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贼。”夏果道,“真是不长眼色,竟然跑来抢劫公主的车子!”
沈瑶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立马道:“刀下留人!”
她话说完,立马冲出了马车,然而为时已晚。那些人似乎早有准备,就算阿沅有所防备,全还是让那些人全部咬碎口中的的毒药自//杀成功了。
沈瑶回头看向宝音图离开的方向,甚至能想象到马车里的那个女子迎着夕阳,舒舒服服地躺在软垫上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
……
年底,西凉城内抢劫案的发生开始变得频繁。
但这并不稀奇,事实上每年这个时候,盛朝各地的抢劫案都会变得异常频繁,就连帝京也不意外。沈瑶提醒过陈铭,但连日来犯下抢劫案的犯人都是盛朝人,这个结果反倒显得沈瑶有点草木皆兵了。
沈瑶写信告诉了兰云意这件事,并且加强了自己出行的护卫规格,让兰云意在外安心驻扎。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回来,万一金国再像之前几次一样突然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种万般紧张的情势之下,新年过了……
兰云意抽不开身便写了很多很多的信,像是在不停地试探沈瑶的存在感一般,沈瑶也次次都有回应,并在结尾处写些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事,以此来证明信的确出自她手。
新年时分,百姓们都团聚在家中,不久后的元宵节才是真正的盛会。
往年的元宵盛会上,西凉城的沿街大树上会挂满灯笼,各家各户都张灯结彩。今年西凉城的预算颇丰,似乎确实可以大办一场,但陈铭等人却疑虑满满,最后拿不定主意,商讨的时候派人请来了沈瑶。
沈瑶在上首上一坐,地位和兰云意没什么区别。她左边是陈铭右边是裴恒,两边阵营划分得十分明确。
裴恒看到她便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公主在此,那还让裴某来什么,你们西凉城的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了。”
陈铭道:“这段时间街上的抢劫如此频繁,虽然暂时与金国人无关,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袭击城中百姓。”
裴恒冷笑:“简直无理取闹,我看就是这次和金国的合作,公主没有从中获益反而大出血了一番,所以才这么反对金国。”
与金国的贸易由裴小侯爷发起,自然就由他来牵头。赚的钱也都是他的,沈瑶和西凉城的其他官员确实没有得到一分一厘的好处。
不过沈瑶等人对这些财物本来就毫无兴趣。
陈铭在私下里很爱咆哮抱怨,但是工作的时候却显得时分老成。无论裴恒说什么,他都没有被轻易激怒,而是一直冷眼看着这个人。
他又继续解释,道:“只是希望裴小侯爷和盛帝陛下通信时,不要让盛帝陛下觉得我们这些西凉城的官员有意和他老人家作对。”
裴恒笑了一声,道:“原来是怕裴某打小报告。……若你们行得正端得直,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沈瑶实在是受不了他那丑陋的嘴脸,直接说道:“够了,元宵灯会不能举办。非常时刻,西凉城必须提高警惕。”
裴恒笑道:“公主,元宵灯会是西凉城每年都必须举办的盛典,百姓借着这个机会祭拜天地鬼神,并且感恩圣上贤德。不举办盛会,一来会造成百姓恐慌,二来……”他顿了一下,笑道,“公主的意思难道是说,因为盛帝开放贸易的旨意不贤明,所以今年不值得百姓上供吗?”
“请小侯爷注意言辞。”不等他话说完,一把短刀比在了裴恒的脖颈之下,冷冷地照着他的脸。
阿沅面色冰冷地看着他,语气也没什么起伏的让人看不出情绪。沈瑶没说话,任凭裴恒惊恐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却还是无动于衷。
裴恒不再吵了,张了张嘴许久才磕绊地说道:“我有皇命在身,谁敢杀我……你,你要造反吗?”
沈瑶一听便笑了,抬手摸了摸脸,手腕上的白蛇从袖口探出头来贴在手臂上。
她朝裴恒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问道:“本宫要造谁的反?”
大盛的传统是传位嫡长子,但前朝时,皇帝原本有意将位置传给镇国长公主,朝堂之上无人反对。只是这位镇国长公主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如今被冰封在帝京的某处深山之下,据说只有天命之人才能找到。
原著中,这位天命之人自然又是眼前的裴恒。
“本宫与父皇关系亲密,小侯爷随意离间父女感情,是何居心?”
