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刘洋目露困惑地看着一个望天一个望地,相隔八百里远就是不看对方的孙氏父子,不知他俩在搞什么名堂。
“孙将军,昨夜可是发生了何事?”
孙坚先是双手抱拳,尔后从鼻中冷哼一声斜剜了孙策一眼:“禀陛下,只不过昨日犬子面对陛下问话支吾不言,怕某怪罪于他罢了。”
旋即,孙坚又望向吕布,满脸歉意:
“犬子性烈,吕将军武艺不凡,世出无二,他自是心生艳羡,想寻机与将军来往切搓。”
“然他性烈,又平日被某惯得不知地厚天高,这才行出往日种种令人徒生嫌隙之举。”
“某已严令他若是无事莫要去将军身侧,若再行诸如此事,某定对其严惩不待。”
孙坚将身子伏低,声音恳切:“望陛下念小儿年幼不甚明辨是非,原谅小儿欺瞒之失。”
“策儿!”
听到阿父的低喝,孙策心不甘情不愿地挪步走至吕布身前,随即躬身行了一礼。只是动作间脖颈却昂得高高的,显然是还有几分不服气。
“某已知错,望吕将军见谅。”
吕布见他二人诚恳,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眉眼前的得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某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
他大掌毫不收力径直落于孙策脊背,一边将其拍得砰砰作响,几经摇晃,一边又仿若大人有大量般,虚伪道:“尔若想与某切磋,尽管来便是,都为陛下麾下之人难不成某还会推托?”
“……那、便、谢、吕、将、军、了!”孙策声音一字一顿,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看到这幅场景,刘洋抽动几下嘴角,已是顿悟。
好嘛,这是给她玩上苦肉计了……
她觑了眼似格外谦恭的孙坚,又瞥一眼耳根通红满脸屈辱的孙策,终是将此事放下。
“既如此,尔等日后定要守望相助,莫要于内里伤了和气。”
“是!”异口同声的三声应答于屋中响起。
孙坚孙策互视一眼,终是心下稍安,各自长呼出口气。
此事如一粒石子坠于汪洋湖泊,虽于四人心中留下了几分涟漪,但波涛滚滚,终是被卷落于脑后。
这日,张辽奉命赶去送信,在与刘洋,吕布二人匆匆告别后,他翻身上马,快马加鞭下,几个瞬息便已不见了影踪。
只要蔡邕背书一到,她便立刻令孙坚走马上任,去豫州为她集结势力。
至那时,讨董联盟也应已汇聚于此,大战一触即发矣……
刘洋望着早已空茫一片的官道伫立在原地良久,她心下既怀有对未知的不安,亦有身临此事,能一睹各类诸侯风采的兴奋。
被马蹄带起的白雪舞上舞下又落于地面,巍峨的城门就立于她的身后,略微阻挡住了自上而下倾泄来的昼光。这城门贪婪无状,每天都要吞吐无数人,再用不了多久,从四面八方赶赴而来的有志之士又会进入这里。
天气愈发严寒,适才踏出的印痕未几便被新生的飘雪重新覆盖。刘洋的发顶眉梢皆被放置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她眨动两下眼睫,轻晃两下脑袋,扑簌簌的白就张牙舞爪地往下坠落。
再过半旬,就是除夕了啊……
*
“禀陛下,城门外来了一干人等,吵嚷着欲见曹公。”
“要见曹操?随我去看看。”
刘洋在前,吕布在后,两人来至南阳城外,却见四个人高马大的陌生汉子立于最前,其后是手持武器,服饰不一,神态各异的数千壮士。
曹操这时步履匆匆而至,在察觉到向这处观察的刘洋后便上前相邀:“陛下,此四人皆是某族中亲信,不知陛下可愿同臣一齐上前。”
刘洋应下。
两方人甫一会面,那四个不明敌友的人中便有两个昂声畅笑,片刻不缓地冲了上来。
“哈哈哈哈,孟德,数年不见,尔可尚好?”其中一人亲近地拍了下曹操单肩,语气甚是豪爽。
“甚好!甚好!”
见到熟人故交,曹操面上也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见另两人也已上前,便恭谨异常地侧身俯首,对四人提点道:“陛下在此,尔等还不速来叩见!”
陛下?!
四人一惊,尔后不着痕迹小心觑一眼气质非常的刘洋,皆伏身抱拳介绍着自己。
“拜见陛下,臣姓夏侯,名惇,字元让,乃沛国谯人也。”
一肩宽背阔,眉目清秀的汉子率先道。
“臣名夏侯渊是也,字妙才,乃夏侯惇族弟,今日与兄长来此皆为投身于陛下。”
另一身材更为雄猛,面容平平无奇,但细看其五官,能发现与夏侯惇有几处相似的汉子补充道。
曹操连声叫好,他双目发亮向刘洋介绍着这二人过往:“陛下不知,某父原是夏侯族中子弟,后又过继于曹家。”
“我这二位兄弟自幼习武,舞枪弄棒不在话下,前途无量矣!”
