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北上的这些日子,叶宣在府中日子过得很充实,她每日给姑娘们上课,闲暇之余,去宫里找了几次楚琰,小家伙已然与她很是亲昵,吵着要跟她回公主府一起住,容太妃不允许,被容太妃打了几下小屁股。
这日,叶宣去宫里找楚琰,被容太妃宫中宫女告知小殿下被太妃带去娘家省亲了。
叶宣疑惑,楚琰并非容太妃的亲儿子,为何太妃回母家省亲会带上他?
她怔了怔,随即想着,许是太妃疼惜楚琰年幼,放心不下,特意带在身边吧。她便没再多想,转身离开了皇宫。
回到公主府,叶宣震惊无比,偌大的府邸,竟空无一人!
林婉,尉迟镜,那些女子们,还有府中的侍卫,侍女们全部都不见踪影!
叶宣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让她确认这不是梦境!她茫然地坐在大殿的台阶上。
容太妃带着楚琰消失了,公主府的人也全都不见了,昨日本是公主说好回府的日子,可直到现在,公主都没有归来!
所有人都不见了!
叶宣抬眼,望向空荡荡的大殿,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就在叶宣心神恍惚之际,大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奉旨搜查!所有人不得擅动!”
一群身着玄甲的禁军蜂拥而入,为首的是禁军统领,目光冷厉扫过大殿,最终落在大殿台阶上的叶宣身上。
叶宣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长公主府!”
统领冷哼一声,展开手中的圣旨,面无表情地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安阳王叶远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着禁军即刻搜查公主府,捉拿涉案人等,钦此!”
“轰”的一声,叶宣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说什么?安阳王意图谋反?这怎么可能!
统领瞥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叶宣。
下令“给我仔细搜查,务必找出罪证!”
禁军们立刻分散开来,动作粗暴的翻箱倒柜,府内顿时一片狼藉。
没过多久,一名禁军手持一封密信,快步冲来,禀报道:“统领!在西侧厢房内搜出一封密信!”
统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把夺过密信,当众拆开。
他快速扫过信上内容,随即转向叶宣:“郡主,这封密信,是安阳王写给你的”
叶宣颤抖着伸手夺过密信,目光触及信纸之上的内容时,心神巨震,如遭雷击!
这封信,赫然是以安阳王的口吻写的,信中写着,他已勾结北狄,不日便要举兵谋反,命她暗中策反长公主,待大军攻城之时,打开城门作为内应!
叶宣愣在当场!
统领从她手中夺回密信:“郡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这不是我父王写的!是伪造的!是有人恶意诬告!”叶宣失声嘶吼。
统领根本不听她的辩解,将密信收起,冷笑道:“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拿下!”
两名禁军立刻上前,用铁链锁住了叶宣的手腕。
冰冷的铁链触碰到肌肤,叶宣心脏渗出寒意,冷的像被抛入了万里冰封的苍茫天地里。
叶宣被禁军押走。
~
此刻,叶宣不知道的是,公主北上,只带走了数名暗卫随行。
剩下的所有暗卫都潜伏在公主府的暗处,伺机而动,他们唯一使命便是暗中守护她的安危。
“老大,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郡主被带走?”一名暗卫紧盯着叶宣被押走的身影,低声问道。
何旭同样也盯着郡主远去的身影,冷静道:“殿下有令,除非郡主受到伤害或遭遇性命之危,否则我们不能出手。一切听从殿下吩咐”
“是”
~
政德殿内。
叶宣被禁军押入,跪在地上。
楚昀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得厉害,身旁坐着皇后魏令仪。
禁军统领上前,将通敌密信呈给楚昀。楚昀展开信纸,目光扫过,脸色瞬间铁青,猛地将密信拍在御案上,怒声喝道:“大胆逆贼!竟敢勾结外敌,谋逆作乱!”
盛怒之下,他厉声质问统领:“其他人呢?为何只押来她一人?”
统领回禀:“回皇上,属下已率人将公主府搜遍,只抓获安阳王府郡主一人,其余人等皆不知所踪。”
魏令仪心中疑窦丛生,公主府中明明养着不少女子,还有侍卫侍女一众仆从,怎会只剩叶宣?难道楚凝早已察觉他们的谋划,暗中将人转移了?可若是如此,为何偏偏留下她最疼惜的人?这其中定有蹊跷。
楚昀怒喝一声“给朕搜城!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公主府所有相关人等全部抓获,一个都不许漏!”
