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礼貌。”
云如海不满地瞪了云书书一眼,待后者缩了缩头,这才挥手冲小剑剑道:“去去去,大人们谈正事,自己找地方玩去!”
看到流云剑一摆一摆地飞回鞘里,云书书心中大定:“好了,这么怂,肯定不是什么神器。”
云如海掰着手指头:“流云剑、金错刀、梅花笛、落玉箫,乃上古先祖所制,与不死不灭的魔怪们相伴而生,宛若日夜,互相克制。”
“……”
“爹,你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都被你挥霍光了。”云书书极度不满。
云如海抬手就是一个爆栗:“谁要你总是插嘴。”
回头,正想继续说时,瞥见谷幽兰举手示意:“那金错刀,就是苍苍身边那把错刀吗?”
“不错。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云如海微笑道,“有疑惑就问,小兰真是好学啊!”
哈?
云书书决定摆烂了。
新得的女儿,果然要香过久处的儿子,这都什么爹娘呀?
“其实所谓神器,你要用它,首先,得得到它的认可,成为它的主人,与之心灵相通,方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实力。若是用强?”
云如海摇着头,表示非常不看好。
“且不说你能不能打得过?作为天地之灵,器灵的感应非常敏锐,便是它随意一藏,你便有可能,永世也找它不到。”
“听爹的意思……”
云书书用手轻戳着流云剑剑鞘:“倒是它跟着我,而不是我带着它喽?”
“非也非也。红尘炼心,所有产生了意识的器灵,若不是自愿随人游历,也不过就是俗世的一块矿石罢了,永远,都挣脱不了命定的轨迹。唯有始终不懈的修行,方能飞升入道。”
“爹!”
云书书瞪大了眼睛:“我感觉你现在,和那些魔修比,也不遑多让,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讨打!”
云如海吹胡子瞪眼道:“简单说,就是它要想进步必须跟人走,只不过它可以选个合它心意的。就好比错刀,当年是你云伯父在用,但等到他元气大伤无法驾驭后,那刀选中了他女儿,而不是南亭,懂了吗?”
“懂懂懂。”
云书书点头如小鸡啄米:“所以那把刀,是把雄刀?”
“噗!”
云如海丢掉茶碗就去拔剑,流云剑自行飞速后退。
“呔,看我不砍死你这个顽劣子,有本事别跑!”
“我没本事啊。”
云书书抱头飞快窜到贾敏身后:“我怎么可能有爹你这么本事?爹你别激动,当心手滑!”
“老爷!”贾敏边拦边劝道,“你和他计较什么呀,白生气。”
一旁,谷幽兰也起身,咬了咬唇,道:“云大……哥哥也是无心之言,爹,你不要介意。”
“哼。”
被谷幽兰一扶,云如海顺势坐下,继续喝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最神奇的,还是那茶碗里的水,被人这样丢在桌上,愣是一滴也没溅出来。
云书书在心里默默为自己老父亲点了一个“贱”——不是,“棒”!
然后挨着小兰坐下来,继续聆听父亲大人的谆谆教诲。
“总而言之,就是在那场浩劫里,我们和小兰失散了,本以为此生,再没有相见的时候,天可见怜!只是太子殿下……”
“太子?”
云书书乖巧提问:“圣德太子?”
云如海颔首,面露戚容:“太子殿下以自身为祭,方能成功封印魔兽,消退洪水,消弭这一段惨痛的记忆。”
“怪不得。”
云书书跳了起来。
“我就说怎么这么大件事,一点记录记忆也没有,闹半天,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爹爹……啊,也就是我养父,之前从未和我提过,只说在捡到我时,身上只有这半块玉。”
谷幽兰解释了一下,紧接着,又好奇道:“借神器之力封印魔兽,是必须要以人为祭吗?如果是,为何会是圣德太子?”
“问得好!”
云如海赞许了一句,又瞟了一眼云书书。
云书书脸不红心不跳。
摆烂了,随意吧,反正爹娘的新宠不是我。
“世间万物运行,均有代价,用人话通俗点理解,便是相生相克。唤醒水魔兽,需要献祭和**;封印它,自然也有相应的条件。让四件神器认主,仅是前置要求,还要这四人,均有自我牺牲的认知,是心甘情愿地,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贪嗔痴怨,是**;爱与和平,也是**,彼此相抵,便是代价。因此,封印仪式会自动取走情感最强烈虔诚那人的生命,作为交换。”
云如海叹息。
“但不到最后,谁会知道,是谁死?所以,站出来的四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云书书想了想,道:“爹爹、莫伯父、圣德太子,那还有一人,是谁?莫非……”
云如海点头:“是当今陛下。陛下以此,在圣德太子之后被立为太子,继而继承大统。”
“所以那什么落玉箫和梅花笛,应该都在皇宫喽?”
云如海忍不住抬手就是一下:“你这什么关注点?这是你该打探的事吗?就不能学学人家小兰?端庄娴静。”
云书书大声喊冤:“我是男的啊,爹!端庄娴静像话吗?”