裴恒冷冷地笑了笑,脸上的冷汗一颗一颗地滴在阿沅的刀上。水打湿刀刃的时候,周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那正是阿沅将人凌//迟得体无完肤后还能让人继续保持生命的秘诀。
“……裴某知道了。”裴恒干笑了两声,然后小心地往后退了退,并小心谨慎地垂眸看着阿沅的刀子。
沈瑶:“既然如此,元宵灯会就此取消。阿沅,收手吧。”
……
元宵灯会不能如期举行确实是一件大事,裴恒所说的“百姓恐慌”也确实不能不考虑。沈瑶想从其中找到一个两全之策,与陈铭、澄心等人商量过后,决定在灵山寺举办一个时辰的灯会,并且向金国的皇室发出了请帖。
元宵节当天,宝音图和几十个兵士来到了西凉城,她一人骑着马,仰头看向城墙之上的沈瑶,眼中的**像火焰一般勃勃地喷发着。
但无论她怎么哀求,沈瑶都不准她带那么多士兵进城,于是没办法她最终只带了两个护卫进了西凉。
白日时,沈瑶带着她去了她想玩的地方,直到傍晚两人回到将军府等天黑日落。
西凉城陷入一片昏黑后,灵山寺大亮。
沈瑶带着宝音图上山时,山上根本没有太多人,路上还能听到有人抱怨的声音。沈瑶没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庆幸来灯会的人并不多。
大雄宝殿内,佛前供奉着三千明灯。
宝音图的母后信佛,宝音图深谙礼佛的规矩,在佛前跪下的时候便对沈瑶轻轻说:“我不会在佛前放肆的。”
沈瑶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宝音图和沈瑶同时对着大佛合上眼睛,她轻说道:“瑶公主,我真的很讨厌你。”但她语气轻快,充满了一种孩童撒娇般的感觉。
沈瑶没说话。
“为什么不办灯会呢?……裴恒也是傻的,总说什么公主对他死心塌地。”宝音图睁开了眼睛,突然凑上来搂住沈瑶的肩膀晃了晃,“真的吗?”
“……本宫的驸马是兰云意。”沈瑶说完,忍不住看向宝音图,那眼神情绪复杂,似乎在对宝音图的质疑感到不满。
宝音图“啊”的一声,恍然大悟道:“竟然是真的,那位玉面将军,竟然真的做了驸马。”
沈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宝音图被她的视线盯得有点不自在了才松开手,点点头道:“公主既然喜欢兰将军那样的美男子,自然不会喜欢裴小侯爷这样威武的硬汉了。”
沈瑶抿了抿唇,她对宝音图给裴恒的评价不作任何评价。
“他又在骗我。”宝音图叹了口气。
沈瑶不可置否,看宝音图没有再继续礼佛的意图后就起身与她一起离开了佛堂,重返将军府。
沈瑶不着急送她回去,只要宝音图在她手上,西凉城内的金国势力就不敢轻举妄动,也方便沈瑶挟天子以令诸侯。
原本沈瑶还奇怪。宝音图为何会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沈瑶的邀约,就不怕沈瑶等人对她不利。
但仔细想想,西凉城内根本无人敢对宝音图不利,反而是他们西凉城的人要时刻提防着宝音图为所欲为。再加上她如此热爱盛朝文化,恐怕就算没有沈瑶邀约,她可能也会赶来……
想通这些又花费了沈瑶不少心思,她坐在马车里,顿感疲惫不堪。
近些日子她时常觉得身体虚乏体力不支,再加上小白时不时就要吸她一口血,所以沈瑶对自己动不动就昏昏欲睡的状态并不奇怪。
宝音图像只小鸟般在旁边叽叽喳喳地不停叫着,沈瑶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稍微苏醒一点。
宝音图注意到她的异样,有些疑惑道:“公主姐姐,你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啊。”
然后她坐到沈瑶身边,轻声道:“要是我想杀你,这时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了哦。”
沈瑶道:“你是革新派。为了日后大盛和金国的贸易,你不会杀我。”
宝音图挑眉,然后释然似的地笑了:“……公主姐姐,真是太懂我了。”
沈瑶疲惫地笑了一下:“我得看着你,明天一早我自会送你出城。”
宝音图点点头,眼里闪过一阵流光,然后她托着腮,盯着沈瑶出神。
沈瑶瞅她一眼,道:“怎么了?”
“我在想,如果驸马三心二意,公主姐姐会如何?”宝音图歪头问道。
沈瑶想起已经被送去帝京的那个宋清清,淡声道:“驸马不会三心二意,他不敢。”
宝音图一愣,然后掩唇咯咯地笑了起来:“是啊,他当然不敢。以公主姐姐的强势作风,若搞不定驸马,必会叫那女子生不如死。”
说完,她突然脱口而出一句蒙语,令沈瑶忍不住反问道:“什么意思?”
宝音图目光阴狠:“只有敬畏,才能让男人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