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方老二无力的放开小三子的手,他低垂着头说:“你们回去吧,这件事谁也帮不了我。”
“要是我妈有个好歹,我就下去伺候她。”
方老二现在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他的亲妈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他的大哥竟然报公安把他抓起来。
他知道他大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他妈是他大嫂打倒的,他大哥害怕他妈有个好歹他媳妇被抓起来。
所以他们先下手为强,就是因为医生说他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方老二万念俱灰,以前的大哥处处向着大嫂,他不说什么,毕竟人家是两口子,家里还有个孩子。
生活困难有一口吃的都紧着孩子,这些他们都能做到,毕竟也是他的亲侄子。
可是他没想到,他大哥竟然能这么狠心,狠心到把他送进派出所。
明知道要是他妈醒不过来他就会被判刑,可是他大哥仍然毫不眨眼的把他送进来。
李燕妮想了想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妈要是醒了会怎么样?”
方老二抬起了头看了李燕妮一眼,这个女知青他认识,跟他妈的关系很好,以前也经常去他家玩儿。
上次要不是她巧玲就要被嫁出去了,所以他们一直都很感激李知青。
方老二说:“我妈醒了我就没事了。”
他想了想又说:“但是我大哥大嫂就会有事。”
报假警能没有事么,他大哥这是赤果果的包庇和诬陷。
李燕妮笑了,“所以你说你妈还会醒吗?”
方老二有一瞬间的迷茫,他妈会不会醒他也不知道,他只能祈祷他妈赶紧醒过来,但是为什么李知青要这么问他?
突然方老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的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大哥不会那么狠心。
李燕妮说:“我现在要去医院看看方大娘,你有没有什么话带过去。”
方老二顿时激动的晃动着手上的手铐,嘴里念叨着,“我要去看着我妈,放开我,我要去看着我妈。”
小公安看见他这么激动赶紧上前按住他说:“坐下,安静点不许乱动。”
方老二就像没听见似的努力想要站起身,“我要去看着我妈,放开我我没推我妈,我要去看着我妈。”
小三子赶紧按住他的肩膀,“你有话就让我们转达,你在里面好好交代,所有的事一点都不能隐瞒,必须好好配合公安同志的工作。”
方老二终于平静下来,他怔怔的看着小三子,眼睛通红。
李燕妮说:“你没话说我们就要走了。”
方老二赶紧阻止,“不,我有话说,你告诉小弟和小妹,他们一定要紧紧守在我妈身边,一天24小时必须有一个人再我妈身边。”
“还有,告诉医生护士必须听我小弟小妹的话,其他人的话都不能听,钱,对了钱。”
他无助的看向小三子,小三子点点头,“放心吧!我有钱。”
方老二终于放下一点心,他满眼感激的看了小三子二人一眼,“我会好好的,以后我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李燕妮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人还不算笨,她说:“我会转告的,你在这里好好保重身体顺便祈祷你妈早点醒过来吧!”
李燕妮把羊皮袄递给小三子,他的棉袄给了方老二,他里面只穿了秋衣,这要是出去还不得冻坏了。
小三子接过羊皮袄穿上,看了看李燕妮不算单薄的棉衣。
李燕妮说:“我没事,我穿了棉袄的。”
小三子带着李燕妮出了派出所,一阵冷风吹过李燕妮打了一个哆嗦。
小三子心疼的带着李燕妮去了供销社,李燕妮疑惑的跟着进了供销社的屋。
屋子里烟气刚刚的,可能是炉子不好烧,或者是天气不好气压低,李燕妮咳嗽了一声。
心里寻思着,在这里上班也不容易,烧火屋子里就冒烟,不烧火屋子里能冻成冰,不容易啊。
小三子直接走到卖布料的柜台,他看了看真心的没啥好东西,他试探的问了一句,“同志,有什么能保暖的东西吗?我对象怕冷。”
李燕妮也跟着走过去,她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小巧白皙的脸,叫了一声:“李姐,好久不见了。”
李售货员抬头一看顿时笑了,“是燕妮来了,你咋来了,这里也没啥好东西,你咋不上市里买,你不是经常上市里么?”
