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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让我，”何辞舟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杀了它？”
“也可能你学的有问题。”谢言提着长裙走下来，长长的衣摆拖到地上，沾上了污秽。
何辞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突然——
“师姐，师姐！”
宋江江惊恐地指着孟老爷，只见孟老爷跪倒在地上，眼神呆械，嘴唇发白，眼眶深深嵌入，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师姐，”宋江江声音发颤，“我怎么感觉——他快要死了！”
“江江，你带着孟老板出去，快！”
“——来不及了。”
平静的鬼海突然掀起巨浪，汹涌的浪花朝他们扑来，转眼间，鬼海岸上再无一人。
夜，静悄悄的。
.
“你，醒，啦？”
像小孩子笨拙地学大人讲话，一个一字一顿的声音传入耳中。
何辞舟扶着剧痛的脑袋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眼睛缓缓张开，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的景物似乎浸在水中，带着波光粼粼的感觉，抬头看不见天空，只能看到一片蓝色的绸带似的未知物。
“这是哪？”何辞舟转头去询问旁边的人，在眼神瞄到旁边的人的模样时，她又吓得一激灵。
这是人！？不，不对吧。
不是说旁边的“人”长得过于惊悚，而是实在不是人该有的模样。
它有着一双蓝色水晶般的眼睛，头发是淡蓝色的漂浮在它四周，上身虽然是人的模样但下半身却是一条长长的鱼尾巴，像极童话故事中的美人鱼。
它美得动人心魄，周身仿佛都带着圣洁的气息，只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海，底，这是，鬼海，底。”
鬼海底？她现在在水底！
人在海底可以呼吸？何辞舟开始怀疑原主的物种。
“宿主，原主是纯种人类昂，你不要瞎想。”
“总不能是修个仙人还能进化出腮吧？难不成现在修仙的设定都那么奇葩了吗？”
999：……你为什么不能往旁边坐着的身上猜猜？
“你救了我？”
它摇摇头，“不，是。”
“那是谁救了我？”
它还是摇头，脸色变得微妙，组织半天语言，张口道，“是我，带，你来，这里，的。”
“那个巨浪，是你干的？”
它点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为什么？”何辞舟的神色冷了下来，“其他人呢？你把他们弄哪去了。”
它局促地缩紧鱼尾巴，略带了丝攻击的意味，又马上放松，轻轻开口，“有两个，在那。”
它用尾巴指着另一个贝壳，“他们在里面，休息。”
何辞舟绕过它往贝壳走去。贝壳紧闭，她用手敲敲贝壳，又用力去掰贝壳的缝隙，却没有丝毫作用。
“你，打不开的。”
“放了他们。”
“他们，没事。你帮我，我放他们。”
“唰——”
银白的剑身展露，划出一道凌冽的寒光。
何辞舟把剑抵在它的脖子上，冷声问：“放，还是不放。”
它脸上并无惧色，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你这样，杀不，死我。”
何辞舟盯着它，眼中不带丝毫的情感，他们就这样对峙许久，终于，何辞舟放下了剑。
“两人，那还有两人呢？”
“不知，”它眉间蹙起，“我带你，来时，有人闯入，干扰，我只带来，你，和那，两人。其他的，不知道。”
“里面是谁？”
“一个，白衣，男，”它手忙脚乱地比划着，“一个，老胖，男。”
江江和谢言不见了。
谢言不见就算了，江江可不能出事。
“那我先走了。”何辞舟摆手就要走。
“你，不可以，离开！”
一朵巨浪涌起霎时有千丈高，堵死了何辞舟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
“你，不能，走。”
它固执地说着这句话，“答应我，你才能，走。”
“宿主，宿主，我的电量在急剧下降，这里不对劲，快——叮咚，您的系统999已下线，预计上线时间未知，祝您生活愉快。”
“答应，我，我放，你走。”
