚道。
有个刻薄的声音冒出来:“许臻哪里厚道!我看他最刻薄!金鸡村的许大爷许二爷家求他做法事求了多少次了?他连门都没让人进!”
这人说完许臻的不是,又开始数落小月:“你可别跟着他学坏了,要我说,姑娘家哪有在一帮子男人间干活的。”
小月晃晃手里提着的肉:“婶子,许臻厚道不厚道,我不评价,反正我和周英干活,每日的工钱拿到手,许家的饭吃得好吃得饱。”
说完,小月就拉着雨哥儿快步往许家赶。
“要我说,小月也学坏了,”刚说话刻薄的吴阿叔又开口,“小雨也是,一个未婚哥儿在男人堆里干活,以后怎么嫁人!”
“要嫁人,得先活着,就他家那情况,许臻愿意收他,也是真良善了。”
“那金鸡村……”吴阿叔还没说完。
周围几个婶子就重开了个话题。
还跪着的金鸡村那帮人和许老太家是什么货色,谁心里不清楚?
用这种事来说许臻的不是,说到底是嫉妒了。
吴阿叔见罗哥儿今天都不搭理他的话,冷哼一声:“有些人拿着好处,要装好人了。”
周围婶子也笑,可不是,罗哥儿以前虽然不故意说许臻坏话,但听着其他人说许臻可听得开心。
罗哥儿脸色难看地呆了会儿,找了个借口就回去了。
到家,婆婆问他啥事,他也没说。
他讨厌许臻,但许臻给的工钱馋人,听着王远每日回来炫耀的午饭,每日都是三菜一汤,多是炒菜,每天都有肉或者鸡蛋,炒菜都耗油啊,也就许臻供得起。
但吃得好吃得饱也是真养人啊,王远每天精神头多好?就连雨哥儿那个枯黄脸色现在都能看到点血色。
他现在就是非常非常后悔。
还因着王远受着许臻的好处,搞得他听许臻的坏话,都心虚。
小月把肉放到厨房,给周英搭手开始磨泡好的豆子。
雨哥儿则是砍猪草喂牲畜。
外面有人砰砰敲门,“谁啊?”小月喊着话去开门。
门外人没说话,小月把门打开一条缝。
果然是金鸡村的许大伯母和许二伯母两人。
两人眼里布满红血丝,脸色青白。
小月无语翻了个白眼,就想关门,许大伯母忙哀求:“许臻呢?我们真的就只想请他找人做个法事,让弟妹消气。”
“是啊是啊。”
从来竹林村跪求祖宗原谅的第二天,这两人便天天来许家找许臻说是要出钱做法事解决这个事情。
实在是这个事情,不仅把许大爷许二爷许老太三家人的名声完全搞臭了,更是让他们夜不能寐,睡着了都会做噩梦。
许臻根本不见人,但他们还是日日找上许家来,想着许臻总不能真不放手不管这事,这不是不孝吗?
毕竟事关他亲娘!
“臻哥儿不想见你们。”小月皱眉,“你们自己请人不行?”
大伯母讪笑:“这……我们请人怕地下的弟妹误会加深。”
要是许臻娘以为他们是要镇压她,闹得更加厉害起来咋办?
“让他们先进来吧?”裴瑾淡声道。
“喔,好,”裴瑾的意思就是许臻的意思,小月把门全部打开,接过大伯母手里提着的活鸡,“我带她们去堂屋。”
“对了,裴瑾,厨房里有给臻哥儿留的热豆浆,你记得给他端。”
裴瑾给热豆浆里加了一小块饴糖,端给正在和大伯母二伯母说话的许臻。
大伯母看着许臻过的这舒爽日子——大早上才起床,起来就有人伺侯,心里嫉妒,但也不敢表现出来,他现在是真怕许臻。
大伯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臻儿啊,上次那事儿我们是被鬼迷了心窍,才干出那种蠢事!现在是诚心悔过。”
二伯母接上话头:“做法事的钱我们出,主要是向弟妹道歉,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不是知道错了,是知道怕了。
家里病的病,吵的吵,都快成仇人了!
