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心虚地低下头,“是祝师兄养的梦魔,和我们没有关系,一年前我们下山驱魔,他在自己梦里养了梦魔,有时候会大半夜放她进入其他人的梦里。”
“祝师兄?在哪里?叫他过来。”
几人支支吾吾起来,“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是下山了吧。”不是他们刻意隐瞒,是真不知道,“不过这个梦魔出现在我们的梦中时受了重伤,形态都很难维持了,走路基本靠爬,我们一直供养到现在,身体有些扛不住了,正好想为大长老教训教训少宗主,就把这个梦魔引到了少宗主的梦里,本来想着一个废物梦魔,顶多就是让人做噩梦,没想到差点害死了少宗主。”
全部实话都说尽了,李长久说道,“那你们准备准备,明天早上就离开。”
古日山没有下午送别弟子的习惯,也为几人保留了最后的尊严,这却引来了暗处人的不满,真是好心,不过却用在了伤害过自己的人的身上,既然今天不走,那就别走了吧。
审判完后,大家就各干各的,不过都心神不宁,大长老提到的名字一直挥之不去,心里祈祷着一定是假的。
周酒却产生了兴趣,也察觉出来大长老的异常,那个恶魂绝对有秘密,恶魂在坞自行手里,他又得去惹人嫌一番。
不过却有了意外收获,坞自行一听周酒转述的话就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两人确实有奸情。”一旁的面色凝重,
“那李宗主可真是一个绝情的人!亲手杀了他喜欢的人。”钱姚嘀咕着,
这会儿,坞自行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也许是有了林钰煣,想起之前的事情才觉得有些残忍,林钰煣却开口道,
“他是为了天下苍生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都是受益人,就不能评价什么,要是我——”林钰煣看了一眼坞自行,却意外对视,他一副已经知道答案,准备好生气的样子,“我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下坞自行愣住了,束手束脚,对对面的两人人说道,“你们若是想见那个梦魔,睡觉就行了,我已经把你们的梦引到无根之地了。”
“宗主,睡不着怎么办?我最近有点失眠。”钱姚小声说道,
坞自行把手中的书扔了过去,“这书里有帮你们调理身体的内容,多看多学。”
这就是坞自行为他们准备的书,林钰煣看见后倍感欣慰。
他们两个睡不着,有人睡得着,而且还一睡不醒。
梦中的他们身陷囹圄,趴在训诫洞的地上,好像没有出来过,记忆模糊,一双鞋出现在面前。
抬头就看见了燕爻远的脸,应该说是半年前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人,身上血迹斑斑,脸上泥和血混合,惨兮兮的。
几人像是见到鬼似的,一阵鬼哭狼嚎,胡言乱语,“你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
“别来找我们,你去找宗主,你的死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是的,本来就是你作恶,挖了我们的仙骨,我们的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
说着恨意战胜恐惧,一个人竟然站了起来冲了过去,掐住燕爻远的脖子,画面一转,他竟然站在了无情派大殿上,李长久成为了宗主,正在商量如何处燕爻远,
“死路还是活路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就把他赶下山吧。”
那人只感觉身边尽是寒意,燕爻远透过他的记忆看着当年发生的事情,那他就不是鬼,而是半年前的燕爻远,他没有死!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升起,他们死定了。
牢狱里只剩下几具尸体,燕爻远走出训诫洞,来到那个岸边有柳树的河边,低头洗手,看到水中自己狼狈的模样,
“原来当时我这么惨。”
躺在床上李长久扭曲着身体,他明白是燕爻远动手了,不过这次却异常猛烈,他头疼得发不出声音,口鼻流了一阵血,嘴唇被咬破的伤也就看不来了,血被汗液稀释,经过半张脸和头发,汇聚到枕头上,最后他仰着头,眼前一片漆黑,一夜无眠,只能硬扛着痛苦。
周酒和钱姚感觉特别神奇,他们按照书中的描述,平躺在一张床上,手指拴着一根被他们染红的白线,嘴里叨咕着同一句话,脚下放着一盆水,头上堆着鸡毛,睡着后竟然真的来到了同一个地方,两人刚开始还不信,说了许多话才确认了身份,像是刚会说话,两个人叭叭个不停,没有注意到黑暗中冲出个人,趴在周酒的脚边。
吓得钱姚扛起周酒就往后跑,发现没有声音,才把肩上的人抱在怀里,
“那个好像就是害我的梦魔,咱们要不过去看看?”周酒说道,
“好。”钱姚慢慢挪了过去,用脚试探两下,好像没有危险,把梦魔翻过去,还清醒着,就是受伤了,
“你到底为什么想要杀阿酒?”钱姚觉得这女人眼里的恨意莫名其妙,他们两个都不认识她。
“该死,你们都该死。”
“是因为祝师兄?”周酒问道,“他死了?你在他身体里亲眼看到凶手了?我们和他不是一类人。”
梦魔发出惨叫声,钱姚啊了一声,
“怎么了?”