它睁着那双漂亮眼睛，声音如蛊惑般，“苏婉，你记得，她吗？”
“她困在这，很久。”
“你不想，让她，离开吗？”
……
“你在，犹豫，什么？”
“虽然你很漂亮，”何辞舟抚上她的脸颊，“虽然你很会说。”
“但是我最讨厌，”何辞舟趁其不备掐上它的脖颈，狠狠灌倒在地，“我最讨厌有人逼迫我了。”
“咱们可以好好谈，我们平起平坐，别高高在上指挥我做事，索性我这人烂命一条，无牵无挂，什么都做得出来。”
它笑了，身边冒出很多小泡泡，“好。”
“放了他们。”
它还是摇头。
“不行，他们，会死。”
“那为什么我不会？”
“因为——我喂你，喝了我的，血。”
什么！？
她喝血了？
“喝了我的，血，你就算，我的半个，主，人，所以你，可以在这，呼吸，他们不行。”
“你帮我，作为交换，我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它冰凉的手拉过何辞舟的手，两只手十指交握，轻轻地晃动一下。
何辞舟不动声色地抽离被握着的手，“什么东西？”
“我的，神魂，”它凑到何辞舟眼前，距离近到有些暧昧，“它可以，帮你，抵挡，致命一击，就相当于，你有两，条命。”
何辞舟猛地抬眼看着它，“是什么事让你愿意付出那么大代价。”
神魂是世间生物的根基，神魂离体，生灵修炼的所有力量就随之离去，除了逼不得已，没有生灵会交付自己的神魂。
“何，辞，舟，”它定眼看着她，“我会把，所有都，告诉你，我只希望你，杀了我。”
——ддё，χεё。
“是你？那个声音是你。”
它点点头，冰凉的双手抚上何辞舟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ёāa?ζ。”
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这次她听懂了。
——我会告诉你全部。
——只要你杀了我。
——我将给你，我的全部。
一个孤独的生灵游荡在浩瀚的大海，在寂静的海面下，是绝望的嘶吼。
有人说，活着就会有希望。
可对它而言，活着是一种折磨。
——只有你可以杀了我，我等了百余年的人。
——帮帮我。
“我是转运珠的伴生生灵，由转运珠中的恶运孕育而生。我有一个妹妹，它是由转运珠中的福运孕育而生。”
“我们生来有着不同的使命。”
“我吸收恶运，救人伤主；它吸收福运，伤人救主。”
“我们的最后一任主人把我们放入鬼海中吸收鬼海附近的福运转而为己所用，很久之前这片大海是不叫鬼海的，它的福运被吸收殆尽后，海中的生灵全都死亡，才有个鬼海一称。”
“风鸣镇位于鬼海附近，当鬼海的福运吸收完后，妹妹开始吸收风鸣镇的福运。”
“那名路过的道士的方法确实能让风鸣镇改变困境，因为每个生灵的出生都会带走世界的一部分气运，而生灵死亡，气运回归天地。”
“那些人投入鬼海，生生世世被禁锢在鬼海，气运归于风鸣镇，从而维系了风鸣镇气运的平衡。”
“杀了我们，福运会回归风鸣镇，死去的人都将重新步入轮回。”
“一切归位。”
“我不明白，”何辞舟质疑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吸收风鸣镇的恶运，这样风鸣镇根本不会气运失衡。”
它苦笑着，“转运珠听主行事，我虽不愿也无济于事。后来主人死后，妹妹已经成长到我无法企及的高度，我左右不了它，只能等待，等待一个人来——来杀了我们，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不属于这。”
何辞舟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知道的居然是它。
它笑了，“我能看到人的气运。”
“无论强大与否，只要是这世界的生灵，我就可以看到他的气运。可你，没有。”
“不是气运极差，而是根本没有。”
“所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至少你的灵魂不是。”
“妹妹吸收福运，靠近它会吸收来者的气运，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它思索了一下，“就会像那个胖胖的男的，他的气运太少，快要死了。”
“你没有气运，所以只由你可以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