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一亮,苏云沫捂着火辣肿痛的脸颊,哭着转头,浑然忘记方才自己是怎么对着池清叫人的,如以往一般朝那个熟悉的人哭诉告状,“四哥,呜呜呜呜,你快给我报仇,你看看我的脸,池清这个贱哥儿……哎哟……呜,别打……别打了。”
“我看你是还没被打够。”池清不客气的又给人脸上来了一下,笑眯眯的握拳在他眼前晃晃,“你要管不住你的嘴,尽管接着骂。”
苏云沫害怕的往边上瑟缩了一下,但眼里的恨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池清睨了一眼,根本没将那恨意当回事,像这种又菜又爱玩的,他能一拳打哭好几个。
池小旭不忍的扭开头,不敢看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他今儿个才发现自己这个小伙伴这么没脑子。
还有清哥儿,池小旭有点疑惑,他虽与清哥儿接触不多,但偶尔去山里挖野菜捡柴火的时候,也是能见到,还能说上几句话。
他的印象里,清哥儿总是低着头,性子胆小怯弱,说话细声细气的,田哥儿他们抢了他的野菜,他也只会红着眼眶看着,声都不带吱的,啥时候这般凶巴巴,还敢动手了?
“四哥……”苏云沫眼泪吧嗒的抬头看向竹林那边,期望着疼爱自己的哥哥如以前一般过来安慰关心自己,顺便给他将池清这个贱人打一顿。
哦,苏云羡,他差点将这人给忘记了。
想到方才没有错看的那抹厌恶,池清歪头看人,不太明白这人对自己的厌恶感是怎么来的。
难道也跟原主一样不满意这门亲事?
对于苏云沫的哭诉以及那张被打坏的脸,苏云羡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冷冷的转身,一瘸一拐的慢慢朝屋子走。
脊背挺直,纵然腿脚不便,依然走得沉稳,好似残缺的肢体并不能压弯他。
见人走了,池清朝一脸不敢置信的苏云沫嗤笑出声,什么话都没说,准备回家了。
抬手摸摸自己的头,明天得去山里采点药敷衍应付一下,还得让人看见才行。
基于原主的性子,小河村认出他的,大多都不会跟他说话,也就只有如翠婶子那般和善的人会主动招呼他。
池清乐得不用跟人废话,省得他还得在人跟前装。
家里没人,连池满跟小花两个小屁孩都跟着下地去捡地里翻出来的草根了。
回到小屋,池清关上门窗,拿出一屉空间里种出来的灵麦做成的包子,填饱肚子后,又拿出一把晶核开始吸收升级异能。
这具身体自小营养不良,亏空得厉害,他根本不敢用湖泊里的水洗筋伐髓,怕承受不住,只能先吃着空间种出来的灵物养好身体再说。
快晌午时,屋外传来响动跟熟悉的骂骂咧咧声,池清睁开眼睛,将手中变成剔透无用晶石的晶核收起来。
“还搁床上躺着,真当自己是那县上的富贵哥儿了,就头上那点破伤,这都躺四天了,怎么不干脆躺死你算了。”木彩满脸的怨气,心里恨得很,要不是池湘那个死丫头片子,池清这个贱哥儿哪里能在床上躺这些天,害得她得去洗全家人的衣服,这才化冻不久,溪水冰得手疼。
池清双眼微眯,冷冷的看着门口,凝聚出一点精神力顺着门缝刺入木彩的脑子里,控制着不把人弄傻了。
要是一下子把人弄傻,那才是便宜了这个嫁进来就虐待原主的女人。
“啊。”刺耳的惨叫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是人倒地的声音。
冷笑一声,池清闭眼继续吸收晶核。
*
晌午。
“二婶,二婶,你这是咋了。”吴丽丽背着猪草一进院子就见二婶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不省人事,吓得放下背篓赶忙跑过去,接连几声都没将人唤醒,起身就往地里跑。
不多时,陆续有脚步声跟人声进到院子。
地里干活的池家人都回来了。
“孩他娘,醒醒。”池武抱着妻子晃了几下,人一动不动的闭着眼,心神慌乱的抬头朝爹娘看过去,“娘。”
池老太太镇定道:“慌啥,老大家的已经去找苏大夫了。”
“这是咋了,这人好生生在家,怎么就晕过去了。”周英也没了平日找茬的心思,看着人事不知的木彩,担心这人怕不是得了啥大病。
“清哥儿在家,问问他知不知道二婶是怎么了。”池湘出声,眼睛不怀好意的往池清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家里还有一个人呢。
“对对对,找清哥儿问问。”
“清哥儿一直在屋里躺着,能知道吗?”池河迟疑的出声。
“知不知道先问过再说。”池老太太让吴丽丽去叫人,“大海媳妇,你去叫清哥儿来问问。”
“爹,娘不会有事吧,呜呜呜。”池满才从自己娘昏迷中回神,胖脸上满是担忧害怕,那双被胖得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都是眼泪。
“你娘当然不会有事。”池武也着急,不停的往院子外看,“这大海去叫人,咋还没叫回来。”
周英不满他这语气,但见到躺着的木彩,哼了一声没出声。
“清哥儿,清哥儿,开开门。”吴丽丽推门没推开,便伸手啪啪拍门。“这是在屋里干啥呢,在自个儿家还栓门。”
池老太太大声道:“清哥儿你个赔钱哥儿将门打开,咋地,这身子好了。”
池湘在一边出声,“我听丽婶子说,上午看见清哥儿往苏家村那边去。”
“去那边干啥。”池老太太不满,“个赔钱哥儿,既然好了不去地里帮着家里干活,瞎跑个啥。”
“做什么。”池清把门打开,瞅一眼乱成一团的院子。
吴丽丽皱眉,“清哥儿,这大白天的栓啥门。”
池清怼她,“你那门的锁要不先打开?”
