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虫族后被迫称王 第87章 第 87 章

卡车逐渐驶近，近到乌舍能看清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昏昏欲睡的脸。

他张开嘴巴，一声提醒哽在喉咙，然而他像是被时间静止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除他外的时间则骤然加快——卡车失去控制，车头向另一条车道猛偏，整个车身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私家车闪避不及，重重撞上失控的卡车，车头被碾进轮下！

车前盖及前车厢瞬间被挤扁变形，油箱爆炸，火光冲天而起。

驾驶座上的男人被破碎的车窗玻璃扎入侧颈，滚涌的血液染红了弹出的安全气囊，副驾上的女人半边身体被困在扭曲的车门下，右胳膊和右腿以极不正常的姿态弯折着。火焰在他们身上燃起，红的像另一场噬人的血。

尚算完好的后车厢内，乌舍只受了轻伤，他对于时间的感知终于和外界同步，含在喉口的提示化成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金属和铁皮构成的车厢在燃烧下迅速升温，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想要拍熄父母身上的火焰。

手掌落下，滚烫中摸到淋漓的鲜血和伤口，男人已然闭上眼睛，女人虚弱又温柔地朝他摇头。

后车门打开，前来救援的热心群众扣住他的身体，将他拽出车厢。乌舍拼尽全力挣扎，向前伸出手，只碰到女人费力抬起的指尖。

“走吧，宝宝。走吧......”

“要记得，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燃着火的汽车在视野里越来越远，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乌舍双膝跪在柏油马路上，目眦尽裂，躬下身体发出崩溃的嘶吼。

灰色的马路填满视野，而后逐渐旋转，放大，加深，他眼前一黑，蓦地失去意识。

乌舍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铅绿色的天空，灰色的云层或者只是雾气夹在其中，不断地向着远处流动。偌大的天穹看不见光源，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是蒙蒙的，仿佛隔了层纱布。

穹顶之下棕褐色的地表一望无尽，黄沙覆盖，没有沙尘遮掩的地方显露出蜂巢般干裂的纹路，黑红色的戈壁拔地而起，矗立在朦胧的光线中。

他看见哈德里安身影，对方正坐在附近的一座戈壁上，单腿屈着踩在身下岩体的凹陷处，另一条腿垂落半空。哈德里安抬着脸，高挺的鼻梁撑起一个轮廓，他静静地望着天幕中一处混沌着翻涌的黑云，黄褐色的眼睛微微失神，仿佛风沙也吹进了他眼中。

乌舍坐起身，发现自己仍躺在救生舱内，救生舱的舱门开着，大概是为了节省能源，已经停止了主机的运作，正处于休眠模式。

听到动静，哈德里安回头，对上乌舍视线那刻，他原本显露着不为人知的疲乏、略微耸起的肩背展开，脊背挺直，重新撑出端平的肩线。自高度超过十五米的戈壁一跃而下，走到乌舍身前。

他伸出一只手，乌舍握住，借力离开了救生舱。乌舍双腿发软，浑身疼痛，存留着穿越虫洞的后遗症。

乌舍：“这里是哪儿？”

哈德里安：“应该是星舰自爆引起了连环爆炸导致黑洞坍塌，虫洞受到黑洞影响，产生时空乱流。救生舱被卷进了时空乱流中，没能到达原定的坐标点。”

他向上指了指天幕中那处突兀的黑云，说。

“我们已经穿越时空乱流，回到了过去的时间，现在正位于过去某个时间点上的虫洞连接的这颗星球。”

乌舍闻言沉默下来，哈德里安看着他的神情，这张因穿越虫洞变得异常憔悴的脸上显出的不是迷茫和惶恐，也并非畏惧。反而是一种深沉的……

“我们通过时空乱流回到了过去，那在穿越的过程中，我们的记忆也会倒退到过去吗？”

……那是一种极深沉、难以自抑的悲伤。

乌舍低声问：“理论上来说，随着时间倒退，我们记忆会重现曾经发生过的事，是吗？”

哈德里安不知道他在记忆中再度经历了曾经的哪一段时光，他看着乌舍的双眼，那股悲伤太浓烈，一度溢出了眼眶。但再仔细看去，那双眼睛分明是干涸的，黑色的眼珠如同被掩住了光泽的原石。

“怎么会。”哈德里安忽然开口：“倒退的只是外界的时间，比如陨石带、黑洞、虫洞，我们回到了这片区域的过去，也许是万年以前。但这和我们自身没有关系。”

“我们的时间没有倒退，为什么这么问，你在时空乱流中看见了什么吗？”

乌舍怔怔的：“我看见……不，没什么。”

