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游戏，被迫成神 第8章 幸存者阿利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安西揉揉困倦的眼：“这么晚，你怎么没睡？”

莫艾犹犹豫豫地说：“我见你没有照顾那两位病号的意思，我怕他们后半夜出事儿，一直醒着，不曾想偷听到这些事。”

安西无语至极：反派阵营怎么出了你这位圣父！

“我们应当将这件事上报教习。”莫艾说。

安西表示赞同。在什么位置，就操什么心。他们现在的身份是见习远征者，抓叛徒的事，交给高级远征者就好。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将偷听到的内容告诉霍礼凡。霍礼凡第一次表现出玩世不恭之外的状态，他很愤怒，对安西和莫艾说一定会让杜勒斯长教训。

“我们讨伐黑泥王的任务，还能正常进行吧？”安西比较关心这件事。

霍礼凡一笑：“你不怕你出意外？很勇敢嘛。”

安西心想：尽快拿到重塑炉泥才是正事，若哪天易容面纱脱落，那才叫意外呢。

接下来的一周，安西依旧在静室躲避集训，用睡觉和看游记消磨时间，终于熬到集训结束，安西回去参加考核，毫不意外地满分通过。

出发讨伐黑泥王的前一晚，莫艾念了几十次“乌赫博什·伊奇斯”，安西认为这很不吉利。

这天晚上，安西也有些失眠。穿越和游戏毕竟不一样，游戏中，他死了就能复活。穿越后，他再厉害也就一条命，死了就是死了。

左右睡不着，两人铺了一张沙发床，躺在一起，熄了灯聊天。

“你了解桂威洛的事么？”安西问，“给我讲一讲吧。”

莫艾的声音很忧伤：“他啊，他在四年前是一段传奇，和你一样有天赋。”

“成为远征者仅半年，桂威洛的认知等级，就从初阶的见习，进阶到高阶的共鸣。”

听到这儿，安西的心情好了一些。桂威洛能做到，他也能。

认知等级达到“共鸣”后，就没有发疯而死的隐患了，那时，他再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养老。

“三年半之前，桂威洛和队友一同前往穆耶利亚官邸，全队12个人，没有一个人回来。”

“远征者不愿放弃桂威洛这位天才，派救援队深入穆耶利亚火山，这次，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他说，桂威洛已成为穆耶利亚行刑官。”

安西回忆着“穆耶利亚行刑官”这个名字，一无所获，于是问：“行刑官是做什么的？”

“用残酷的手段，将不愿信奉福光的人，强行转化为异鬼。”莫艾望着窗帘缝隙处的一缕幽光，“桂威洛为何叛变，他11名队友的下落，至今是个谜题。”

莫艾：“桂威洛最后一次露面，就是三年前，他一把火烧毁了皓白冰原，那里如今是淤泥之城。”

听完，安西在心里画了个问号，桂威洛该不会也是穿越者吧？

“他的身世呢？父母是谁，有没有兄弟姐妹？”安西问。

“桂威洛的父母也是远征者，死因不明。”莫艾说回答，“有个哥哥，也不明不白地在任务中牺牲了。唉，如今这世道，大部分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安西身体穿越到这个世界，如果有其他穿越者，也应该是身穿。桂威洛有父母兄弟，恐怕不是他的同类。安西有点失望。

聊着聊着，两人渐渐有了困意。仅仅睡了四个小时，就艰难地爬起来，集合准备出发。

远征者公会为他们准备了八足马坐骑，速度比轨道车快很多，但骑马很累，安西等六人跑了一天一夜，到达泥沼城外缘时，两条腿酸麻得站都站不稳。

众人在泥沼城外的尖塔里修整24小时，第二天再进入泥沼之城。

远征平原的中央尖塔内，卧室、训练室、静室、工作间一应俱全，其他地方的尖塔，就没有这种条件了，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找不到。

塔内，还有两具远征者的尸体，看起来是受伤过重，失血而死。

他们铺了张垫子，在死不瞑目的尸体旁沉沉睡去。刚休息了一会儿，安西就被霍礼凡叫醒。

“你跟我来。”霍礼凡说。

安西本想抗议，但看霍礼凡的神情严肃又沉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又把话咽了回去，默默裹上黑袍，跟他一起离开尖塔。