“咱们不知道来了什么地方?”钱姚看着周为的景象,远处的房屋有些熟悉,“这里是无情派,大长老在前面,大晚上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大长老?这会不会是那个梦魔看到的景象?咱们要不去看看?”
钱姚背着周酒往前走了走,“我去!大长老在埋人,大坑里有一个死人,穿着无情派的衣服。”
“是祝师兄吗?”
周酒问了一句,似乎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周围的景象褪去,他们又回到了无根之地,梦魔累的不行,大口喘着粗气,泪眼婆娑,
“那人是祝师兄?”
梦魔点点头,
“大长老为什么要杀了他?”
“燕,燕,”
“和燕爻远有关?”
梦魔又点了点头,周酒觉得以现在梦魔的精力,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也就不再问了,
“咱们离开吧。”
周酒和钱姚念了咒语后离开了无根之地,回到现实世界,感觉旁边的人起身,周酒拽住他的胳膊,
“阿姚,这么晚了,就睡在这里吧。”
“可是——”钱姚刚要拒绝,就听到周酒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害怕,“好吧。”
周酒是笑着睡着的,不只是因为钱姚在旁边,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大长老的把柄,自己的宗主之路稳了。
无情派大殿又是热闹的一天,宗主不在上位,众弟子前面分别是周酒和大长老,中间放着几具尸体,昨天还跪在地上的人现在躺下了。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燕爻远根本没有死,他回来的,他们只是他第一次杀戮,你们就是下一个。”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宗主明明都把他挫骨扬灰了,怎么可能活着?”
“会不会是意外呀?”
“什么意外能让他们都死了?”
“没准是别的什么东西?”
燕爻远在人群里面看着众人恐惧的模样,只觉得开心,这时大长老又说道,
“是不是他回来了?众人跟我来一探究竟就行了,当初我察觉出两人关系不一般,李长久为了自证清白吃了与燕爻远相连的秘毒,只要燕爻远伤害古日山上的人就会头疼欲裂,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应该是疼得出不来了吧。”
众人一起往李长久的房间走去,燕爻远也在其中,
为了和我撇清关系,你什么事情都能做吗?
推开门,一股血腥味冲了出来,不用进去看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大多数都站在门外,几个长老和少宗主查看情况,
此时,顾挚道领着一个医者,穿过众人走进屋子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长老问道,
“不知道,今早我一进来人就这样了。”
大长老和其他几个长老相视一眼,随后对着顾挚道旁边的医者说道,
“既然您来了就好好给他看看,有些事情得当着众人的面说,大家都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医者搭上他的手腕,随后就眉头紧蹙,面具难色,“宗主不知怎么被封了五识,体内有两种秘毒,身体早就伤了根本,如今毒发,若不能及时服药,怕是要成为废人了。”
大长老勾唇,听着对自己有利的一切,医者继续说道,“不过,宗主以前应该就有毒发的迹象,我听说幸亏坞宗主送的药,才渡过难关,如今快去求药,应该能缓过来点。”
医者察觉出李宗主命不久矣,半年前三医堂的医者被换下来,坞宗主有意让他们避免给大长老看病,怕都是和这个有关,他不敢说出来,只想让坞宗主做主。
不过这句话却把李长久推向深渊,“你是说他以前就有发作的迹象?”
这话问的医者不敢说话,但是脉象就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刚才说了实话,不算出错。
“诸位都听到了,李长久早就知道了燕爻远没有死,却一直没有说,八成就是为了保全他的宗主之位,恐怕坞自行也早就知道此事了。”
“什么?!”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至我们生死于不顾,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宗主。”
“当初就不该让他做宗主,什么御器师血脉,德行不好,屁用没有?”
……
事情的方向正在往期待的方向发展,大长老努力掩饰自己得意的嘴脸。
燕爻远死盯着搭在床上的一只手,你一心想要宗主之位吗?如今就是你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