哈德里安用平静的语调说：“在虫洞中经历时空乱流是对身心的摧残，精神和身体都会承担极大压力。在这种情况下，要么会产生美好的幻觉，要么会陷入忧惧的噩梦，但本质上都是自己的臆想。”

乌舍在他的话里慢慢回神，那种被掐住脖颈的窒息感逐渐消退。他的心脏仍残留着亲眼目睹父母车祸死亡的沉坠感，那些画面太过真实，他没有完全信任哈德里安的话，但在对方的表情上也找不出说谎的端倪。

“我看见了地球。”

乌舍说：“我看见其实我不是虫族的一员，甚至不是这个星系的生物，我在生物学上属于人类，生活在银河系里一颗叫地球的行星上。在地球上死去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这里醒过来，成为了一个雄虫。”

哈德里安明显没反应过来，原本镇定自若的表情僵住了，看起来有点傻傻的。

周围一片死寂，乌舍和他对视半晌，忽然笑起来，说：“骗你的。”

哈德里安舒出口气，目露无奈：“你……”

乌舍问：“你呢，你在时空乱流中有看到什么吗？”

哈德里安动作顿住，没有马上说话，那些埋葬在心底最深处又在不久前血淋淋重现的秘密再次在他脑海上演，窃窃絮语魔咒般强势切入他的思维。

“维塔一族和联邦勾连的证据板上钉钉，他们这是死罪！”

“但他们没做什么有损于赫拉德利益的事，相反，他们战功赫赫！你们难道就因为他们私通联邦就要杀了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战友！”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我们的战友！当年征战幽姆斯，我和维塔上将被困在这颗星球整整三年！我们互相依靠、互相信任，最终一起等到了救援……”

“在场的都有和维塔的士兵共同作战的经历，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找到上将好好说一说呢？”

“怎么说？一个月后元帅选举就结束了，维塔上将是这次选举呼声最高的后备役，而联邦不像以往一样用各种手段插手选举，试图推动自己安插的或者倾向联邦的势力上台，原来是维塔上将早已经和他们沆瀣一气！维塔一族在赫拉德的势力盘根错节，如果不一次性摘除，打草惊蛇后你觉得他会坐下来跟我们好好商量吗？”

“……如果我们怀柔的做法没有用，维塔一族知道自己的立场暴露，反过来和联邦一起牵制我们。一旦让维塔上将坐上元帅的位置，赫拉德就会成为第二个联邦。”

“我们信仰着那位，火种计划延续至今，这是一条走向种族和平、复兴繁华时期荣光的道路，它布满荆棘且脆弱无比，不能承受任何风险。”

“那么，维塔一族……”

年轻气盛的雌虫和朋友打赌，能够躲过所有巡查潜入最高军事基地而不触发警报，雌虫天赋异禀，胆大心细，成功夜探军部。但他在兴奋地潜行时却无意撞破了正在进行的秘密会议，那些他从小称呼为叔叔伯伯的亲族战友们，正在集结宣判他们这一族的命运。

门缝中渗透出的光线，冰冷的基地走廊外如同鬼影般浓稠的夜色，那些争执、谋划，那些将要降临在亲族身上的血腥屠杀……一切构成了记忆最深处的噩梦，成为触之就会流血的陈伤旧痛。

哈德里安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挣去眼底鲜明的痛色，缓慢地说。

“不，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话罢，他握住乌舍的肩膀强行让他转身，在乌舍看不见自己表情的情况下语气轻松地说。

“好了，你还是集中注意力想想怎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到能恢复你脑域的玩意儿吧……米希尔曾经在潘帕米斯号经过陨石带的时候，感受到了精神力的震动，我们推断虫洞里含有与雄虫精神力高度相关的东西，而且极大可能是发生正向作用的。”

“他是B-I级，能吸引他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是被现实时间线中的虫洞吸引的，现在我们位于不知道多久远的过去。谁知道这颗星球上那个能帮到你的东西生出来了没有，万一还没成形呢？”

救生舱内的冷冻箱仍然运转良好，哈德里安从里面取出营养液，让乌舍拿着喝，又拿了一支能快速恢复体力的针剂。

他边给乌舍打针边絮絮叨叨讲话，仿佛借此在倾泻或者掩盖什么：“所以就需要你好好地发挥感知力，用现在可怜的E级精神力去感受一下这里有没有哪个地方在吸引你……”

“哈德里安。”

乌舍安静地听着，喝完手上的袋装营养液后，终于打断他。

他回头，注视着对方暗沉的眼睛，说：“时空乱流里的只是我们的臆想，就算不是……”

“就算不是，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走出来。你说对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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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