“教习，发生什么了？”安西问。

霍礼凡翻身上马，拍拍马背，示意安西坐在他后面。

八足马飞驰，风声呼啸。霍礼凡的声音石头一般，沉甸甸的：“你知道桂威洛么？”

“听说过！”安西在风中大喊，“他是远征者的叛徒……”

话没说完，霍礼凡打断他：“桂威洛是不是叛徒，至今仍没有定论。他也有可能被穆耶利亚家族胁迫了。”

安西：……并不关心，只想回去睡觉。

“我们要去哪儿？”安西问。

霍礼凡揪了一下马鬃，八足马再次加速，速度可以和跑车一较高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两小时后。

安西24小时没合眼，又坐在八足马上颠簸，脑浆都要摇匀了，霍礼凡终于驻马，仰面四处顾盼。

安西也跟着到处看，一片荒原，啥也没有。

“到底去哪儿？”

“稍等，”霍礼凡翻身下马，展开羊皮纸地图，“我看看该往哪儿走。”

安西：……你不会迷路了吧。

“去风暴城……要往回走……从呼啸峡谷穿过去……”霍礼凡一会儿看看地图，一会儿抬头看看周围，嘴里念念有词。

安西满脸黑线：“去风暴城是吧，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块区域，安西在游戏里地毯式探索过，地图全解锁，霍礼凡若是早说去风暴城，犯得着走错路么？

“上来，我骑马。”安西没好气地挪到前面的鞍座上，挽起缰绳。

霍礼凡将信将疑：“你认得路？”

安西没回答，等霍礼凡一上来，就揪住马鬃，把速度拉到最大。

八足马跳跃能力很强，还会三段跳，驮着两个人一路飞檐走壁，登上山脉，如飞梭般穿越密林。

“这条路不对吧，地图中没标注！”霍礼凡在身后大喊。

安西没回话，心想：你们手绘的地图，哪比得上我的实时导航。

他的视野左上角，有一个只有安西能看到的地图，还标注了安西、霍礼凡还有莫艾等人的位置。

他抄小路，不到半小时，就从层层叠叠的林叶间，看到风暴城的高墙。

“到了。”安西在断崖处驻马。

霍礼凡大吃一惊：“你来过这里么？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一条小路。”

安西总不能告诉霍礼凡他有系统地图。霍礼凡连“系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说：“在静室感知神谕的那半个月，那谁给我了启示。”

霍礼凡：“乌赫博什·伊奇斯？”

……我们就是要去讨伐BOSS的，不要说这个不吉利的名字好不好！

二人下了山，来到风暴城外。

风暴城占据了整个山头，依地势而建，起伏错落，气势恢宏。令安西惊讶的是，风暴城里还有居民。

居民人手提着一个菜篮子，刚上山采完野菜，衣着打扮简陋但干净，看得出来，贫苦但没有性命之忧。

安西玩游戏时，几乎见不到活人，零星几个NPC，更别提普通居民了。

“感恩乌赫博什·伊奇斯，”霍礼凡望着居民们的背影，唏嘘道，“他清剿了风暴城的异鬼，如今，这里是一处庇护所。”

二人进了城，霍礼凡的脑袋像装了转轴一样，四处观望，没路过一个居民，他都要侧过头打量一番，似乎在找什么人。

安西：“教习，你还没说带我来做什么呢？”

“我想和你一起，从风暴城绕路去泥沼城，中途去一趟穆耶利亚火山。”霍礼凡又把脑袋凑到一个过路的居民面前，吓得那个居民紧紧护着野菜篮子，缩着肩膀溜走。

风暴城、穆耶利亚火山、泥沼城这三个地方，在系统地图上的方位排布呈倒“品”字。

北偏西是风暴城，北偏东是穆耶利亚火山，火山下方，就是泥沼城。

从风暴城绕路，可以直接跨过整片沼泽，到达黑泥王所在地。

霍礼凡：“泥沼城的路，几十里的沼泽，走起来很费力，沿途一堆杂碎异鬼，你又不需要用杂碎异鬼训练战技，不如跟我绕路，直接去找黑泥王。”

