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亭以为,他可以带着他的小兰妹妹尽览京城美景、一尝神都美食,且最最重要的是,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完美!
然在二门还未出、大门看都看不见的地方,便迎面撞上了云书书和莫苍苍。
二人说说笑笑,看方向,看状态,显然是已经用过了早饭。
“哥!”
莫苍苍先注意到了他们,紧接着,便冲到他们面前,拉起了谷幽兰的手,娇声道:“兰姐姐,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饭点已经过了,出去吃么?”
莫南亭正待否认,云书书已经欣然举手:“那太好了,带上我们吧,我们也没有吃……饱。”
哈?
大梁兵部尚书府让客人饭都吃不饱,这是天大的笑话吗?
莫南亭狂递眼色给莫苍苍,想让她有点眼力劲,助哥哥一把。这边,谷幽兰已经笑道:“那便一起吧,莫大哥,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是吧?哈哈。
莫南亭摸了摸腰间钱袋,开始底气十足带路往外走。
边走便想:“依苍苍的性子,待会肯定在前面左顾右盼,让阿书跟着她,自己则和小兰在后缓缓而行,边走边聊,似乎,也不错!”
美景美人,不饮而醉。
啧啧!
沉浸在自己美好想象中的莫南亭刚出自家大门,便被人一把扯住。
“太好了,莫大人,奴婢还以为要去皇城司找您呢。快,陛下口谕,召您进宫,还有您妹妹和云大人的一对儿女。”
说话的是个小太监,背后有一匹不停打着响鼻的马,显然是才纵马从宫中赶过来。
当然,瞧他颇为熟悉的面孔与特制的马上装饰,莫南亭已经从心里否掉了假传圣旨这个可能。
他只是回头看看容颜娇美的谷幽兰与想笑又不敢笑的莫苍苍,再对上小太监殷切的脸,内心MMP。
“合着我想单独约下小兰,就这么难,是吧?”
……
青砚在案。
瑞兽吐香。
这是一处陈设颇为简朴的屋子,简朴到,云书书都怀疑这是否是在宫中。
但进门瞧见房里的人,众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元旦正欲饮茶,瞧得人来,忙起身笑道:“诸位,有礼了!”
“小王爷!”
云书书好奇道:“王爷为何会在此处?”
萧元旦含笑:“自是陛下宣召。”
好吧,我就是问了一句蠢话。
云书书无语地挠挠头,转身,看莫苍苍正劝莫南亭:“哥,你好歹也垫点点心,这一等,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谷幽兰也在一旁附和。
萧元旦悄悄地探过脑袋,奇道:“莫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早起后还未用饭?本王要他们上了一些茶点,如不嫌弃……”
“完全不用。”
云书书手一挥便拒绝了萧元旦的好意。
他已经看出来,莫南亭其实是想的,但是被莫苍苍特别是谷幽兰一劝,他就怄得不想了,转而想去博得美人同情。
既如此,那就饿着吧,反正小兰在来时的马车上已经吃了一些,她不饿就行了。
大舅哥?
争强斗狠如孔雀开屏着实要不得啊。
看看自己,多含蓄。
求苍苍从来都是用跪的。
还跪得飞快。
哈。
自我表扬完毕的云书书瞧了一眼萧元旦,和他手边茶点:“王爷等了很久?”
萧元旦笑笑,委婉道:“其实味道真还不错,就着热茶最好。”
懂了,又冷又硬又干。
在心中开启自动翻译的云书书发现莫南亭还陶醉在亲妹妹与好妹妹的软语相劝中,便索性懒得理他,而是打量了下整间屋子,和门口站得笔直的禁卫。
“我们不能出去吗?”
萧元旦解释道:“在宫中,外臣如果没有内官领着或是持有特制令牌,一般情况下,不得随意走动。”
为了安全,亦是规矩。
云书书能够理解,他只能有些无聊地开始和萧元旦闲扯。
“陛下现在在上朝?”
萧元旦摇头:“今日非常朝的日子,陛下应该是在接见大臣、处理政务。”
“我们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但想来,应该快了。”
“小王爷可知道陛下宣召我们,为了什么?毕竟,除了南亭兄,我们其他人,可都是一介平民啊,良民!”
萧元旦被云书书特意强调的良民逗笑了。
“陛下伴读、潜邸之臣、一等国公、前皇城司经略使之子,你好意思说这些,云如海云大人好意思认吗?”
云书书一把拉过谷幽兰:“小兰,你听到没?咱们爹貌似大有来头,以后走路横着走,可不要浪费了那些名头。”
萧元旦无奈:“云公子真是幽默!”
谷幽兰无语。
却是莫南亭实在忍不住了。
“阿书,不得无礼。陛下念旧情,一大早便派人请云伯父云伯母入宫叙旧,还请了爹娘作陪,想来,应该只是想见见你和小兰。”
这样啊。
云书书飞快地看了一眼莫苍苍,又将萧元旦拉到一边。
“小王爷,敢问陛下有几个女儿?若是你哪个堂妹看上鄙人,鄙人拒绝,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萧元旦哭笑不得:“你为何在意本王会不会生气?”
