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谁抽中纸条的所绘图案与云萝姑娘一致,便可得赠送的惊喜礼物。”
台侧的嬷嬷高声传递着云萝交代给她的事,果然瞬间引起一片哗然。
那些人的情绪异常高涨,有的来是为美色,有的来是为欣赏,有的不过凑凑热闹。
“仁兄是为何来?”与苏娪主动拉近关系的人再次问道。他胸有成竹地望着她,似乎从眼神中便能瞧出她与其他人来此目的的不同。
“想与云萝姑娘见一面……”苏娪顿了顿,少了些底气,“顺便聊点其他事。”
那人笑了笑,提出与她同桌,苏娪同意,二人就此坐下。店小二送过来一壶茶,各放置了一个木盒,并提醒一会儿再打开。
一直到揭晓惊喜后,苏娪也没见到云萝一面,她并没有任何失望,恍若自由打算,在归途中与来寻她的王月棠碰上面。
“总有机会的。”
二人相互打气,准备去找房牙子定下并开始布置屋内。
就在这时,有人在身后唤了苏娪一下,二人脚下一顿。
“二位姑娘留步。”
苏娪似乎早就猜到自己的女扮男装会被他们所识破,所以面对他们的直接时,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
云萝的美艳是温柔不具攻击性的,且星眸透着一股子坚韧,不魅俗地丹唇微微扬起,两靥倒显得格外温婉了些。
“云萝已备好茶点,可否借一步说话?”她的言行举止无不透露出几份柔美。
二人随着云萝走进附近的酒楼上了二楼的雅间。
苏娪注意到雅间里坐着等待的人正是刚才主动与他打招呼的男子。
“想必是公子从中牵线搭桥,才让我得以与云萝姑娘见上一面。”苏娪试探道,“敢问如何称呼公子?”
“吾名宋崖景,不必太过拘礼。”
苏娪眉头微蹙,心存疑惑和猜测。他竟然告知实名,就连魏玄溟也对她刻意隐瞒身份。
这会不会是他的蓄意试探?
苏娪与王月棠稍稍坐下,场面气氛不知为何,让她顿感有些冷然。
“还不知姑娘专程来找我所为何事啊?”云萝笑着开口,打破了场上的平静。
“想与云姑娘谈笔生意,不知你可愿意?”其实苏娪心里也没底,毕竟以云萝目前的人气恐是看不上自己一个普通人所带来的小盈小利。
云萝看向苏娪的眼神瞬间变了。她深知女子从商的处境本就艰难且处处受限,可还是有此果敢之人,她从心底里佩服。
“苏姑娘不妨直说,若是我能办到定会助你。”
苏娪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眉眼间闪烁着的喜悦不仅感染着她们也跟着笑了笑。
“我呢,会点竹编手艺,所以就想开一家店试试看。”苏娪移动了一下木凳与云萝靠近了些,继续道,“我需要你在日常生活中多多使用我的竹制品,并入画挂在店里,这样我就可以沾沾你的名气吸引一些客人。”
“你若是觉得可行的话,我愿意分你二成利。”
云萝听罢,眼神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又没什么表情的呷了一口面前的茶,她似乎在思考其中利弊,亦或许是在想如何拒绝。
片刻后,苏娪便觉她的沉默与迟疑以为她不会答应自己的提议。就在这时,她的余光中瞥见了云萝与宋崖景四目相对,好似在达成某种共识。
苏娪稳坐,仿佛猜到了什么。
云萝又恢复了将才的笑容,道:“苏姑娘,我应了。”
苏娪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定了下来,王月棠与她紧握着手,满目喜悦。
有了云萝的加入,苏娪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二人当日下午去与房牙子定下了那间屋子,并在里面开始规划。
从前的柳府,门庭若市,如今就算是经过之人,哪怕知晓里面无人居住,也会瞧上一眼。
因为是以水上讨生活,所以这院子里有许多小池塘,到时候一布置,又是一处景观。
二人打扫,沾了一身泥灰,俯身坐在了台阶上,望着若隐若现的弯月,嘴角的笑意也未被乏累所抹平。
“我可小看了柳府这么大点地方。”王月棠直喘气,白皙地脖颈上都出现了红疹。
“我带你去看大夫。”苏娪担心她这样会变得更严重。
王月棠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无碍,明日便消了,我已经不是王家大小姐,没那么金贵。”
她看着的确与从前大相径庭,任何一人在经历这样大的变故,没有一丝变化恐很难。
“过几日咱们就去市集将已经刻印好的纸发出去,到时候再整一个开张大吉活动,前二十位削价,不管购买多少都只需付一半的银钱。”
“那你接下来岂不是会很累。”王月棠担心且心疼她独自一人扛,身体会吃不消。
苏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声道:“我一个人怎能行,这不是还有你。”
二人接下来的分工很明确,苏娪专心忙着竹制品,王月棠一心打理店铺之事。
苏娪将店铺取名为——竹语舍。
白日里,她便在竹语舍编织,晚上才会归家。父亲与祖母最近对她倒是没那么上心,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过问,仿若已经把她当陌生人。
这种情况于她而言本是好事,可很快便发生了变故。
一日,苏娪回到家发现屋里坐着一位陌生的妇人,她穿着不凡,满头珠翠,瞧着价值不菲。眼神睥睨着面前的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
苏娪一进屋便寻找秦禾娘的身影,只见她倚靠在桌边,双目绯红,刚消停了几日这时是又开始寻麻烦了?
