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书书和谷幽兰在东湖看星星、看流萤之际,皇宫中的氛围,却是颇为紧张。
先将时间回拨一刻钟。
贵妃有孕,皇帝自是欢欣,因此这些日,萧绎几乎每天都会来万芊芊宫中,宿倒并不一定留宿,不过略坐坐,说说话而已。
今晚亦是如此。
沉璧奉上一杯茶,就退至身后。静影则正在里间,伺候万芊芊梳头。
萧绎也没有怪万芊芊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他,而是耐心地,等着万芊芊梳妆完毕。
片刻后。
“你怀了孕,诸多不便,朕每日都来,又何必这般辛苦?”望着精心装扮后容貌愈发娇艳的万芊芊,萧绎如此道。
万芊芊却是嫣然一笑,撒娇般道:“臣妾愿意,就想让陛下看到妾身最好的样子。”
萧绎不语,低头喝茶。
半晌,抬头,瞥到门口侍立的几个小宫女,似有意又似不经意般道:“你宫里的人最近换了一波?朕记得,以前不是有个容长脸面、细巧身材的?还有个脸上有几点雀斑的?”
“陛下记性真好!”
万芊芊回头,吩咐沉璧:“去,要他们把那些点心送上来,不要凉的。”再转身对萧绎道,“您试试,臣妾家里送的,吃起来,倒有一些小时候的味道。”
最后,方才轻描淡写道:“下面人不听话,就打发了几个去掖庭。”
掖庭,名为重新安排宫人劳作的地方,实则被主子退回的宫人,下场无不凄凉。
听得万芊芊如此回答,站在萧绎身后的张全顺微抬首,极小弧度地摇了摇头,但可惜,他这个举动,万芊芊丝毫未察觉。
萧绎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放下茶碗,注视着外面沉沉的夜,待点心送上来,才挥了挥手,示意无关人等退下。
“陛下?”
万芊芊有些诧异。
自打怀孕后,萧绎对自己,可是关怀备至,虽不敢说百依百顺,但寻常可都是宠溺,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然,自己也很有分寸,从不提过分的要求。
“红玉是吧?那个宫女的名字。前几日来回话,朕不过夸了她一句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你就怎么着?无故寻个错,把别人舌头拔掉,还不许太医救治,任其失血而亡,最后,还要说她手脚不干净,才被撵了出来,自作自受。”
“还有那个叫琴纹的。上次朕来,雨后路滑,她正在院子里清扫,瞧见朕,下跪时滑了一跤,朕不过顺手扶了她一下,你就把她的脸划破、手打断,一通辱骂,说她心思深沉、勾引主子,还要给她在宫里找个最腌臜的太监对食,逼得人当晚就上了吊。”
“陛下!”
万芊芊忽然打断了萧绎的话,她脸上带笑,眼中却是无比寒冷。
“这都是什么人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那你说,朕听你解释。”萧绎不动声色。
万芊芊嗤笑了下:“臣妾有什么好说的!方才,陛下不是都已经弄明白了?连别人脸上有几点雀斑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是说,朕冤枉了你?”
“是,也不是。从外人的角度,当然可以说臣妾处罚过重;但是从夫妻的角度,那些小浪蹄子,哪个不是一有机会就想尽办法往上爬、吸引陛下的注意?什么跌了一跤、什么口齿清晰,殊不知,都是背后计划了无数次的结果。”
“你是说,你那么处理她们,还是对的?”
萧绎怒极反笑:“朕懂了,朕不应该和你说这些!你有你的理,歪理!”
说罢,皇帝起身,朝外走去。
万芊芊大声道:“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闭嘴!”
萧绎忽然大怒:“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说从夫妻的角度?你是皇后吗?朕封你为后了吗?若不是你此刻有孕,就凭你对待宫人的那些手段、以及从前种种,朕就……简直令人发指!莫不是你以为,你现在怀了孕,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
“那陛下呢?”
万芊芊竟然毫不示弱:“是,我嫉妒,我残忍,我的手段令人发指!但陛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臣妾要这么做?或者说,陛下明明知道,为什么,就不能让臣妾安心一点?事情变成这样,陛下扪心自问,自己就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吗?”
“安心一点?”
萧绎笑,言语中却尽是寒意。
“朕对你,已是宠冠六宫,你还要如何?对除你之外的所有女人,都保持距离吗?”
“不止女……”
“娘娘!”
早在二人开始争执时,张全顺与静影、沉璧就已经退到了室外,同时,也让那些小宫女、小太监走得更远。
本以为一方有孕、一方是天子,就算拌嘴,也不过三两句就结束,不承想,竟越来越激烈,双方都好似动了真火。
再说下去,可就要两败俱伤了。
因此,即使是冒着杀头的风险,静影和沉璧也冲了进去,一个抱住万芊芊,迫使其冷静;一个则跪下,连连叩首道:“主子最近孕吐严重,晚上难眠,因此情绪才会如此失控,望陛下恕罪!”