“因为皇兄魅力大吧,便是孤,有时亦为皇兄风采所倾倒。”
话是好话,只是语气中,带了些微酸。
云书书看向门口那个与萧元旦有三分相似、但容貌气质稍逊的青年男子,正在有所猜测时,众人已证实了他的想法。
“见过太子殿下!”
“诸位请起,无需多礼。”
当朝储君萧元显温声道:“陛下已设宴,命孤来引诸位去同泽殿。诸位,请随孤来。”
云书书走在莫苍苍身边。
身后,莫南亭正细心地为谷幽兰介绍宫中能介绍的东西。
哪些不能介绍?
这还用问吗,守卫人数、换防时间、具体布置,等等等等。
看云书书瞅瞅前方萧元显、又瞧瞧落后萧元显半个身位的萧元旦,莫苍苍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观察。”
“观察两个男人?”
“嘘。”
云书书贴近莫苍苍,用更低的声音道;“你先给我交个底,前面两个,你家站哪个?”
“什么呀。”莫苍苍无语,“你在想什么,夺嫡大战吗?”
“难道还没开始?”
云书书搓了搓手:“不应该呀。都这么大了,他们忍得住,他们背后的势力能忍住?”
莫苍苍在云书书腰间狠揪了一把:“好好说话,不要带歧义,什么忍住忍不住的。”
“痛痛。”云书书果断求饶,“我错了,你先撒手。”
待缓过一口气,他委屈道:“话本里不都这么演的嘛,我好奇下不行?”
莫苍苍白了他一眼:“话本里才子佳人一见倾心小人作祟闷葫芦没嘴你不说我瞎猜,巧合误会霉运叠满,你要不要?”
“嗐,大家不就爱看这些。”
待瞥了下身边人脸色,云书书笑道:“但是我不同,我有嘴。就比如说现在,我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就向身边这位人美心善的小仙女请教吗,请她大发善心,为我指点指点。”
“哼。”
莫苍苍偏过头:“谁稀罕。”
但没一会,便听见她细不可闻的声音:“明面上,太子殿下对郡王称赞不已,小王爷也对殿下恭敬有加,二人兄友弟恭;私底下,爹和哥哥都没提过,我也不太清楚。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她顿了顿,接着道:“毕竟,陛下正值春秋鼎盛。”
小辈们先靠边站,大事有皇帝做主!
云书书听明白了,他拉了拉莫苍苍衣袖,等后者侧首,便憨笑道:“那当今圣上有几个女儿?若是有哪个对我青眼有加,我拒绝,陛下他,应该不会怪罪吧?”
莫苍苍猛地一甩袖子,带气劲的风刮得云书书脸生疼。
“你做梦吧你!”
“苍苍,你弄疼我了。”
“该!”
“哈。”
……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云书书来到目的地,首先被同泽殿外一大片水所吸引。
“这,不利于安防吧?”
被莫南亭强行教导了一段时间,云书书已经下意识地首先考虑安全,但随即,他想到这是在宫中,便甩甩头,为自己的担忧觉得好笑。
更何况……
一缕笛声远远传来,在近水处听着,顿感目清神旷。
离岸不远处有个亭子,此刻已用薄纱围起,但众人均是修为在身,亭中人之舞,影影绰绰,看得愈显飘逸。
两两一案,唯有皇帝独坐。
萧绎挥挥手,免掉了众人行礼,示意自己左下首那张几案:“太子,你带你兄长坐那。”
萧元旦急推却:“臣惶恐,怎能与太子殿下同案。”
皇帝的安排不容拒绝:“无妨,且坐近些。元旦,许久未见,朕想好好看看你。”
萧元显藏好了自己眼底那一抹失落与羡慕,引着萧元旦依言坐下,待感受到身边,后者的不安,再抬头,迎上萧绎赞许的目光。
心中,稍觉舒坦。
云书书与莫南亭坐一块,听皇帝笑道:“今日小宴,且放松些,朕也不招呼你们,免得你们不自在,随意就好。”
说罢,又对萧元旦道:“好久没听你吹笛弄箫了,今日,可不许藏拙。就以亭中人之舞,为她伴奏一曲吧。”
顺着萧绎所指,云书书这才注意到亭子里的人,身姿气度,似与寻常舞者不同。
莫南亭对他传音入密:“那是贵妃娘娘,莫失礼。”
啊?
是萧绎自信大度,想要与心腹爱臣共赏艺术之美?还是贵妃挚爱舞蹈,对此亦无所谓?
怎么想,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未等云书书理清思绪,便有小太监将数管笛、箫送到萧元旦面前,供其挑选。
与此同时,已缩成丁点长、一直藏在袖中的流云剑,忽生悸动。
“你是说,梅花笛或者落玉箫,就在那其中?”
感受到小剑剑的意思,云书书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