尔后他叹气一声,语含遗憾感慨:“元让性格敦厚,过于刚直。有人当他面辱骂其师,他愤慨之下杀了这人,这才漂零在外。”
“如此,也能称上一句义薄云天。”刘洋赞叹。
待他二人毕,另两个与曹操关系看起来更为亲近的汉子亦上前道。
“某姓曹名仁字子孝——”
“某姓曹名洪字子廉——”
“在此叩见陛下!”
两人并肩而立,声音铿锵有力,目光亦是坚毅无比。
曹操再次上前:“此二人为我从弟,个个弓马娴熟,勇猛异常也。”
“善。”
刘洋给面子地略一颔首,心下则连连称奇。
曹家,夏侯家能人辈出,族中子弟甚为出众,曹操的气运当真是不错。
几人又闲谈互问一番,正要回至城内,却见曹仁曹洪两个面色古怪,眼神乱飞,似有话说。
见刘洋无开口打算,曹操便眯眼问道:“你二人可有未尽之言?”
曹仁揉搓下鼻子干咳两声,他侧首望天装作未听清曹操说些什么,而一只手却是偷偷落于曹洪背脊,再是一拍,示意让他开口。
曹洪瞳孔放大,他一个闪身便避开了身后侵扰,再是回头瞪了曹仁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
要去你去!
两人眉眼交流间,空中也好似炸起噼啪火花。
曹操担忧再这般下去陛下恐会失了耐心,便试探问道:“阿父在家中可还安好?”
曹仁道:“再好不过,我二人离去时他还能日啖三碗。”
“那,可是子脩出了差错?”
曹洪言:“非也,长公子日夜颂文习武,丁夫人也对其视如己出,并无差错。”
曹操闻言蹙眉。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二人究竟在隐瞒何事?
“莫要再左右推脱,有事快说!”他催促。
曹仁见状,上前一步视死如归道:“我等来时,卞夫人已是生产。”
“果真?!”
曹操一喜:“所生为雄为雌?”
“是小公子。”
曹操扬声大笑,未几,疑惑问道:“此乃喜事,何必如此?”
曹仁迟疑半刻:“小公子生时便发丝发黄,恐非常人矣。”
不怪他二人苦恼,这个时代对于外貌异于常人之人,虽不至唾弃,但难免指点。
有人觉得此事不值一提,有的便会觉是天降不详。
曹仁两人虽知曹操并非后者,但难免也不敢直言。
更况之……
曹仁偷扫一眼刘洋。
汉室自高祖斩蛇起,往后百年皆是信奉鬼神之说,皇室中人更是如此。
他们还不知这位秉性如何,又是否会对此心有介怀。
若视此为不详,再连带着对他们这一派人都心存不喜,那又该当如何?
和他们心下百转千回,不安彷徨不同,刘洋却是自顾自地想着曹仁适才的话。
黄色头发?
曹丕之弟,曹植之兄,曹彰?
日后有机会定要去看看……
再一回神,却见场上众人纷纷将目光投落于她身上,刘洋被看得皱眉不解:“可是有事?”
“无事。”曹仁曹洪连忙道。
曹操心下略一琢磨,便知晓他兄弟二人在顾虑些什么。
陛下虽年纪尚浅,但这段时间的往来交谈下也能知其并非是那顾忌于此的人。
但为安慰他们,曹操还是谦卑地对刘洋道:“小儿年幼,恐不能养成,陛下承天之运,福泽深厚,不知可否为小儿赐名?”
“我?”
刘洋眉头一挑,不知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可思来想去也未想出个所以然,猜测他应只是顺便提了一嘴,便道:“自无不可。”
“曹公之子既相貌有异,定非凡人矣。汝看‘彰’字如何?取彰明之意,想必他不仅模样显著,日后亦能取得一番显著功绩。”
“彰,曹彰……”
曹操将此名细品一遍,愈想愈觉欢喜。
“某,谢过陛下。彰儿定不负陛下所愿,待长成之时定会为大汉肝脑涂地。”
气氛一片祥和。
曹仁二人见此亦是将七上八下的心缓缓归于实处。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诸事皆毕,几人便动身进城。
刘洋在前,吕布紧随其后。
曹操踱步于其右后侧方,相距十余步;曹仁曹洪坠于曹操身后,不出其左右;夏侯两兄弟位置则处于刘洋,曹操中间。
仅通过站位,便知其心中偏向。
至于那数千壮士,自归于南阳城中被妥善安置。
日子就这般无甚风波地度过。
可这日,城门外却已是来了一路追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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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曹操的人过来投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