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州在说完那句话后,便把众人一道赶了出去,而都阿则被暂押天牢,待山匪案解决后再行处置。
衙内后院。
贺炘与路溪激动拉着南稚询问信封里究竟是何物,才能让贺煜如此快的转变主意。
贺炘尤甚,他拉着南稚连问他三叔除了那封信可还说了什么。
这南稚哪儿知道,她满怀歉意地摇了摇头,思忖片刻后,发现这是个合适的时机,便鼓足勇气,决定此刻向二人坦白身份。
她起身对二人弯腰鞠躬,“对不起二位师兄师姐,我有一事欺瞒师兄师姐许久,如今事了,我欲与你们坦白。”
“其实我并非真正的鬼谷弟子。”
南稚的话语如同惊天大雷将二人打得楞在原地。
不待他们有反应,南稚接着道:“欺瞒在先,无论师兄师姐欲要如何我都受着。”
路溪率先缓过神来,见南稚一直折着腰她二话不说先将她拉起。
没有追问南稚如何装鬼谷弟子装得出神入化,她挽着南稚的小臂,定定地看着她的脸问道:“可有委屈?”
南稚喉咙一哽,忽觉有些鼻酸。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被塞进陌生人的身体,莫名其妙被塞下一大堆任务,没有空调没有冰箱,没有爸妈……
她舍弃物欲,一直靠着忙碌麻痹自己,可,怎么会没有委屈。
望着南稚突然红了的眼眶,路溪心忽然一软,她轻拍南稚手背无声安抚。
手背柔软触感传来,南稚猛然回神她仓惶低头。
路溪小天使啊,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完全对你说实话。
贺炘回神后看着二人姐妹情深没有说话,他将二人茶杯斟满后招呼她们坐下,便静静等着南稚对他们解释。
穿越一事太过离奇,南稚打一开始便从未打算与任何人说。
所以即便被路溪感动的无以复加,她还是只说着一早准备好的原主身世以及自己穿来后被山匪虎视眈眈的遭遇。
“原是打算向师兄师姐求个生意,不料那时竟从师姐口中听见山匪二字。”
“一时贪念横生,便冒认了他人身份。”
路溪听完眼眶比南稚红的更甚,她心疼地抱住南稚,“不是你的错。”
贺炘也恨恨攥紧了拳头,“这群山贼当真是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南稚脑中一晃而过都校尉的脸,一种骇人的感觉升起仔细理却又有些摸不清。
不过现下不是思虑这个的时候,她从路溪怀里离开,诚恳道:
“师兄师姐为人赤忱豁达大度,可无论原由骗了你们终是我对人不诚。”
贺炘再次将茶杯斟满直接推到南稚面前,“不过小事,我们最终目的殊途同归,既不是为恶又何须多言。”
“不过,师妹既非鬼谷弟子那,那封信?”
说到这,路溪看向南稚的眼里也充满了好奇。
嘶。
纠结片刻,南稚缓缓拿起茶杯放在手心羞赧一笑。
“那封信是真的,昨日真正的鬼谷师姐上门找上了我。”
闻言路溪贺炘脸上瞬间紧张起来。
南稚连忙摇头,“我也原以为是为我招摇撞骗来寻麻烦的,不想淇奥师姐只说瞧我机敏愿为我引荐入门。”
南稚说完就看见贺炘一副仿佛要裂开的模样。
她担忧问道:“师兄?”
贺炘慢半拍一顿一挫地摇头,道:“我、没、事。”
话虽如此,但他整个人却像遭受某种打击一般,连头上都仿佛阴云密布一般开始下雨。
路溪扯了扯南稚衣袖,有些忍俊不禁地对她摇头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听闻他想入鬼谷许久了,见你入的容易魔怔了罢。”
而后她笑着将话题转移。
“贺炘他大哥接手案子后,接下去的事我们参与不了,师妹可有何打算?”
南稚沉吟片刻道:“我欲先为族人敛骨,而后……”
她顿了顿小声将后面几字说出:“去寻鬼谷入门。”
贺炘闻言立马结束自闭状态,忙道:“我们与你一同去!”
路溪接上贺炘的话:“武丰路远,为亲敛骨……怎好你一人独行。”
看出南稚面上迟疑,路溪只好佯装生气:“难不成你真是假身托假意,从未将我俩当成过朋友?”
