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安!夏禾姑娘给我送信了!”江晚拿着信封飞跑到陆晋安的书房,信封在她手里面晃来晃去的。
陆晋安搁下朱笔,抬眼便见那人笑得眉眼弯弯,他唇角不自觉扬起,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瞧你这般欢喜,夏禾姑娘说了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她低头拆信,可才读了两行,眉头便微微蹙起——这些簪花小楷虽娟秀,对习惯了现代文字的她来说仍有些吃力。眼波流转间,她索性将信纸塞进对方手里。
“你读给我听。”
陆晋安挑眉:“你确定?不怕里面写了什么秘密让我发现?”
江晚当然不怕,她大致扫了一眼内容,已经确认过没什么问题了,并且,她也确定她和夏禾姑娘之间没什么秘密。
“你读吧,我可是很信任你的哦。”
他轻笑,便开始读信:“江晚亲启。见字如晤,江南近日,诸事皆安,幸勿远念。曾蒙相助之公子,今竟有缘再相见。惠助而不居功,宽容以待,予我自在。其人若沧海明月,光华温润,而我如微末苔花,安敢仰攀?恐误清风,徒留怅然——”
“什么?”听到这话江晚就坐不住了,有一种想跑到她面前的冲动,“夏禾她那么好,我看分明就是那位公子对夏禾姑娘有所企图才对,故意接近夏禾,伪君子,无耻之徒。继续念,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
陆晋安的手微顿,随后继续念道:“但你从前劝我的话,我都一一记得。你说我本就是明珠,不该自轻。如今细想,或许我亦值得世间清光,不应再怯然退避。不知你近来如何?与陆大人之间进展如何?”他挑眉看向一脸震惊的江晚,语气也带了一丝玩味,“你二人之事,我就不再打趣了,惟愿一切安好,但你定要如实告我近况,叫我安心。另,近日江南天气渐好,不知可否要你一顾,我们也好叙旧。”
这封信终于读完了,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变得有些奇怪。
“那现在江姑娘说说看,”他倾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你我之间,进展如何?”
江晚下意识后退,后腰却抵上书案。案上宣纸被带起一角,迟迟没有回答。
“我们就是……寻常朋友。”她垂眸盯着他衣襟上的云纹小声嘟囔。
“嗯,朋友。”陆晋安从善如流地应声,眼底却掠过暗芒,很快就不止了。
为掩饰悸动,她急忙转移话题:“你说我们何时去江南好?”
“随时奉陪。”
目光交汇的刹那,竟是不谋而合的默契。不过半盏茶功夫,两间厢房同时传来收拾行装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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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江南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江晚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坐在陆晋安的腿上,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带着脸也红了起来,想要离开却被对方环住腰动弹不得,她瞪了一眼这个混蛋。
“你给我松手。”
“你求我?”陆晋安勾起唇角,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刚醒的慵懒,指尖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她一缕发丝,故意把手收得更紧,“这样坐着不是很舒服吗?”
“你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放到这里,趁我睡着动手动脚。”江晚微微侧身看他,用手捏住他的脸颊。
“我可没有,我只是把你抱到了腿上,我怕你磕着,这马车颠簸得厉害,”他一脸无辜地任她揉捏,眼底却漾开得逞的笑,“仅此而已。”
江晚松开手:“行吧,但是现在,把我放开。”
“说过了,你求我。”
江晚微眯眼睛,恶心人她还是很擅长的:“晋安哥哥,你就放开人家嘛。”
陆晋安呼吸一窒,倏地偏过头去。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通红的耳尖与滚动的喉结,钳制应声松开。
明明是冬天,但是莫名热了起来,炭盆迸出几点火星,噼啪作响,火光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江晚正襟危坐回到对面,余光瞥见那人望着窗外出神,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方才碰过她发丝的指尖。
陆晋安望着窗外飞逝的梅枝,还需再等等。他要的不是她一时羞怯的妥协,而是某日蓦然回首时,发现早已与他走不出彼此生命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