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忙乎完兔子洗了手进屋,他笑着说:“马娟去找燕妮玩了,是不是听说我上山的所以跑过来的?”
马娟笑呵呵的点头,“你可真是大聪明,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总得置办点年货啥的。”
小三子说:“我早就想好了,给你们留两只野鸡两只野兔够不够?到时候你们再去买点猪肉,做点豆腐就差不多了,我在看看能不能整点鱼。”
马娟一听乐坏了,“行,够了够了,要是有鱼就更好了,我听说年夜饭吃鱼叫年年有余。”
李燕妮推了她一下,“你知道的还挺多。”
小三子笑呵呵的说:“我们这确实有这么一说,可是能吃上鱼的人家可不多,冬天都上冻了,鱼可不好抓。”
突然高大升在外面喊了一嗓子,“小三子出来一下,老方家姑娘来了。”
小三子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领进来一个满脸泪的方巧玲。
李燕妮一看吓了一跳,这是咋的了哭的这么惨?
她赶紧把方巧玲拉到炕沿上坐下,小三子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他问方巧玲,“这是咋的了?你妈不是送到医院了,钱不够了?”
方巧玲手里握着水杯整个身子都在抖,她说:“我大哥报了公安,说我妈是被我二哥打的现在昏迷不醒,我二哥被抓走了,呜呜……。”
李燕妮一下子愣住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小三子也懵了,不就是脑袋卡出血了,拍个片子止个血不就没事了,咋就报上公安了?
李燕妮一把抓住方巧玲的手问,“方大娘现在咋样了,医生怎么说?”
方巧玲眼泪流的更凶了,“医生说我妈长期营养不良,这次又受了伤,脑袋里有瘀血,他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醒,也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方巧玲一把抓住李燕妮说:“燕妮姐,我二哥说是我大嫂打了我妈一巴掌我妈才摔在锅台上,但是我大哥说是我二哥推了我妈。”
“现在公安把我二哥带走问话了,你说我该咋办呢。”
李燕妮的脑袋一时间有点懵,她从头捋了一遍,她知道方老二平时很孝顺,就算再怎么得也不会推他妈,但是老大媳妇就不一定了。
顿时她阴谋论了起来,她问方巧玲,“谁在医院照顾你妈呢?”
“我小弟和我大哥,我大嫂说把孩子送娘家再过来照顾我妈,说俺们年纪轻不会照顾人。”
果然,李燕妮赶紧说:“你快点回卫生院,你记住了,那是你亲妈,必须你和你小弟亲自照顾。”
“不能让你大哥和你大嫂近身,就算你大哥打你们骂你们都不能离开一步。”
方巧玲有点不懂这是为什么,小三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燕妮,马娟一头雾水的挠挠头,燕妮这是啥意思?
方老大也是方大娘的亲儿子,他要照顾亲妈咋就不行了?
李燕妮推了一把方巧玲,“你赶紧回去,把我说的话偷偷告诉你小弟,我去趟派出所问问情况再说。”
方巧玲听话的转身出门一路小跑的走了。
马娟疑惑的问李燕呢,“人家方老大咋就不能伺候他妈了,我觉得方大嫂人还行。”
“还要把孩子送回娘家亲自照顾婆婆,这也没像外边传的那样,对老婆婆不好啊!”
李燕妮摸摸马娟的头笑了一下,“孩子,这人啊,总得多经历点事才行,否则都像你这样的傻白甜,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
马娟虽然不知道傻白甜是啥意思,但是她听懂了,燕妮就是说她傻,被卖了还要帮数钱。
她的手悄默默的掐上李燕妮的小细腰,李燕妮嗷的一声吓了小三子一跳,他看着揉着腰呲牙咧嘴的燕妮笑了。
马娟起身下地,“我不闹你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多穿点去卫生院吧,我也要回知青院了,野鸡野兔的钱回头给你送来。”
李燕妮也下地穿鞋,小三子找出一件羊皮袄,这本来是他三九天穿的,这刚刚进入冬天根本用不着穿这么厚。
可是燕妮是南方姑娘,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北方的冬天,所以先给燕妮穿上。
李燕妮穿上羊皮袄顿时觉得身上一暖,这个东西好,感觉比羽绒服都暖和,就是有点沉。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收集鸡毛鹅毛,但是那个东西真的不太好弄,毕竟谁家杀鸡都会自己留着,最关键的是,谁家也不舍的杀鸡吃,都留着下蛋了。
小三子到是给她攒了一些,不过太少了还不够做一件羽绒服。
外面地上都是雪,骑自行车不安全,小三子和李燕妮决定走路去,反正以前走路多了他们都很习惯。
两个人顶着寒风来到派出所,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派出所里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很面熟。
毕竟前段时间李燕妮小三子他们跟村里人一起抓住过人贩子。
李燕妮问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公安,“同志,李所长在么?”