吴丽丽哽了一下,这清哥儿自打知道自己要嫁给苏云羡那残废,在家里闹过一场之后,这性子是越发叫人不喜了。
“行了,说那些没用的干啥。”池老太太出声,都是些个不省心的,这都啥时候了还在这里为着点小事吵嘴,“我问你清哥儿,知道你娘咋回事不。”
几双眼睛都看过来,池清扫一眼,“我这在屋里躺着,怎么知道她怎么了。”
池武怒道:“你不知道?你娘就倒院子里你不知道。”
确实是后爹没错了,池清冷眼看他,“我这脑袋上被池湘推撞到的伤还没好呢,头晕得厉害,哪里能注意到院子里的动静。”
说完冷睨了一眼坏水都要从眼睛里冒出来的池湘。
池湘被这一眼看得心悸了一下,强撑着脸上的表情说道:“清哥儿你既然头晕,干啥还往外跑。”
“既然头不舒服你还跑出去干啥。”池老太太皱眉,干瘦的脸上都是刻薄。
池清靠在门框上,“当然是想去苏大夫那里赊点药了,还能去干什么。”
池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买啥药,你娘不是给你买药了。”
池清冷笑一声,“就那么一副药,这都给我加水煮几回了。”
池老太太显然知道药的事,只是没出声,家里银钱还得留给小儿,哪里能拿出来给一个赔钱货买那贵的药,那苏大夫也是个坏心肝的,开口就是一些贵价的药,“你这不也好好的,一个赔钱哥儿还想吃啥药。”
池清笑着开口,“您老一口一个赔钱哥儿,您老不也是您口中的赔钱货。”他就搞不明白了,这都是属于嫁人的那方,却偏要重男轻女轻哥儿,这跟看不起自己,否定自己有啥区别?骂别人难道不也是在骂自己?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池老太太大怒,瞪着眼恶狠狠的跑过来,伸手就要往池清脸上招呼,“我打死你个赔钱货,竟敢这么跟长辈说话,我今儿个就打死你。”
池清有心想将院里这群人都给揍一顿,手都准备扬起来了,就听外面传来池海的大声嚷嚷,“苏小大夫来了苏小大夫来了。”
池老太太只得停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等着。”看她今儿个不好好收拾一顿这个赔钱货,简直反天了,不就是让他嫁给苏家那残废,人只是手脚残废了,又不是不能人道,不满个啥。
池清挑眉。
院子外,一身云水蓝长袍的俊朗男子拎着医箱随着池海走入院子。
苏砚辞往池清这边看一眼,见他神色大好,放心的去看木彩,把完脉,温声道:“无事,应是受了些惊吓这才晕厥过去,好好歇歇便好了。”
池武不放心的追问,“苏小大夫,孩他娘当真没事,这咋一直叫都不醒,这脸色也白得吓人,不用吃点药吗?”
“不用。”苏砚辞拎起医箱。
池武:“那啥时候能醒啊。”
苏砚辞道:“再过半个时辰就差不多能醒。”说完,他来到池清身前,神色更柔和几分,“清哥儿,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池清弯了弯眼睛,声音尽量往原主靠,“谢谢苏小大夫。”
这苏小大夫是苏大夫的孙子,与原主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