许臻问:“许老太家怎么说?”
大伯母苦着个脸:“刘小妹也病了。”
许臻这回没揪着事儿不放,因为那音响的电量也耗得差不多了。
他只提了个要求:“做法事那天,我要许老太自愿跪着求我娘原谅。”
“这……”大伯母皱着张脸,“长辈跪晚辈怕是不妥……”
许臻笑了:“那你们继续晚辈跪长辈,我们不急。”
裴瑾把人送出许家,淡淡强调:“记得,所有人都知道她自愿。”
许老太病得下不了床,刘小妹主动找到许臻,说自己愿意替婆婆跪求嫂子原谅。
许臻和裴瑾去见了人,许老太屋里倒是被刘小妹烧火弄得暖和,但一进去就能闻到股身体衰败的气味。
许老太是真的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带着股死气,看着没两天好活了。
连欠许臻的那一巴掌,许臻都没敢打,生怕自己一巴掌把人送去西天,身上沾腥。
走出许老太家没多远,裴瑾摸了摸衣兜,喊住许臻:“哥,你上次送我那个帕子没在,怕是落在里面了。”
“我陪你去找找?”家里的帕子全是秀娘用细棉布做的,上面还绣得有小花,不是金贵物件,但满满都是秀娘的心意。
裴瑾按住许臻肩膀:“我自己去吧,哥在这等一小会儿。”
许臻刚进许老太房间就皱着眉头,那种昏暗衰败的气味,让他常笑的唇都抿得很紧。
人类天然抵触死亡的衰败气息。
裴瑾不想许臻不舒服,哪怕是一点点。
刘小妹见裴瑾去而复返,神情惊慌。
“裴瑾,是落下东西还是许臻还有要求?”
许老太那屋门大大敞开,裴瑾径直走进去,扫视一周俯身捡起一张细棉手帕,像是没注意到屋子里异常的冷,他淡淡道:“手帕丢在这了。”
“只是给娘透透气,一直关着门太闷了。”
“我对你家的事毫无兴趣,”裴瑾说话和动作总是慢条斯理的,对着许臻甚至很温柔,赫然一个文雅读书人。
但现在刘小妹听着他的话,悚然倒退。
“瞻前顾后就会发生意外,许光宗就要回来了,你手不沾血的机会来了。”
刘小妹艰难吞咽口水:“他们是亲母子。”
裴瑾笑了,仿佛恶魔低语:“母亲、钱、妻子,你说他心里会怎么排?”
*
不知道许大伯母二伯母用的什么办法,反正做法事那天,涉及这事的几家人全都来得齐齐整整的。
就连何家的一家子也跟在一旁,念念叨叨着要妹子在下面好好过日子,别再闹了。
也是这样,许臻才发现,上次晚上骚扰他的那个猥琐男竟然是何家长子——何柱。
“嫂子,那何柱和我家时不时有仇?”
秀娘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法事,这段时间她心里也怕,晚上都不敢出来走动。
听到许臻的问题,她奇怪反问:“还不就是那回事,何婶子气量小一直揪着不放!”
“啊?”
许臻还以为何婶一直针对他,纯属脑子有病,原来是真有过节。
秀娘的声音放小:“就是当初爹没看上何柱而是选了裴瑾当赘婿,她就记仇了。”
秀娘没忍住吐槽:“就何柱那货色,倒贴钱都没人要,何家还想要爹的十五两银子,呵呵。”
许臻笑了:“那可不是,那猥琐丑男怎么比得上裴瑾。”
两人声音小,许轩没听清说了什么,疑惑问隔得近的裴瑾:“她两嘀咕啥呢?”
裴瑾浅笑:“夸我值钱。”
许轩撇嘴:“明明我最值钱,每天赚好多钱。”
许轩日日去卖东西,可不是日进斗铜。
裴瑾眉眼舒展,鼻梁精致,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笑起来何止是有几分颜色?
许臻心想:就算真要搞基,颜值也起码得这样!
丑男?呵,千万别来辣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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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