这边,张全顺也来到萧绎身边,低声道:“陛下,南疆有急报,还是先回同泽殿吧?”
“走!”
萧绎一甩袖子,再也没有多看万芊芊一眼。
而后者,亦是被心腹婢女紧紧抱住,只是抬首瞧着皇帝的背影,眼神中,竟有了一丝恨意。
……
“云公子!”
“小王爷!”
“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
“公子风采如昔,孤心甚慰。”
“王爷康健依旧,吾……吾编不下去了。”
“哈哈,随意,随意就好。”
“是你随意、我干了的那个随意吗?”
“什么?”
萧元旦是真没听懂云书书这个现代梗。
萧元显如期出发,赶赴南疆。
随行的,除了东宫众人和皇帝为他指派的大臣,还有莫南亭。
清晨。
在莫府。
“呜呜呜,南亭兄,你就放心去吧!家里的一切,小弟都会替你照顾好的。”云书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当然,这眼泪是用真气逼出来的。鼻涕?往对方身上抹就好了,主打一个情真意切。
莫南亭满脸黑线。
他总觉得,云书书这话听上去怪怪的,但到底怪在哪里,一时之间,他也说不上来。
算了,反正大家都是兄弟,兄弟有这份心,还是值得鼓励的。
因此,趁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南疆有什么特产”、“有猴子,听说还有大象”、“要不让南亭给我们带只食铁兽吧?看上去怪可爱的” 这上面,莫南亭将云书书拉到一旁。
“给。”
“什么呀?”
摊开手,见掌中心是一块花纹极为繁复的令牌,云书书大失所望:“不是金子……”
莫南亭好奇:“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咱俩要是什么身份,我走之前才会给你留金子?”
“啊,南亭兄,你竟然这么说!难道我不是你的谁谁谁吗?”
莫南亭气结:“见鬼的谁谁谁!”
将令牌翻了一个面,云书书见其正面,写着“皇城司”,背面,则刻有“御前护卫”四个字,两边,还有更小的字,认真看,竟似是自己的体貌特征。
如:肤白、貌美。
“给我的?”云书书问。
莫南亭颔首:“陛下封你做了五品御前带刀护卫,即日起,就宿卫宫中。”
“不是,我这一不带刀;二则长辈不在,你送我出去干活,经过我家大人同意了吗?”
莫南亭不为所动:“有云伯父手书在此,你要不要看?”
云书书大惊小怪:“为什么我爹给我的信,竟会在你手里?南亭兄,你说我不是你的谁谁谁,莫非,我爹才是你的谁谁谁,你换口味了……啊!”
被胖揍了一顿,两人终于可以开始正常对话。
事实上,到这时,对话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认命地接过令牌,云书书道:“我什么时候去?”
“合着我刚说的你压根就没听?即日起,今天就进宫。”
“这么快!”云书书抗议,“我昨天才回来。”
莫南亭挥了挥手:“东西给你了,话也带到了,反正我要陪太子殿下去南疆了,你自个保重。”
“莫郎!”
云书书一嗓子喊得莫南亭脚下一踉跄。
“你就这么走了,真狠心呀!还有一屋子老小,还有我,都指着你……”
刷!
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精准地从莫南亭手里飞到了云书书怀中,让后者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莫南亭飞一般地离去:“走了,阿书,家里就拜托你了,男人一点!”
“哼!男人,男人有什么好?又不香又不软?”
哼哼唧唧的云书书辞别了莫伯母和小兰、苍苍,径直进了宫,然后,被一个老太监带到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手起刀落……
全剧终。
“重生皇宫之我竟是太监”新文起。
哼哼唧唧的云书书辞别了莫伯母和小兰、苍苍,径直进了宫,然后,被一个小太监领到了同泽殿的某个房间,一抬首,就见到了萧元旦。
“云公子!”
“小王爷!”
“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
“云公子怎会来此?”萧元旦看云书书给他展示的令牌,“哦,原来与小王一样,也是来当御前护卫的。”
“王爷也要来干这份活?”
云书书看萧元旦的令牌,与自己一般无二,就是旁边,应该写体貌特征那,只注了两个小字:“皇亲。”
好家伙!皇亲与众不同?皇亲了不起是吧?
再回看自己的“肤白、貌美”,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怪?
见云书书如此神情,好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的萧元旦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值班太监通传:“贵妃娘娘派人求见!”
“来!”
萧元旦将云书书拉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