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乱世，被迫成为枭雌 第34章 谶语

魏蓁摇了摇头，“崔治此人，嫉才善妒，多疑虚伪，不可相交。若是投奔崔治，也不会受重用。青州并非铁板一块，只是因为崔治声势浩大，为世之枭雄，才被天下人注目。青州以东有临封一郡，富庶安平，倒是个好去处。”

宋虞复杂地望向魏蓁，魏蓁有些疑惑，“怎么？可是我说的不对？”

宋虞摇了摇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魏蓁一愣，旋即说道，“时时留心，便能知道了。”

宋虞面对眼前行走的百科全书不语，她翻身上马，“那快点朝临封走吧。”

魏蓁见宋虞急躁的模样，摇了摇头不禁失笑，

“不急。”

宋虞坐在小黑背上，因为没有马鞍，屁股硌得慌，“这还不急？萧宁的追兵眼看就要追上来，火都烧到眉毛了。”

魏蓁指了指小黑和宋虞骑来的另一匹马，“这两匹马，和禁军的精骑相比，如何？”

宋虞摸着下巴，“小黑的话或许还能比一比，但另一只嘛……肯定是比不过的。”

王邕命人备马时也留了心眼，专挑了一匹跑得不快的驽马，这样即使宋虞逃出了宫，禁军的精骑也可以尽快追上宋虞。

“所以即使我们连夜赶路，被追上也是迟早的事。”魏蓁轻声分析。

宋虞想了想，是这个道理，“那怎么办呢？”

现在宋虞已经学会了把大脑交给魏蓁，反正她比自己聪明。

魏蓁嘴角噙了一抹笑，“等。”

“等谁？等什么？等多久？”宋虞一头雾水。

雨已经停了，但夜晚依旧寒风瑟瑟，魏蓁清癯的身躯被秋风勾勒出轮廓，

“等追兵走。这里是京畿城郊，离皇城尚近，禁军以为我们朝潼州青州方向逃窜，定然会奋力追赶。我们在此处稍歇，待禁军走了再赶路，这样就会离他们越来越远。”

宋虞瞬间就明白了魏蓁的意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禁军只当她们亡命逃窜，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会躲在城郊。

“妙啊。”宋虞不禁感叹，她看着魏蓁，心想自己要是也能有这样的脑子就好了。

半个时辰后，禁军浩浩荡荡疾驰在城郊的土路上，马蹄带起泥点飞溅，在泥泞的土地上流出坑坑洼洼的马蹄印。

他们扬起马鞭，奋力抽打着马背向前方奔去，只为更快追上宋虞。新帝已经下令，一定要捉到宋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行人声势浩荡而来，又匆匆打马而去，最后留下无尽的沉寂。但没有一人发现，离他们不过几步路的湿冷草丛边，就藏着他们想要捉拿的人。

*

翌日，皇宫内。

巍峨恢弘的宫殿内，文臣武将分列两侧，萧宁坐在冰冷的龙椅之上，扫了眼离自己最近的王邕。

半晌后，萧宁面无表情地开口，“朕能坐上这个皇位，全赖文武辅佐，将士用命，功劳最大者，非司徒莫属。”

王邕出列，“老臣惶恐。陛下乃天命所归，自有上天庇佑。”

萧宁又看向朝臣中最清逸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当然，除了司徒，宗岳也功劳不小。若无颍阳程氏的支持，要想扳倒韩泰，控制京师势力，怕是难于登天。”

程岱一身黑色的文官服，衬得他面若冠玉，他出列立于殿中，躬身道，“臣惶恐。匡扶皇室，重整社稷，乃臣分内之事，岂敢一人贪功。此次铲除逆贼，王惇、李统也是夙兴夜寐，为国尽忠，功不可没。”

颍阳程氏这些年汲汲营营暗助萧宁登基，可谓是大功臣。否则就这样一个远在祁州无人问津的公主，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坐不上这个皇位。只是如今这位女帝似乎不想安心做个傀儡，反而有着不小的野心。

飞鸟尽，良弓藏。功高盖主，正是为帝王所忌惮的，而颍阳程氏，则首当其冲。程岱并不胆怯，回答得谦卑有礼，甚至还帮着扶风王氏、东平李氏等请功，既是在提醒萧宁，不要忘记自己的皇位背后来自于世家的支持，同时还卖了另外两家一个人情。

白玉旒珠后的萧宁扯出一个冷笑，“自然，你们都是有功之臣，要赏。今日起，擢程岱为尚书令，王惇为侍中、李统为司隶校尉。”

王惇、李统一齐出列，“谢陛下恩赐。”

