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赛博世界当野生人类 第3章 初到芜城

垃圾场的复合臭味逐渐被城市单一的金属味道代替。

沈镜的鼻腔黏膜刺痛起来，她实在接受不了未来城市的味道，这让她怀疑自己在来到2149年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就患上了鼻炎。

拜纳瑞没有嗅觉系统，但这也并不妨碍它连着打了三个电子喷嚏，右眼镜头蒙上一层霾。

沈锖和拜纳瑞照地图的指引沿着管道走了三小时，途中只在废弃集装箱里找到几管过期的营养液。

“保质期比爱情值得信赖，”拜纳瑞用右眼扫描着玻璃管上的标签，生产日期赫然写着2145年1月。

现在已经2149年了，哪怕黑心商家在营养剂里添加了过量防腐剂，这也远远超过了保质期。

“可惜这管绿色的希望里沉淀着来自2145年的失望。”它的机械声音难得带上几分真实的惆怅。

沈锖已经咬开了密封盖：“总比饿死强。”

粘稠的绿色液体滑入喉咙，尝起来像铁锈混合着烂苹果。

她强忍着恶心咽下去，把另一管倒在拜纳瑞暴露在外的能源接口上，拜纳瑞吐了吐舌头，模仿着人类咂舌的表现，“啊，幸好防腐剂过期了，我居然尝到了来自2145年的垃圾场的味道。”

一人一狗继续走着。

当紫色天幕转为深靛色时，芜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无数全息广告将夜空染成五彩杀马特。

最先刺入天空的是“溯光生物”的基因螺旋塔，双螺旋结构的外部缠绕着全息投影的DNA链，每段碱基对都在闪烁不同的广告标语。

鳞次栉比的千米高的玻璃大厦表面流淌着科技感的数据瀑布，玻璃幕布里不断放映着虚拟偶像的飞吻。

而高楼大厦的脚底却是歪斜的贫民窟帐篷和冒着蒸汽的下水道口。

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正在垃圾堆里翻找一切有用的东西，他们脊椎上植入了LED灯管，才得以让人看得见。

LED灯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比起城市的霓虹黯淡得可怜，像一群发着光却又会随时熄灭的蚂蚁。

沈锖和拜纳瑞穿过老旧的安检闸机，芜城迎面而来的罪恶气息呛的一人一狗后退两步。

霓虹灯下晃动着无数人影，但是奇怪的是，每个人的脖颈皮肤上都烙着荧光的基因编码，像超市里待售的罐头条形码。

那些躯体在高楼大厦下挪动，沈锖和拜纳瑞混进人群，自然人和老式狗比高楼的广告还抢眼。

一个一狗不太自在地走着。

“根据投影仪地图显示，”拜纳瑞突然停下脚步，“我们现在应该在……”

它转头发现沈锖正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投影仪呢？”沈锖的声音陡然拔高。

拜纳瑞的尾巴倏地支棱起来。

几秒钟的沉默后，它右眼蓝光一闪：“回忆完成：一分钟前经过下水道口时，有个穿红外套的小女孩曾与你有过不到一秒的短暂肢体接触，现在看来，她是个机敏的扒手。”

沈锖迅速转身。

在芜城扭曲的霓虹下，她隐约看见一抹红色消失在“基因彩票”广告牌后方的小巷里。

广告牌正在循环播放中奖者的基因图谱，获奖者大大的笑脸被钉在广告的右上角，在DNA序列变动的同时波动变形。

“追！”

那抹刺眼的红色在巷口一闪而过，两人推搡开人群，毫不犹豫地寻着红色冲进了巷子里面。

小巷里污水横流，两侧堆满破碎的义体零件残骸。

几个裹着防辐射布的流浪汉和机械残骸一起缩在角落里，打量着她们吹起口哨。

沈锖拖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打滑，脚步一顿，她低头一看，是一只机械蟑螂，正在啃食不知名的残渣。

沈锖缓慢抬起脚，想来她的力道很轻，或者是机械蟑螂的外壳足够坚硬。蟑螂还在沉浸式干饭，连翅膀都懒得抬一下。

比某些地球吃播更加敬业。

“小心！我捕捉到前方有大量机械设备运转的噪音！”拜纳瑞压低了声音。

拐角处传来电子镣铐启动的“滋滋”声，接着是女孩带着哭腔的尖叫：“那破玩意儿又不是我弄来的！我只是碰巧在垃圾桶里面捡到了！捡到东西也犯法吗！”

沈锖贴着墙摸过去，看到四个黑色制服的巡捕围成一个半圆将“嫌疑人”包围起来。

制服上的三角标志表明，他们隶属于棱镜。

几人戴着制式统一的、能覆盖整张脸的呼吸面罩，面罩在眼睛处闪着红光，使他们看起来像一群训练有序的捕食者。

最矮的那个巡捕制服不太合身，袖口还露出一截人类原生的皮肤。

他的手里拎着不断挣扎着拒绝带上镣铐的小女孩。

在一群乌泱泱的压迫下，女孩可怜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女孩正是沈锖刚刚见过的红外套，她偷走的投影仪此刻正别在矮个子巡捕腰间的证据袋里。