“走走走,快滚去你房间,省得老夫看了就闹心。”
“娘,爹不爱我了!”
“那个阿书啊,不早了,你也该回房休息了。小兰,你再等等,多陪陪娘。”
呵呵。
我就知道。
全世界都在喜新厌旧。
……
从父母房间出来的云书书深吸一口气,决定从下一个呼吸起,就开始愤世嫉俗,怨天怨地怨社会。
让大家看看,问题儿童——不是,问题少年是如何产生的。
都是缺少关心与爱呀!!!
隔壁就是自己房间,但云书书决定去后花园走走,反正后者相隔不远,抬脚便至。
但刚走了四五步,便听得身后人喊:“云大哥!”
回头,却是谷幽兰。
云书书奇怪:“你不是被留下了?”
谷幽兰点点头,继而,脸上露出了歉然的神色:“我说累了,二老便让我回房休息。可眼下,我也不想回房,总觉得心里乱乱的。”
看着眼前人面露纠结,云书书心中了然。
他想了想,提议道:“那要不,我们一起去后花园走走?若是你还觉得闷,我们就去街上。”
谷幽兰摇首:“这里是京城,太晚出门,恐怕会给莫伯父造成困扰,就去花园里走走吧。”
“好。”
……
花园不大,亦不小。
在二人有心不惊动后院侍婢们的情况下,便没有惊动任何人。
今晚有月,月色朦胧。
谷幽兰选中了一棵近水桂子树,靠近时,反被“嘎嘎”飞出的一只大鸟唬了一跳。
“你打扰它谈情了。”
指着紧接着飞出的一只体型略小的鸟,云书书笑。
谷幽兰白了他一眼:“你怎知是谈情,而不是见色?”
回想着第二只鸟的花色,与第一只鸟的憨状,云书书赶紧摇摇脑袋,不敢细思,极恐。
“你这一语双关!”
谷幽兰站在树下,看水,不出声。
“其实,你也不需要太有负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像往常一样便好。爹娘那里,是今日乍见,太激动了,我会去提的。”云书书柔声道。
谷幽兰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直到现在,还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觉得上天,对我一下子太好了。”
“赐给你一个这么完美的兄长是吧?”
“赐给我梦中才有的父母和这种温馨的氛围。”
“哦,原来都没我什么事。”云书书叹气,“我在那边也失宠,我在这边也失宠,小兰,再这么下去,你们真的会失去我的。”
谷幽兰笑。
“不会的,你会得到更多。”
云书书也笑。
“你也会得到更多。”
“嗯。”
“所以,我们都会得到更多,只是要慢慢地,让大家都习惯。”
“嗯。”
“小兰。”
云书书指向天上:“你看月亮,你觉得,月亮上面有什么?”
“月宫,仙子,桂花树。”
云书书摇头:“如果我说,月亮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荒芜的平原、凹凸不平的表面,甚至,连眼前这种一小片的水也没有,你信不信?”
“我信。”
谷幽兰转过头,去看云书书。
“那样的月亮,是在云大哥所说的,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云书书叹了口气:“或许吧。”
“既然不美,也不确定,为何要对它念念不忘?”
云书书笑:“你现在,是又在一语双关吗?”
谷幽兰也笑:“哥哥觉得是,就是;哥哥觉得不是,就不是。”
“为什么突然改口叫我哥哥,而不是云大哥了?”
谷幽兰正色道:“因为静下心认真想想,能做你的妹妹,也很好,亲情没有那么多的纷纷扰扰。所以,我想让你也感受到,在你身边,其实一直都有关心你在意你的人,而远方,毕竟是远方。”
“我懂了。”
云书书笑:“喂,不是说好,是我带你来散心的吗?”
谷幽兰无奈:“问题是你一不会念诗二不会吹笛抚琴,此情此景,你能做什么?”
“我会剽窃你信不信?”
“我信。”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小兰,你这样不好,要有自己的判断。”
“我只是不想伤害哥哥你可怜的自尊心。”
“哈?你这样,我就要维护兄长大人的威严了。”
“……”
……
“走吧。”
隔了一段距离的大树后,贾敏拉云如海:“孩子们都很懂事。”
“是呀。”
云如海低头,嘱咐道:“小兰这个名字也挺好,以后,就不要再提锦儿了,给她一段时间。你也不要太激动,别吓到人家孩子。”
“说得你好像很淡定似的。”
贾敏给了云如海一个白眼,后者赶紧赔笑:“这不是女儿和儿子还是不一样嘛,心思细腻,哪像阿书,老夫说打就打。”
“说到这,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哪个不是老娘生的,你凭什么说打就打?”
“啊?”
“你就想耍你父亲大人的威风是吧?”
“夫人,我错了,我现在就给你跪一个。”
“起开!别腻腻歪歪地,让人看见笑话。”
“谁敢笑话?”
“嗯?”
“夫人,我错了!”
“哼,看你这几天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