安西想到半个月前在工作间偷听到的内容，霍礼凡和佩兰商量好，霍礼凡中途要去穆耶利亚官邸，见桂威洛一面，佩兰带着其他人横穿泥沼之城，他们在黑泥王处汇合。

可是……

“可是，桂威洛不是想杀我么？”安西有点生气了，“你想拿我当诱饵，引桂威洛出来？”

霍礼凡被戳穿心事，脸色有些尴尬：“不要用‘诱饵’这个词。你放心，桂威洛想杀你的事，我已上报管理员，他们早就派遣了上百名远征者，潜伏在火山周围。”

他说着，用手指在羊皮纸地图上画了个圈，那是远征者的包围圈：“我带了这个，情况不对，我们就逃跑，潜伏在官邸周围的远征者，会接应我们。”

说着，霍礼凡打开一直背在肩膀上的包裹，是两架折叠起来的云翼。

云翼是进阶版的滑翔伞，滑翔过程中可以短暂上升，逃跑时速度很快。

安西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更生气了：“那不还是用我当诱饵么！只不过你们希望我这个诱饵可以活着离开。你是我的教习啊，把我拐到狼窝？”

霍礼凡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那个，就当帮我个忙。我真的很想见桂威洛一面。安西，别叫我教习，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挚友。”

安西：“……”

其实，安西也挺想去一趟穆耶利亚官邸，穆耶利亚家族炼制了杀害安西的凶器——逆十字刀，想见一下凶器的制作者，很正常吧。

“挚友，”安西顺势唤道，“我帮你这个忙，但活着逃出来之后，你要送我一架云翼。”

云翼是比较稀有的交通工具，游戏中期才能获得。

“好说好说。”霍礼凡喜笑颜开，把一架折叠起来的云翼塞进安西怀里，“拿着，从现在开始，这架云翼就属于你了。”

二人继续往风暴城深处走，霍礼凡仍抻着脖子，到处乱看。

“你在找什么人？”安西问。

霍礼凡：“唯一活着回来的救援队队员，他叫阿利。我有事想问问他”

桂威洛和他十一个队友进入火山后，人间蒸发一般，远征者公会曾派出救援队，但只活着回来一个人。

“幸存的救援队队员也是远征者，为什么不在远征平原，而在这里？”安西问。

话音刚落，耳边一阵鬼吼鬼叫，安西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瘦若骷髅，皮肤青黑、披头散发、状若厉鬼的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手脚并用地在街上乱爬。

路过的居民，并不怕那疯子，反而有些怜悯和哀痛，几个人还想把野菜和清水往疯子嘴里塞，让那人吃点东西。

疯子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青黑色的吊坠，逆十字刀吊坠。

安西心中一阵感慨：疯子是远征者，认知等级提不上去，变成这副模样。

“一个远征者发疯，会加速周围人的疯狂。”霍礼凡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大部分远征者会在发疯之前，会离开远征平原，到别处度过余生。”

二人已走出很远，仍能听到那疯子的吼叫，安西忍不住地想，那人发疯之前，是不是像莫艾、像他所有同伴一样，斗志昂扬，令人艳羡？

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

霍礼凡：“我们要找的幸存者，也快发疯了，他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他离开远征平原，没和任何人告别。我前几天得到消息，阿利目前在风暴城。”

安西听完，心里更不是滋味：半个月前，安西成为远征者。

明明是同一个时间段的事，他竟一点消息也没听到。可知有多少远征者，像阿利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远征平原，离开这个世界，没有告别，也没有葬礼。

拐过街角时，安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两名居民已掰开疯子的嘴，正往他嘴里灌清水。

不知为何，安西觉得一切仍有希望。

绕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幸存者阿利。他侧躺蜷缩在破屋的角落里，盖着一张脏旧到看不出颜色的毯子。

“阿利。”霍礼凡在他身边蹲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蜷缩的身躯颤动了一下，阿利缓缓抬起头。

他侧躺着时，看不出什么，当他抬起脸，安西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阿利的半张脸被烧焦，全白的眼球萎缩到指甲盖那么大，被烧伤的皮肤已腐烂感染，蛆虫在肌肉和眼眶里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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