“非法持有棱镜四级机密物品，”为首的巡捕宣布，“你有权保持沉默……”

“拜纳瑞，我们得救下这个女孩，”沈锖低声说道，“还记得垃圾场那个稽查官看到我时的反应吗？”

机械狗的右眼眨了眨：“你打算利用自然人类身份制造混乱。需要我配合什么？”

“第六计，声东击西。”沈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尝到营养液残留的烂苹果味。

沈锖扯乱自己的头发，故意扯开睡衣领口暴露出没有植入物的脖颈，冲进巷子：“救命！有智械发疯了，要破坏我的基因序列！”

她的表演夸张得像草台班子的三流演员，但在这个基因编辑普及的年代，对“纯种基因”的恐慌永远有效。

她的出现像往热油里泼了冷水。

巡捕们齐刷刷转头，面罩上的红光剧烈闪烁——在这年头纯种的自然人太稀有了，更何况是个衣衫褴褛的野生自然人。

“公民请冷静！”两个巡捕立即上前，其中的一位扫描过沈锖的通行证后眼睛已经亮起绿灯，“您是否需……”

话未说完，拜纳瑞从阴影处猛冲出来，故意让锈蚀的外壳摩擦出刺耳噪音。

它右眼闪着不正常的红光，用最大音量模仿机械故障警报：“警告！神经毒素泄漏！警告！”

巡捕们的面罩立即切换成生化防御模式，视觉传感因过滤层的启动而短暂模糊。

拜纳瑞趁机横冲直撞。

有个巡捕撞上了墙，他的同事则踩到了那只在干饭的机械蟑螂，引发一连串小型爆炸。

沈锖扑向抓着女孩的那个巡捕，狠狠咬在他裸露的还保留着小部分人类原生皮肤的手腕上。

人类牙齿在这个义体普及的时代堪称出人意料的武器。

“操！”巡捕吃痛松手，小女孩像泥鳅一样滑到地面上。

拜纳瑞立即叼住她的衣领往后拖，沈锖同时抓起巷子里的垃圾罐砸向巡捕的面罩。

“跑！”

他们拐了八个弯，穿过两条地下管道，女孩轻车熟路地撬开一扇狗洞大小的门，她们最后躲进一家“基因美容”黑诊所的排气井。

女孩蜷在管道拐角上大口喘气，突然抬脚踹向沈锖的小腿：“你们俩穷鬼！身上就那一个值钱玩意儿还他爷爷的是棱镜的烫手货！”

沈锖这才看清她的样子：总体是个人类女孩，约莫十二三岁，左眼是塑料材质的廉价红色义眼，右手小指替换成了多功能□□。她的红外套上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但线头已经松脱了大半。

而女孩踹向她的小腿是因为，她太矮了，只能踹到小腿。

拜纳瑞的尾巴晃了晃，根据她外套上的小猴子刺绣取了一个即时的外号：“亲爱的山魈小姐，我读懂了你这段话的潜台词是‘谢谢救命之恩’。”

“叫我小猴子！”她一瞬间炸毛，涨红了脸，却从鞋垫里摸出半块能量饼干扔给沈锖，“……不过芜城规矩，欠情要还。以后有麻烦黑河旁边停车场找猴姐，只认一次！”

沈锖掰开饼干分给拜纳瑞一半，“谢谢，我是沈锖，这是拜纳瑞。”

沈锖直视着女孩的眼睛：“不用以后，我们现在就有麻烦。”

“我们想找到回家的路，但显然毫无头绪，我和拜纳瑞的身份证明有时限——”

她指着诊所外闪烁的霓虹招牌，上面画着酒杯和骰子的图案，“告诉我们这种地方怎么最快搞到钱或者身份，合法的。”

“身份可不好搞，但是钱，”小猴子的人眼和义眼同时骨碌碌转了转，突然咧嘴笑了：“你们一个自然人类，一个会说话的复古机械狗……”

“‘蓝色星光’最近正好在办怀旧主题夜。”她蹦哒起来，一把抓过身边的垃圾桶，从里面翻出三套缀满亮片的员工制服，“我们这个组合，至少够赚三个月营养剂了。”

当沈锖抖开那件绣着“蓝色星光专用”字样的亮片外套，拜纳瑞帮小猴子拼装一个简易信号干扰器，小猴子说这可以用来暂时屏蔽它颈间的智械标识。

而拜纳瑞显然已经开始入戏。

机械狗的尾巴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微笑的表情，酝酿出新的诗句，“我们贩卖的不是怀旧，而是被时代删除的疼痛！”

五光十色的天空下，某座高塔上的全息屏幕正在播放新闻：“棱镜组织今日在芜城查获一起数据走私案，嫌疑人携带的投影仪中发现了……”

播报突然中断，切换成虚拟偶像的新歌发布会，偶像的数字瞳孔里红光一闪而过，和棱镜巡捕面罩上的红光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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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到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