年轻公安看着李燕妮一时之间没认出是谁,李燕妮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又把衣领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她那张白皙的脸蛋。
年轻公安一下子认出是谁了,他笑呵呵的说:“李所长在办公室,你自己去找他吧。”
小三子看了一眼小公安,笑的跟朵花似的,有那么好笑么?他撇撇嘴跟在燕妮后面走进所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烧了炉子,一点都不冷,李燕妮脱下羊皮袄,李所长看了李燕妮一眼说:“这刚入冬你就穿这么厚,三九天你穿啥?”
李燕妮笑了一下说:“我打算三九天不出门了,一直在家躺着猫冬。”
李所长笑了,这个小姑娘很有趣,上次抓人贩子见过他就觉得小姑娘人挺好。
后来有两次在公社又见过她,两个人聊了几次天,小姑娘懂得很多,也很会聊天,两人又都姓李,所以偶尔李燕妮来公社就会过来看看他。
李所长给二人到了两杯水问:这么冷的天你咋出门了?”
李燕妮说:“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腿不好的我们村的人。”
李所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燕妮,“说情不行啊,有人报案我们就得抓人,谁来也不会放出去。”
李燕妮白了李所长一眼,“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情的人么?”
“受害者可是我很亲近的大娘,我只是听受害者姑娘说了一嘴,我就是来问问具体情况,在一个我想看看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李所长明显的松口气,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说:“现在方老大说他二弟推了他妈导致他妈昏迷不醒。”
“方老二说他大嫂打了他妈的头导致他妈摔在锅台上,方老二没有目击证人。”
“但是方家大儿媳有她丈夫作证,所以最关键的还是方老太太醒了才能知道真相。”
李燕妮说:“那如果方大娘不醒呢?”
李所长摊摊手说:“那就只能定方老二的罪了,毕竟我们也检查了方大娘的头,并没有任何痕迹说明她是被大儿媳打了头才摔倒的。”
“反而方老大媳妇的脸上有巴掌印,她说是小叔子打的,方老二也承认了。”
“但是方老二身上没有任何被殴打的痕迹,因此他说的被大嫂追着打,他妈过来拉架被大嫂打了这件事证据不足。”
“所以不排除方老二和大嫂打架无意间推到他妈的情况发生。”
李燕妮点头,她明白这个道理,警察办案一切讲究证据,现在的证据对方老二极其不利。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多半是方大嫂干的。
但是方大哥能昧着良心诬告二弟,他们要是找不到证据,方大娘再不醒的话,那么方老二想要出来就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叔,我能见见方老二么?我有话问他。”
李所长犹豫了一下,说:“行是行,但是必须有我们的人在场才行。”
李燕妮点头答应,她就是想问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不是想串供,有几个人盯着都没事。
方老二的状态实在不怎么好,他有点后悔今天的冲动,平时他大嫂怎么欺负他他都是忍,今天他真的不想忍了,所以他动手打了她。
没想到竟然害了自己的妈,他被大嫂打,他妈不过是怕他挨打所以才在中间拦着,要是他不冲动打大嫂就好了。
要是他反应快点扶住他妈就好了。
现在他妈生死未卜,他又被大哥诬告被抓进派出所,方老二的意志力再慢慢消沉。
他想好了,要是他妈有个不好,他就跟他妈一起走,反正这种日子过得也没劲,死就死了,他也就解脱了。
小三子把李燕妮拽到一边,把今天在山上碰见方老二要上吊的事说了,还把他鼓励他要活着的话都告诉了李燕妮。
李燕妮叹了一口气,方老二刚想要挣脱枷锁又被扣上害母的罪名,估计这时候他又陷在自责中不可自拔了。
李燕妮伤脑筋的挠挠头,她不是学心理学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去把一个本来就有心里障碍的人拉出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祈祷方大娘尽快醒过来吧。
果然,当他们见到方老二的时候他两眼无神的坐在看押室的椅子上。
李燕妮心里一咯噔,方老二这是彻底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李燕妮头疼的很,这要怎么办?
小三子走到方老二身边,看着他身上单薄的棉衣,小三子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披在方老二的身上。
方老二木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小三子时,他的眼睛瞬间一亮,转眼又黯淡下去。
小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的小三子也有点后悔,要不是他鼓励方老二他也不会突然跟他大嫂打架。
小三子心情有点沉重,他说:“对不起,要不是我……”
方老二一把抓住小三子的手,“别说,别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