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自带系统 第32章 Chapter32

死寂。

凝固的、如同亿万尸骸碾磨成粉后冻结的……死寂。灰白色的冰雾如同凝固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压在废墟之上。断裂的石柱如同巨兽的肋骨，刺破冰雾，指向铅灰色、不断飘落着灰黑“骨灰雪”的天穹。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腐肉恶臭，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连灵魂都能锈蚀的……绝望。

洛明玦瘫坐在冰冷的冻土上，身下是碎裂的、覆盖着暗红冰晶的骸骨碎片。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带着冰碴刮擦肺腑的剧痛，咳出的血沫在冰尘上冻结成刺目的红梅。身体像是被拆散后又粗暴拼凑起来的破旧木偶，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识海中，那粉红色的劣质系统界面如同跗骨之蛆，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安抚目标对象萧烬雪（好感度MAX）……任务启动……失败惩罚：灵魂湮灭……”

安抚？

萧烬雪？

好感度MAX？

在这片连空气都流淌着死亡的瘟城废墟？！

荒谬！绝望！如同被投入油锅的鱼，在滚烫中疯狂挣扎！他挣扎着想要爬起，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注视，逃离这比深渊更恐怖的“重逢”！身体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四肢百骸被无形的恐惧死死钉在原地！

就在他指尖痉挛着抠入冰冷冻土，试图榨取最后一丝气力时——

呼——！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冻结时空、凝固思维的……寂灭寒意的……气流，如同情人发梢最轻柔的拂动，毫无征兆地……拂过他的后颈。

气流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却精准地、如同手术刀般，切开了他后颈处覆盖的冰尘与凝固的血痂，直接触及……皮肤。

真实的、温热的、属于活人的……皮肤。

洛明玦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心脏如同被无形的冰手狠狠攥紧！骤停！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没所有！他僵硬地、如同生锈的轴承被强行扭断般，一寸寸……转过头。

冰雾在他身后……无声地……向两侧分开。如同舞台的幕布，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拉开。

一道霜白的身影，静立在三步之外。

萧烬雪。

墨发如瀑，几缕散乱地贴着他冷玉般的侧颈，在灰暗的冰雾中流淌着死寂的光泽。霜白的衣袍纤尘不染，下摆纹丝不动，仿佛连这灭世的瘟煞死气都无法沾染分毫。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万古不化的冰峰。只是……那双冰渊般的眼眸……

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绝对零度。

而是……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冰层下压抑了千年的……熔岩般的……

……暗流！

那暗流并非炽热，反而散发着比周围瘟煞死气更纯粹、更刺骨的……冰寒！

目光……

死死地、牢牢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刻骨的、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连灵魂烙印都彻底碾碎融化的……

……粘稠注视！

锁在洛明玦……

惊骇欲绝、布满冰晶裂痕的脸上！

千年！

修仙界……一千年！

他回来了！

带着系统提示的……MAX好感度！

和眼前这双……

比深渊更恐怖、比瘟煞更致命的……

……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灰黑色的“骨灰雪”无声飘落，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朦胧的、死寂的帘幕。

萧烬雪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

骨节分明、苍白如玉的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精纯、散发着清冽松雪冷香的……冰雾。

动作优雅、从容。如同拂去琴弦上的一粒微尘。

然后。

那覆着冰雾的指尖，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专注，朝着洛明玦的脸颊……

缓缓……

探来。

目标——

是他额角那道深陷的、被灰白骨瓷覆盖的狰狞疤痕边缘……

一缕被冰尘和血污黏连、凌乱垂落的……

……汗湿碎发。

洛明玦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在极致的恐惧下爆发出最后的本能！他猛地向后一缩！动作牵动全身伤口，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所有！喉咙里爆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别……碰我——！”

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血沫腥气，在死寂的废墟中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

萧烬雪探出的指尖……

微微……一顿。

冰渊般的眼眸深处，那翻涌的暗流……

骤然……凝固！

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狠狠压在洛明玦摇摇欲坠的躯体之上！冻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下的骸骨碎片瞬间化为齑粉！洛明玦的身体被死死摁在冰冷的冻土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住，连呜咽都被彻底掐断！只有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惊骇与绝望的暗金眼眸，死死瞪着那近在咫尺的……指尖！

指尖悬停在他额角疤痕上方，不足一寸。

冰雾缭绕，散发着冻结一切的寒意。

萧烬雪微微偏了偏头。墨发垂落，遮住了他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微微抿起的、弧度冰冷无情的……薄唇。

