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玉青来,是想让你帮他看看,先前被鬼修所伤的身子,如今恢复得如何了。”
许儒闻言,惊得挑眉:“啊?就为这事?”
江楚仁听出他话里有话,神色古怪起来:“那你倒说说,你以为还有别的什么事?”
话音刚落,一旁的素玉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肩头微微耸动。
江楚仁连忙转头关切:“怎么了?”
素玉青压下喉间的痒意,镇定道:“没事,不过是被水呛着了。”
这么大个人还能被水呛着?江楚仁无奈摇头,叮嘱了句 “小心些”,转头正要追问许儒 “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
素玉青的咳嗽声再次爆发,比刚才更急更烈,硬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楚仁满脸疑惑:“又呛着水了?”
素玉青缓缓摇头,一本正经地补充:“这回是呛着茶梗了。”
江楚仁:“……”
许儒脑筋转得比谁都快,立刻收起戏谑,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接话:“师哥!不是我说你,师弟身子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万一耽搁了治疗,让师弟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这可如何是好?一想到那画面,我的心就跟被刀割似的疼啊!”
他说着,抓起手边一条烟蓝色发带,捂着眼角假哭起来,声音抑扬顿挫:“玉青师弟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还没来得及多吃些山珍海味,多看看大好河山,就遭了这罪……”
素玉青坐在一旁,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 他明明还好好坐着,连路都能走,怎么就被咒到半身不遂了?
江楚仁实在忍无可忍,“砰” 的一声拍在石桌上。
不等他开口训斥,许儒立刻放下发带,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双手紧紧攥住江楚仁的手不肯松开:“师哥!你真是太善良了!看不得我为师弟伤心落泪,居然想要安慰我!我许儒何德何能,能得师哥如此厚爱?师哥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亲妈啊!我能叫你一声妈吗?”
江楚仁皮笑肉不笑,眼神里带着冷意:“你再不松开手,我现在就可以让你重新投胎,找个真妈。”
许儒立马乖巧松手,嬉皮笑脸道:“哎,好嘞。”
江楚仁早已习惯了许儒这间歇性戏精发作的模样,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只觉得心累。
这么一闹,刚才那点让人尴尬的小插曲也算翻篇了。素玉青坐在一旁瞠目结舌,心里暗自感慨:果然是自己脸皮太薄,还是太嫩了点。
闹剧过后,许儒从房间里取来一个绵软的鹅绒垫子,让素玉青将手平放在上面,又轻轻撩开他过长的衣袖,三指搭在寸口脉上,闭上眼睛细细感应起来。
把脉的时间长得让人犯困,素玉青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眼皮却像粘了胶水似的沉重,挺直的腰杆也渐渐弯了下去。
就在这时,江楚仁忽然开口问道:“这次下山历练,感觉如何?”
素玉青猛地惊醒,回想这次历练的种种,犹豫着摇了摇头:“不太好。”
他没敢把话说全 —— 若是让江楚仁知道越意寒又在历练中搅了局,以这位师兄的脾气,怕是要气到内伤吐血。
江楚仁语气柔和下来,温声安慰:“没关系,你本就是带伤历练,能坚持下来就已经很好了,这事不怪你。若是大长老要怪罪,我去帮你说理。”
素玉青听着这温柔的宽慰,心里暖洋洋的。可一想到《破碎虚空之魔》里江楚仁的凄惨下场 —— 被扔进饿鬼道遭分食,又抛去地狱道给妖魔当 “金丹加餐”,连骨头都被当成剔牙的牙签 —— 他心里就一阵惋惜。
一个坚定的念头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若是真能改变未来,他一定要拼尽全力,让江楚仁避开那个万劫不复的命运。
这份暖意还没持续多久,江楚仁接下来的话就让素玉青瞬间想收拾东西回家:“我听说,那个叫越意寒的小弟子也去了历练,表现居然还不错?”
素玉青强作镇定,语气平淡地说:“他好歹是大长老看中的人,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碧从峰留下他,难道是想砸了自家的招牌?”
江楚仁眼神里带着狐疑:“不久后就要办试剑大会了,他已经通过了第一轮初试,拿到了名额。我听闻他恐怕早已渡过筑基期,可这才过去多久?进步如此神速,你当真没给他单独开小灶?”
素玉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 废话!那可是号称人形自走外挂的男主,这进度只是标配,等后面开了高配,速度还要吓人呢,当初读者还嫌他升级慢呢!
他故意带着几分不爽的语气说:“若不是大长老硬把他塞进碧从峰,我犯得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师兄,你觉得我像是脑袋坏掉的人?”