这南稚哪儿敢认,她只好答应路溪两人陪同的要求。
而后南稚望了眼天色便忙以时间快到午时请辞。
既任务已经到了下一阶段,她便需着手与永定认识的亲友告别。
湘云坊经遭查封,人都还在牢里关着洗衣坊的生意自然做不起来,此事也需在她离去前解决。
出了衙门南稚径直来到游灯街,因这里近几日几度抓匪以致人心惶惶的缘故,临近晌午老陈夫妇的摊前还是门可罗雀。
见南稚过来老陈眼前一亮,随手掀开蒸笼拿了一个馒头递给南稚。
蔡婶也弯腰从底下掏出一个陶罐夹了一筷子咸菜就往南稚手中馒头上添。
南稚从善如流掰开馒头让咸菜均匀铺满馒头面,蔡婶收回筷子时她正好捏着馒头往嘴里塞。
见南稚吭哧吭哧吃着,老陈这才开口问道:“几日不见,今日你是终于得空了?”
南稚往嘴里塞馒头的手一顿,她放下手里馒头,隐去些许险恶又把原身身世与二人重新说了一遍,再在最后做出总结。
“待把洗衣坊事了,我便要启程前往武丰为亲敛骨了。”
老陈夫妇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忙活的事,看着满面轻松的南稚他们攥着手中巾帕半天说不出言语。
早在第一次见南稚时他们便对她的身世有所猜测,却不知这孩子竟是遭了如此恶事,遇到危险竟也是半点不肯说。
旋即老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跛腿,也是,与他们说了他们又能做什么。
蔡婶随意抹了一把噙出泪花,“该,敛骨事大,你且早早去便是勿要管那坊子我自个儿理得清。”
南稚摇摇头,“湘云坊出了事,且一时半会也放不出来,坊子无事可做我得为你也为其他婶子找条活路。”
老陈却不赞同:“你没来前大伙儿不也活的好好的?!”
南稚无奈笑了笑,她两三下将剩余不多的馒头塞进嘴,挽起蔡婶胳膊对着老陈嬉皮笑脸道:“陈叔蔡婶勿忧,我既开了口自然有法子解决此事。”
老陈对南稚的本事是信服的,但这条街上一连关了两家青楼,她又如何能在短时间找到新的大单。
老陈的担忧溢于言表,南稚也懒得再卖关子直接将她的法子说了出来。
“咱们洗衣坊之所以能开起来,不是因那洗衣粉嘛,所以我们何必舍近求远,直接去卖那洗衣粉岂不美哉。”
“可……”老陈话还没说完便被南稚打断。
她对老陈眨了眨眼,“陈叔忘了方才我与你说的,此番我因祸得福识得了咱们磁州知州的胞弟了吗?”
蔡婶疑惑:“这可行吗?”
南稚自信一笑:“若只让他关照我们短时可行,只时间一长恐难以顾及。”
“故而我有意请他入股,将我们铺子冠上他的名号,届时整个磁州我们的生意都可遍及!”
此话让老陈夫妇眼前一亮,此法确实可行。
如此一来他们需要顾虑的便只剩下洗衣粉制作问题。
这一点南稚也考虑到了,她将如何分人分工一点一点掰碎与老陈夫妇讲。
直至夕阳西下南稚才与老陈夫妇告别。
她有信心说服贺炘达成合作,洗衣坊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接下来需要解决的便是包翎兄妹的安置问题。
他们兄妹因身世横遭嫌恶,包达虽有病却是二人亲生父亲,无人比他更有资格照顾他们兄妹。
只是包达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走着走着南稚又走到县衙门口,上午眼熟的那大兄弟还兢兢业业在门口站岗。
南稚颇为自来熟地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又再见了,大哥!”
守卫颇感晦气地闭了闭眼,他就说该和李老二换班,不该抱着侥幸心理!这人一日内竟真的能来衙门两回!
心里骂骂咧咧守卫却不能真的不给南稚面子,他瓮声瓮气应了声“是”便不再吭声。
南稚不在意守卫冷淡的态度,似苦恼一般把自己的烦恼通通吐出。
“大哥可知贺知州接手县衙后如何才能探监?我有一熟人上月便被关入大牢,照理说应快到时日被放了,可……”
守卫被南稚念叨的不行,留下一句我代你去问问便急急转身往衙内走去。
半晌衙内出来两人,守卫却换了一人。
南稚有些咂舌,她将目光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一众守卫纷纷错开目光。
她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联想到上午的行为,她似乎真的无意之间为难了一个苦命的打工人呢。心里对先前那位守卫的愧疚顿时到达顶峰。
咳咳,正事要紧。
南稚将目光移到出来的另一人,那人见南稚这样注意到自己方才上前自我介绍。
“小的乃牢狱牢头,姑娘可有事找小的。”
南稚点了点头,问道:“敢问牢头如今可还能进狱探监?”
牢头儿颇感为难地摇头,“如今里头都关着重犯,上头特令严加看管,现下怕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南稚了然地点点头,她叹了口气还是打听了一下包达的情况。
牢头听见这个名字却是眼前一亮,忙道:“此人前几日便已被一位姑娘保释了!那位姑娘交代说若有人来打听便说他和他的儿女她会代为照顾,无需再为之忧心。”
那姑娘,是淇奥师姐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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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