“呵……”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轻笑，从他唇间溢出。

笑声清泠悦耳，如同冰泉坠入深潭。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嘲弄？

不，是比嘲弄更深沉、更冰冷的…………玩味？

“一千年……”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死寂的冰雾，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凿刻在洛明玦的灵魂之上，“……师弟。”

“你躲得……”

指尖的冰雾微微波动，那缕被锁定的汗湿碎发，在无形的力量牵引下，极其缓慢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向上飘起，主动迎向那冰冷的指尖。

“……可真久啊。”

“呃……”洛明玦喉咙深处滚动着破碎的呜咽，身体在威压下疯狂颤抖，却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缕属于自己的发丝，如同献祭的祭品，缓缓贴上那冰冷的指尖！

触感冰凉！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过！

就在发丝触碰指尖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却带着绝对统治意志的……冰寒风暴，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冰雾疯狂旋转、凝结！灰黑色的骨灰雪被瞬间冻结、粉碎！周围的废墟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

风暴中心！

萧烬雪那双冰渊般的眼眸深处，凝固的暗流……

猛地……

……沸腾！

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那压抑了千年的、熔岩般的……暗金光芒……

……轰然炸裂！

光芒并非炽热！而是……极致的冰寒！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抓到你了。”

三个字。

清泠依旧。

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最终判决！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悬停在洛明玦额角疤痕上方的指尖……

猛地……

……落下！

不是拂！

是……

点！

指尖萦绕的冰雾瞬间凝实！化作一根……凝练到极致、散发着寂灭寒息的……

……冰针！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刺穿灵魂的……轻响！

冰针毫无阻碍地……

刺入了洛明玦额角那道……

深陷的疤痕！

刺入了那层覆盖其上的……

灰白骨瓷！

刺入了疤痕深处……

那点艰难闪烁的……

……暗金骨茬！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钎狠狠凿入大脑最深处！灵魂被瞬间撕裂！洛明玦的身体在威压下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撕裂灵魂的惨嚎！暗金眼眸瞬间被血丝充满！瞳孔因剧痛而急剧扩散！

冰针入体的瞬间！

一股狂暴到无法想象的、混杂着极致冰寒与……某种被强行压抑了千年的、扭曲而粘稠的……

……思念？

……怨毒？

……占有欲？

的……庞杂意志洪流！

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冰针狠狠灌入他的头颅！冲垮他所有的防御！疯狂冲刷、撕扯、烙印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核心！

“师……兄……”破碎的音节混合着血沫，从洛明玦撕裂的喉管中挤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

……恐惧与……

……依赖？

萧烬雪冰渊般的眼眸死死锁住洛明玦因剧痛而扭曲的脸。那沸腾的暗金光芒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裂开罅隙般的……满足……

……一闪而逝。

他指尖微动。

那根刺入疤痕的冰针……

缓缓……

……融化。

化作一缕极其精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冰蓝色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顺着疤痕的裂痕，钻入洛明玦的眉心，瞬间消失无踪！

剧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打上烙印的……

……冰冷麻木！

洛明玦弓起的身体重重砸回冻土，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擦的嘶鸣。额角疤痕处，那点暗金骨茬的光芒彻底熄灭，只留下一道更加深邃、如同被冰晶覆盖的……幽蓝裂痕。

萧烬雪缓缓收回手指。指尖的冰雾悄然散去。他微微垂着眼睑，冰渊般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洛明玦瘫软在地、如同被玩坏后丢弃的破布娃娃般的残破躯体。目光深处，那沸腾的暗金光芒缓缓平息，重新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

……冰冷死寂。

他缓缓抬起脚。

霜白冰丝云履，踏在覆盖着厚厚冰尘的冻土上，无声无息。

一步。

两步。

停在洛明玦身前。

居高临下。

阴影笼罩。

然后。

他极其缓慢地……

蹲下身。

霜白的衣袍下摆铺开在冰冷的骸骨冻土上，如同雪莲绽放于尸山血海。

骨节分明、苍白如玉的手，再次抬起。

这一次，目标——

是洛明玦……

那无力垂落在冻土上、沾满血污和冰晶的……

……右手。

指尖萦绕的冰雾再次浮现，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专注？

轻轻拂向洛明玦……

那微微颤抖的、布满细微裂痕的……

……指尖。

“这里的雪……”

清泠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喟叹？

“像不像……”

指尖的冰雾触碰到洛明玦冰冷的指尖。

“……你当年……”

“烧化的……”

“……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