江楚仁一想,倒也有理。师弟本就身子没好利索,哪会给自己添这种麻烦?他不该这般怀疑。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险些被糊弄过去。他眼神冷淡地看着素玉青,缓缓道:“我可没忘当初你为他做的那些事。死灰尚且能复燃,人心更是难测。”
江楚仁一语中的,素玉青顿时没了反驳的底气。当初原身对越意寒的特殊,本就不合常理,再往下追问,怕是要彻底崩了人设。
他的语气弱了许多,含糊其辞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嘛,人总有一时糊涂、抽风的时候……”
江楚仁语气强硬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少想糊弄我,说实话!”
一阵寒风仿佛突然吹过,素玉青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旁把脉的许儒忽然睁开眼,自言自语地嘟囔:“怪了怪了,这脉象……”
江楚仁一听这话,顿时关心则乱,急忙追问:“是不是有什么异样?他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许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急什么?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我还怎么把脉?”
江楚仁:“……”
许儒又补充了一句:“师哥,你能不能站远点儿?被你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浑身发热,脉都把不准了。”
江楚仁强压下心中的焦急,秉持着好男不和 “流氓” 斗的原则,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退,直直地站在门口,目光死死地盯着这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半炷香的时间缓缓过去,许儒终于收回手,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说了一个字:“唉。”
素玉青猛地回神,一脸茫然 —— 这就把脉结束了?刚才那声叹息是什么意思?
许儒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江楚仁一看到他的口型,就跟一阵卷风似的冲了过来,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焦急:“究竟是什么情况?他的伤到底严重不严重?”
许儒摇了摇头,神色凝重:“这个结果…… 不好说。”
江楚仁如遭晴天霹雳,身子微微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踉跄着坐回石凳上,眼神里满是慌乱。
素玉青也吃了一惊 —— 他不过是被鬼修伤了些元气,要说毛病,也就是实力稍弱了点,比起男主那些伤筋动骨、起死回生的跌宕起伏,简直不值一提,怎么就 “不好说” 了?许儒这是误诊了吧?
他半信半疑地看向许儒:“二师兄,我的情况到底怎么了?”
江楚仁却突然打断他:“算了,今天就先这样,我们改日再约。”
这就走了?素玉青连忙道:“可是楚仁师兄,我还没问清楚伤势……”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江楚仁猛地提高音量,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天遥派从不养废人!若是让大长老知道你这情况,你以为自己还能留在天遥派吗?”
有这么严重?素玉青一脸困惑 —— 他觉得自己除了稍微弱了点,也不算废物啊?
江楚仁气得来回踱步,目光落在素玉青身上,越看越心疼:“每次都叫你小心些、小心些,你从来当耳旁风!衣服多穿件能热死你吗?你瞧瞧你这脸色苍白的样子,简直风一吹就能飘到九天之外去!”
素玉青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 —— 他身材高挑挺拔,体重一百多斤,寻常人根本抱不起来,怎么就成了风一吹就飘走的样子?
吐槽归吐槽,他也不敢反驳正在气头上的江楚仁。
江楚仁的火气没处发泄,转头就开始挑许儒的刺,目光扫过四周:“你这長溪峰怎么回事?空空荡荡就放个石桌石凳,连个挡风的亭子都懒得搭?那边居然还有个坑,若是有人不小心摔进去怎么办?”
素玉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 那坑浅得很,一碗水倒进去就能满,别说成年人,就连两岁的娃崽都不会把它放在眼里,谁能摔进去啊?
许儒站在一旁,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满心无辜:上次修屋檐的公费至今还没报销,他还得自己爬上爬下敲钉子、盖木板,现在居然还被要求造挡风亭子?要不要顺带给他造个园林?
眼看着江楚仁的火气越来越大,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许儒连忙开口打断:“其实玉青师弟这病也不是治不了,我这里有药,每日服用,慢慢调理便可。”
江楚仁嘴角一抽,没好气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许儒一脸无辜:“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快把药拿出来!” 江楚仁催促道。
许儒依言伸出手,缓缓松开拳头,两颗红彤彤的小颗粒落在了江楚仁的手心里。
江楚仁看着手里的东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半晌才抬头,语气复杂地问:“这是什么?”
许儒一脸理所当然:“枸杞啊。”
江楚仁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尽量平稳地说:“你实话实说,玉青师弟究竟是什么情况?”
许儒收起玩笑的神色,一本正经道:“枸杞还能补啥?当然是肾虚啊。”
空气瞬间凝固。
片刻后,许儒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师哥,我看你气血好像也有些不足,要不要也来点补补?”
下一秒,長溪峰上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夹杂着江楚仁压抑到极致的恼怒:“你给我滚!有多远死多远!”
许儒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可是…… 这是我的峰啊。”
“我不管!你滚!滚滚滚滚滚……”
素玉青将手臂搭在石桌上,看着眼前鸡飞狗跳、你追我打的场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浓重的困倦感袭来,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