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终于安定了下来,面前的一切都在瓦解,化成无色却闪亮的灰,被风吹走了,显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那个人的主人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李长久脚边,等待着有人能带走他,李长久蹲下身体,触碰了那人的脸,好没来得及感受什么,那人忽然睁开眼睛,野兽醒了过来。
此刻他站在一座大山前,山上有很多人和屋子,他身着金色的衣服,十分合体,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的几个绿衣男女,他们嘴里在讨论着什么,靠近李长久后停下,
经常会有人来到古日山下,弟子们见怪不怪,但李长久身上的衣服很奇特,虽然没见过,却感觉很眼熟,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多问了几句,
“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长久摇摇头,“不知道。”
没有无家可归的落魄感,古日山就没有往傻子哪方面去想,继续说道,
“想学驱魔,还是找人?”
李长久认真思考了一下,开口道,“找人。”
“你要找谁?我看看认不认识。”
周围弟子纷纷点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找一个眼睛像蛇一样狡猾,又有点倔强和傻的少年。“
这上哪里找去?
“叫什么名字?”
“我忘了。”
完了,想少了,这人应该是个傻子,不过他们头一次见傻子,难免没认出来,于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准备上山,这时李长久忽然开口,给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我想起来了,我叫李长久。”
“什么?!”
“你叫什么?!”
“你说你叫李长久!”
一句话翻起千层浪,吓得众人目瞪口呆,盯着李长久左看右看,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摇了摇头,嘴里叨咕着“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这三个字说得多了,给了他们底气,迈开腿离开,可是其中一个弟子一步三回头,走走停停,十分纠结,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跑到李长久面前,途中心里反悔好几次,最后站在李长久面前,
“那个,你真叫李长久?”
李长久点点头,
“那你跟我来。“
那个弟子低着头,没说要把李长久带到什么地方,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猛得回头吓了李长久一跳,指着远处一个红色建筑说道,
“那个地方叫多情派,你进去后就可以看到神殿,然后到神像后面的左侧,那里有个门,穿过去就可以看到有很多带房子的院子,往左走第十五就到了,那里有个人等你很久了。”
李长久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默念刚才的话,刚走两步就被拦下,
“算了,我还是先带你去见宗主,别被那人打死了。”
李长久没有说话,眼睛还是看着那个方向,他想去那里却被人拉走,
弟子看出李长久的不情愿,解释道,“不是我不带你去,是住在那个的不是人。”
李长久好奇地看着说话的人,等待他的解释,
“他是个魔神,二十年前一直疯疯癫癫,后来才好起来,不过一直闭门不出,还总是神神叨叨的,说在等一个人,那人和你的名字一样,都叫李长久。”
“疯子?为什么不赶走?”李长久偏头问道,根本没有抓住话里的重点,不过弟子还是耐心解答,
“他有恩于我们古日山,二十年前有魔神害世,是他杀了那个魔神,应该也是那时疯掉的,本来想好好照顾他,可他却一直待在山下,以前坞宗主待过的地方,不肯出来,也没别的办法,就让他住了下来。”
“山下不能住吗?为什么要让他离开?”
“也不是不能住,就是之前那里是坞宗主和林夫人夫妻俩住的地方,后来二十年前那场大灾过后,林夫人成神了,当时肚子里还有孩子,奇迹的是林夫人的身躯未灭,孩子一直活着,坞宗主是个霸道的,不允许别人住在那里,直到孩子诞下,林夫人神躯消散,坞宗主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才没有了顾及,让魔神住着。”
“生了孩子!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弟子立马高兴了起来,嘴角上扬,一看就要大说特说,
“后来那个女孩被九长老顾挚道带在身边,取名为坞淼,天生自带神器,一双金瞳可看出是否被恶魂附体,还是个驱魔天才,现在声名远扬,比起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御器师,有时也会来古日山折腾魔神,特别厉害,听说还遇到过他爹坞宗主,把人家说得痛哭流涕,最后整日守在身侧,生怕遭遇不测。”
“这么厉害!”