一旁的王邕适时开口，“陛下，首恶虽诛，但是韩泰余党尚横行于京畿，那郭勇、潘牧皆是韩泰手下猛将，手握大军，郭勇带领禁军在外除寇，潘牧带着部曲出逃，韩泰一死，只怕这二人会趁机作乱，还需早日铲除。”

萧宁颔首，“司徒所言即是，潘牧如今盘踞京郊，烧杀抢掠，朕打算亲自带兵镇压，以彰天家威严。”

王邕皱眉，跪于殿前，“陛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王惇也紧随其后，“司徒所言极是，还望陛下三思。”

朝堂上大半官员都跪下劝阻，唯有程岱垂首立在一旁，面无表情。

萧宁冷冷盯着程岱，朱唇轻启，“宗岳，你说呢？”

程岱出列，手握笏板，“臣以为，陛下刚登基，正需安抚民心，而御驾亲征，更能彰显陛下盛德，以慰百姓。”

萧宁用手撑着下巴，玩味地看了程岱一眼，“宗岳所言深合朕心。朕意已决，再有敢谏言者，斩。”

退朝之后，王惇站在殿外，身旁络绎不绝的朝臣擦肩而过。直到文武官员尽数走出宫殿，王惇才看见一个年迈的身影。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搀扶王邕，“叔父。”

两人并排走着，王惇率先开口，“如今的陛下，似乎并不想做个安逸的傀儡女帝。她并不信任世家，同时还想亲自镇压潘牧，将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王惇早在朝堂上，就看出了萧宁的意图。虽然拥女帝上位已成为世家的共识，但是如果傀儡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很棘手了。他不禁又想到了这位新帝的母亲，当年也妄图干预朝政，最后却差点将这大靖王朝断送。

王邕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她野心不小，但也翻不出天。”

王惇皱眉，“但今日朝堂上程岱的态度……”

抬眸，王惇便撞上一双清幽的眼，他不由一愣。程岱远远朝他颔首，随即便走远了。

王邕凝视着那抹清逸的背影，“若萧宁当真掌握了实权，那第一个开刀的，就是程岱。兔死狗烹，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

王惇也迷惑了起来，萧宁掌握了兵权，颍阳程氏便是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但程岱却在朝堂上公然维护萧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

秋阳照在青州与中州交界的山道，山色空濛，云销雨霁。泥泞的土路上，两个少女一前一后打马悠悠地走着。

“咳咳……”魏蓁捂着嘴，马上颠簸，她咳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自从皇宫出逃，魏蓁淋雨受了风寒，魏蓁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她身体本就羸弱，如今又要日夜兼程赶路，病都暴露了出来。

萧宁在各关隘处张贴告示通缉二人，她们也不敢进城找大夫，只能绕路走乡间野道。

宋虞见状，忙停了赶路，扶着人下马，让她靠在树下休息。

魏蓁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她声音沙哑，“是我身体不中用，拖累了阿虞。”

宋虞多少也能猜到原因。魏蓁从前养在深闺，金枝玉叶，哪曾这般栉风沐雨。一朝沦为阶下囚，也不知她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

“你别这么说，小黑颠地我屁股痛，刚好歇歇。”

小黑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晃荡着马尾，表达它的不满。

宋虞在不远处汲了水，又找了些树枝生火，待水烧沸，又凉了会儿才让魏蓁就着手喝下。

魏蓁乖巧地喝着水，宋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听过那个谶语吗？”

宋虞不知怎的，想起了萧宁在大殿上的那句话。

魏蓁垂眸道，“凰自东出，山有宝木。舜为二士，天下共主。”

“你知道？”宋虞诧异地看向魏蓁。

魏蓁点头，“其实，在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想到了这句话。”

宋虞从地上扯了根草，拿在手中逗弄小黑，“这句话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萧宁要因为这句话杀我。”

将热水喝完，魏蓁感觉身体都热了起来，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凰自东出，暗示凤凰来自东方，而潼州，刚好在洛京以东。山有宝木，宝加木，就拼成了一个宋字。舜又名有虞氏，二和士合在是个主字。”

“整句话的意思是在说，有一个叫宋虞的人，来自东边，最终会成为这天下的主人。”魏蓁说完之后，便沉默了。

宋虞听完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自己是穿越而来，难道这世上真有一个叫宋虞的人，最后会夺得皇位？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魏蓁说道，“这句谶语五年年前便流传于世，最初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后来便流传到洛京大街小巷，成为童讴民谣。韩泰执掌朝政时，凡是传诵这句谶语的人都被斩杀，后来便无人敢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