“属下领命!”统领不敢有丝毫怠慢,躬身领旨后快步退下。
楚昀的目光重新落回叶宣身上:“朕问你,长公主楚凝,是否参与了你们父女的谋逆之举?”
叶宣抬头:“皇上明鉴!家父与臣女绝无半分谋逆之心,家父一生忠君爱国,日月可昭!这封密信,臣女从未见过,分明是有人刻意栽赃嫁祸,还请皇上明察,还我叶家清白!”
“哼,铁证如山,还敢狡辩!”魏令仪娇声冷哼“你以为凭你这几句苍白的辩解,就能骗过皇上”
“皇上!”叶宣无视魏令仪,看向楚昀“您仔细想想,若这真的是家父写给臣女的密信,这关乎灭族的谋逆大罪,臣女就是再愚蠢也必然第一时间就毁了啊,怎会将其留存府中,坐等被搜出?这分明是栽赃者留下的,就是要置我叶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楚昀闻言,眉头蹙起,陷入沉思,叶宣的话,不无道理。
谋逆乃是灭族大罪,确实谁会愚蠢到将如此致命的证据留在府中。
可若真是栽赃陷害,陷害之人又是谁?
他思绪翻涌,回忆起今日一早的情形,八百里加急文书突然送达,北狄大军突袭边境,镇守边关未尝一败的安阳王叶远,竟战败了!这消息如惊雷般炸响,让他震惊不已。紧接着,魏国公便入宫求见,说他收到密报,称安阳王早与北狄私通,还写了密信给其女叶宣,藏于长公主府中。
叶远镇守边境二十年,从无败绩,如今却突然战败,于是魏国公的密报他立即就信了,当即下旨搜查公主府,也果然搜出了一封密信。
难道……是魏国公栽赃陷害?可安阳王确实兵败了,如果不是私通北狄,他怎会兵败,这又该如何解释?
还有公主府中为何只独独剩了郡主一人。
楚昀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一时之间竟难以分辨是非,不知该相信哪一方的说辞。
“朕问你,公主府中为何只剩你一人,其他人呢?”
叶宣心口猛地一窒,这也是她心中巨大的疑问,她垂眸“臣女不知”
楚昀面色一沉,厉声喝道:“来人,将安阳王府郡主叶宣,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
天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难闻的气味。叶宣换上了一身单薄的囚服,粗粝的布料刺得娇嫩的肌肤生疼。
她蜷缩在草垛上,寒意刺骨,她紧紧抱住自己,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为何发生。
为何父王会被诬告谋反?为何在这个风口浪尖,公主府上下所有人消失无踪?为何如此巧合,容太妃偏偏这时带着楚琰去了母家?又为何公主迟迟不归?
为何最终,只剩下她一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升起,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才松开。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抬手一抹,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
东暖阁内,楚昀眉宇间满是焦灼。
他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侧的皇后:“令仪,你说……会不会是你祖父暗中构陷安阳王?”
魏令仪心底猛地一沉,惊悸之色掠过眼底,随即又被她迅速压下,面上恢复了镇定。
万幸,他怀疑的是祖父,而非自己。
她敛了敛神色:“皇上,这……臣妾怎会知晓?”话锋一转,她抬眸看向楚昀,目光锐利了几分“皇上,其实那封所谓的密信是真是假,根本无关紧要。”
楚昀一怔,眉头紧锁:“此话怎讲?”
“真实也好,诬告也罢”魏令仪眸中寒光一闪“皇上,咱们本就有意离间楚凝与安阳王,如今正好趁此机会,一举除掉安阳王!如此一来,楚凝没了这棵大树依仗,自然掀不起风浪,同时也除去了安阳王功高震主的隐患,岂不是一箭双雕?”
楚昀沉吟片刻,面露难色:“可除掉安阳王,北疆的防线谁来镇守?”
“皇上”魏令仪步步紧逼“此事已然是人尽皆知,不出几日,安阳王必定知晓。他若得知自己被皇上猜忌,构陷,还会心甘情愿替您忠心镇守北疆吗?”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更何况,皇上,若来日安阳王真起了谋逆之心,那便是大楚巨大的灾难!您必须快刀斩乱麻,即刻下令诛他九族,以绝后患啊!至于谁来镇守北疆,大楚年轻一辈的将领中不乏有勇有谋之士。”
楚昀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你说得没错!事已至此,安阳王留不得!”他猛地抬手一挥“来人,传朕旨意,星夜送往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