与弟子的欣赏不同,李长久的语气中带有一丝骄傲,继续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问道,
“那九长老又是谁?如今的宗主又是谁?“
“九长老是林夫人师父的儿子,算是半个弟弟,亲眼见证魔神被杀,为山下那个证明清白,不然古日山怎么可能和魔神和平相处。
宗主叫周酒,坞宗主当年托人寻找的御器师,他身边有个青梅竹马,叫钱姚,整日陪伴左右,两人如今是已经成亲。”
说着说着,两人就来到山上的无情派大殿,上座的坐着一个妖冶的白发男子,殿内弟子只有零星几个,陪着他来的弟子最后说一句,“他现在不管修读,只负责山上事物。”
随后对着上座的人说道,“宗主,弟子今日有事相告。”
李长久看着上座的人,看起来很年轻,眼神流转像是在想着什么,一头白发惹人眼,身穿和他一样的金色衣服。
“山下有一个自称李长久的人,说是要上山找人,于是我就把他带上来了。”
李长久这个名字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他们和之前的人一样,打量着李长久,满脸的惊讶,
宗主从上座下来,盯着李长久向他走来,在场的几个长老看他这个样子,不禁提醒道,“宗主别被骗了,他可能在撒谎,说不定通过之前下山的弟子得知了这个名字,想要荣光富贵。”
“不可能,不可能,他就是李长久。”宗主拽着李长久的衣服说道,
大家这才注意到,李长久身上穿着的正是宗主的衣服,而且十分合身,说明是量身制作的,而且衣服上的暗纹不可能造假。
山下的说过,那个叫李长久的是他们的宗主,如今这人就在面前,还有十足的证据,都不禁感觉有些阴冷,若是真的,他们的记忆就这样被篡改了,如此轻松,那还有什么是真的,什么是独属于他们的。
“宗主,怎么办?要把他送过去吗?”一个长老开口问道,
“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听听你到底是不是山下要找的人。”宗主对李长久说道。
李长久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要去找人,你们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了。”说着,李长久就准备离开,却被宗主拽住,
“既然你不怕,那就派人亲自送你过去。”
“李长久”来了的消息很快传开,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无情派,一睹他的容颜,可真正看到他时,又十分默契的沉默下来,偷偷多看两眼。
他们都觉得他很熟悉,应该是生活在他们身边的人,但确实是毫无印象。
最后,所有人停在了多情派门口,屏住呼吸,都等待着李长久踏进去的那一刻,里面的人会达成所愿吗?
所有人都希望结局是肯定的,二十年的等待,无论是等待什么,都足以让人佩服。
李长久消失在门里,他们仍然没有散去,为自己至今所见过的最感人的爱情都停留,
神啊,能否让他们见证伟大爱情的甜蜜,给他们在寻找爱情时害怕又躲避的心,一个慰藉,让他们仍能相信爱情。
等待着,太阳落山,静谧中夹杂着一丝清甜,没有变化代表着那个“李长久”留在了里面,结束了这个世界里,一个二十年的等待。
李长久踏进多情派大殿,扭曲多彩的神像矗立,看不清什么模样,他却感觉腰酸心酸,刚才给他指路的话早已经忘记,只能凭着直觉探索期待之地。
一阵饭香传来,推开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饭菜,一个身影在旁边的厨房忙活,听到声音看向门口,
“你回来了。”
像是听过很多遍,李长久像往常一样嗯了一声,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他们从未分开过。
“我等你很久了。”燕爻远声音颤抖,他不确定是不是梦,可梦里的人从未向他走来,抱住他,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向他保证,
“以后不会了。”
李长久手指的温度把燕爻远烫醒,把头深深埋进李长久的怀里,无声的流泪,诉说自己的爱恋与委屈。
“最后相信你一次,别在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