“你回来的正好,今日便把这事了清楚了。”
苏娪走至秦禾娘的身边,抱了她一下,安慰道:“娘,你别怕,我还在呢。”
听到此,秦禾娘鼻头涌上来的酸涩瞬间又浸湿了眼眶。苏娪见她更加伤怀起来,想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向沉默的苏父便开口。
“我要休了你娘。”他振词激动,言语冷漠,以为自己的这句话吓唬到了谁,一副傲人姿态。
“你我夫妻相伴将近二十载,你凭什么休了我。”秦禾娘眼角不甘心地泪一颗又一颗。
“休书已写好,覆水难收。”
谁料秦禾娘死缠烂打非不肯接这休书,苏娪以为阿娘是想要一纸和离书,就在她声声哭诉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时,祖母再也听不下去,她只想把这事赶紧了了。
待撕碎了休书后,对着苏承匀发话道:“和离书给她,莫要再纠缠不休。”
苏承匀又从衣里掏出一张纸,将和离书扔在了秦禾娘的头上。
就当在场的人见她收好和离书都以为她不会再哭缠时,秦禾娘的目光盯向那妇人,眸光变得凶狠,她气势汹汹朝她靠近。
大呼道:“都是因为你,家散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承匀与祖母惊慌失措忙不迭地挡在了妇人的前面。
“你这泼妇,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苏娪就在一边看着,阿娘不是会这般蛮横无理,她定有其他目的。
苏承匀与祖母这些天想必都和这位妇人在打交道,他们这么紧张她,莫不是想休了秦禾娘与她在一起。
那妇人从始至终一直在忍,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了了。秦禾娘见状,隐隐松了一口气,如今和离书到手,她这一闹不管能闹到他们离心亦或是得到其他什么,想想也觉得值了。
妇人做事直接了当,慧眼识人心。她拿出一袋钱鄙夷道:“你这样闹,何不明说想要钱,你不就是妒恨苏承匀跟了我这么一个有钱的骦妇,这些银两就当是我赏你的,以后在外莫要胡言乱语,若是被我知晓,定要找人将你乱棍打死。”
妇人走出门去,苏承匀和祖母唯恐落了自己,讨好地追上去。
这里的一切,他们都不要了。
秦禾娘跪在地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气,如重生了一般,眼角的泪痕化成消散不去的笑意。
“阿娪,娘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娪摇摇头,拉过她冰凉地手,道:“阿娘自由了。”
秦禾娘紧紧攥着那袋钱,感慨万分。人家随意施舍给她的银钱,却是她这辈子都没感受过的重量。
秦禾娘抬手温柔地摸了摸苏娪的头,欣喜道:“你现在急需用钱,阿娘也总算帮到了你一次。”
但阿娪没收,她想阿娘觉得,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总有这一条退路,这些银钱也是她生活的底气。
秦禾娘欣慰地看着她,道:“以后若是有困难,阿娘再拿出来帮你。”
二人决定不住在这里,到处都是讨厌之人的生活的影子,索性一同搬到了竹语舍。
王月棠早在租下这里时便住了进来,如今几人作伴,日子总不会孤单。
将娘安置好后,苏娪又回到了原来住处拿上了最重要的东西。
归来时,在穿过无人窄巷时,苏娪感知到面前袭来一阵风,不知是不是天色暗的缘故,左侧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苏娪停下脚步,那人便在她不远处定了一下,随即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她不解甚至有点气愤,堂堂暗卫不可能眼神不好,她这么一个活生生地人在这个站着,当真没发现?
苏娪追上去几步,在他身后嘀咕道:“魏玄溟,你何故装作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