李燕妮苦着一张脸说:“天儿太冷了,市里我也不敢去就怕半路上冻僵了,今天来公社办点事,冻得不行想过来看看供销社有啥能保暖的。”
李售货员突然想起来说:“你还别说,今天中午刚来了几条围脖,我们还没来得及挂出来,正好你先挑一条围着,咋也能解决点问题。”
小三子一听高兴的直点头,“行啊,姐给我拿来看看呗。”
李姐高高兴兴的去给小三子拿围脖。
李燕妮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她和李姐之间的“缘分。”
后来李燕妮每次来公社都会来看看李售货员,不买东西也过来说几句话,还有那么两次李燕妮偷偷的卖给她两条鱼,可把她高兴坏了。
后来两个人渐渐成了朋友,李燕妮有好东西也不忘了告诉李姐一声,李售货员还说,她们这是不打不相识,说明她们有缘分。
夏天的时候李燕妮帮着李姐设计了一件衣服,就在供销社给她裁出来的,李姐回家做好了穿上,人人都夸好看。
李姐还给她介绍了好几个顾客,李燕妮现在的业务都再公社传开了。
李姐拿来一摞子围脖,“你们自己挑,燕妮最懂布料,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李燕妮把李姐拽到一边,小声的说:“我给姐留了一只野鸡,今天走的匆忙没给带过来,过几天我给你拿来过年加个菜。”
李姐一听嘴角顿时笑的往上弯,“还是妹子最知道我,行,多少钱,姐把钱给你。”
李燕妮一听不乐意了,“你说啥呢姐,过年了我给姐回家添个菜,我还能要姐的钱?你寒碜我呢,我们是不是好姐妹了。”
李售货员一听差点笑出声,“我老妹就知道疼人,姐谢谢你。”
两个人嘀咕够了李燕妮过来看围脖,围脖质量还挺好,是挺厚实的毛呢料子,展开来还挺宽,李燕妮想围在身上当个披肩也能保点暖。
不过价钱也是真好,一条围脖要七块五毛钱,还不算上布票。
李燕妮咋舌,这也太贵了,不过想想她画个设计图裁一件衣服就要两块五,还不说她的高定服装更贵,李燕妮心里平衡了。
小三子眉头都没皱一下掏兜拿钱,李姐看着李燕妮说:“你这对象是真不错,这么些钱奔儿都不打就直接买,你这个丫头真有福。”
李燕妮嘻嘻一笑,“我眼光好呗。”
跟李姐告别后,李燕妮围上刚买的围脖,还别说真的挺暖和的。
李燕妮想下次她来也给小三子买一条,刚出了门李燕妮跟小三子说:“三哥你等我一下,我忘了跟李姐说点事了。”
小三子嗯了一声等在外面,李燕妮匆匆跑回去让李姐给留一条灰色的围脖她下次来买,又急匆匆的跑出去。
同事羡慕的看着李燕妮跑远的背影说:“这个小姑娘可真有能耐,这么贵的围脖眼都不眨就要买。”
李售货员笑着说:“可不是咋的,燕妮可聪明了,还特别能干,那个小子找到燕妮可算是烧高香了。”
外面天已经暗了,冬天天黑的早,五点来钟就已经暗下来了。
小三子和李燕妮脚步匆忙的来到卫生院,他们找了一个护士问了一下,直接去了病房。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方老大在数落小弟和小妹,“你们看看你们把妈照顾的,都不知道给妈翻身。”
方巧玲说:“医生说现在咱妈不能动,她有脑震荡得躺着静养。”
方老大不高兴的说:“你知道什么,一直躺着不动多难受,你不会轻轻的给翻个身,你自己去试试直挺挺的躺着会不会累。”
“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小孩子家家的哪会照顾人,还是我和你大嫂在这儿照顾咱妈。”
方老三语气冷冷的说:“不用了大哥,我和姐在这就行,家里家外还要大嫂操持,大嫂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你和大嫂一起回去吧!”
方大嫂抹了抹眼泪说:“要不是你二哥打我一巴掌我气不过跟他打起来了,他也不会推咱妈,咱妈也不能躺在这儿,我心里愧疚死了。”
“老三,巧玲,还是你们回去吧,我来照顾妈,要不然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方大嫂边哭边说:“我要是不冲动就好了,他打我一巴掌就打了呗,我也掉不了一块肉,我干啥就和他打起来了。”
“我忍一忍不跟他动手,他也不能一失手把妈推倒了,我心里太难受了,呜呜……”
“你们还是让我照顾咱妈吧,我也能好受一点,我咋也要为妈做点事儿,要不然我都没脸活了。”
方巧玲有点动容,她看了小弟一眼方老三面不改色的说:“大嫂,我替妈谢谢你,这不怪你,谁也不是故意的,咱妈就算醒了也不会怪你的。”
“大嫂还是回家照顾孩子吧,咱老方家的孩子送老宋家养着不好,再说小宝看不见你他该哭了,在人家哭闹总归不好是吧。“
被方老三一说,方大嫂还真有点担心她家宝子,也不知道她大嫂会不会揍她家小宝子。
那孩子哭闹起来还真的不好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掌柜的。
方老大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说:“要不你回去看孩子吧,我在这儿照顾咱妈。”
“咱们也不用都在这儿,今天晚上我在这,明天老三你来换我,这样行了吧。”
方巧玲看了一眼小弟,又看看大哥她没说话。
方老三说:“今晚我和姐在这儿,明天大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