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冲到医馆里,和医师说着新奇的事,“你知道城北那个耳聋的老周家吧?”
“怎么了?这回生了个聋子还是瞎子?”
“哎呀,都不是,都不是,他们家老大不知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竟然要杀了他爹,多亏了两位从古日山来的仙长,才捡回一条命。”
医师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什么脏东西上身,都是癔症,来我这里指定一副药就给他看好,而不是两个江湖骗子坑蒙拐骗。”
“这回可不一样,你去了指定看不好,那两个仙长,一个死了,一个身受重伤,姓周的眼睛瞎了一只,他媳妇难产,孩子现在还没有生下来,老惨了。”
……
不小心听到这些话的钱姚和周酒,一个十分惊讶,一个咬着牙装作面色如常,
“阿姚,咱们去看看吧,去看看。”
“好。“钱姚有些担心他那个见过两面的恩人,在医馆买了一个轮椅后,就推着周酒去了北边的一个医馆。
里面站满了来自附近驱魔司的人,他们个个都像是被门拍了,有的吓坏了,有的还一脸懵,有的头发散乱,有的强行镇定。
看到钱姚和周酒立马拦住,“你们是谁?”
“我是来找我的恩人的,就是一个来自古日山的仙长,挺有钱的。”
“你们不能进去,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们有重要的事。”
钱姚还想说什么,手却被周酒拉住,“我是周家的儿子,听说两位仙长为了救家父受伤,特意前来,我长兄从我记事起就怪怪的,如今发疯伤了人,希望我能帮上忙。”
听了周酒的话,几个驱魔师相互看了看对方,若是耽误了里面的人,怕是要担责任,立马放人进去。
看到他们紧张的神色,周酒意识到里面的人绝对不简单。
钱姚进门就看到恩人跪坐在床边,床上的人已经被白布盖上了,
“人,人好像死了。”钱姚小声和周酒说着,随后推着人上前,这才看清楚恩人的落魄样,像是被千金重的东西压住,找不到一丝对于明天的期待,
“你别太伤心了,人都会死的。”钱姚好心安慰道,不过这个安慰的话丝毫没有给人安慰。
钱姚还要说什么,却被周酒拦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周酒开口道,“死亡并不代表离开,死去的人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我们。”
周酒说的自己感动极了,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眼泪,他和钱姚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一个笨,一个假。
“啊!”钱姚一声尖叫,“动了,动了,尸体动了。”
燕爻远抬头就看见李长久偏头看着自己,虚弱地说道,“我没事,收不归剑就会这样,别害怕。”
燕爻远头抵在李长久的手,泪都沾到手心里,一直摇头说不出话来,他恨也怕,他又一种李长久早就认出他的感觉。
“李长久——”
“叫我宗主,没大没小。”
李长久说完就看向旁边两人,坐在轮椅上的就是他要找的人,一时激动,坐了起来,
“你竟然在这里!”
周酒往旁边的钱姚身上靠着,一副弱态,小声说道,“昨夜你刚走,我就被打了出去,这才没有赴约,没想到再见是这种场景,我大哥的疯病多半是小时候的原因,我常常被他打伤。”
周酒不知道大哥发疯的原因是什么,但他绝对是不会回去了,回到那个破损的家。
“周酒,你大哥发疯是因为这把剑。”李长久指着旁边的不归剑说道,“这剑吸收人的恶念,从而控制人的行为,杀了最恨的人。”
最恨的人?周酒心里发笑,他还以为他大哥恨的人是自己呢。
门外的人听着里面的声音,往里面探头探脑,却发现宗主竟然坐着!眼睛在眨!嘴皮子在动!活过来了!
“宗主!”一群人涌了进来,推手行礼齐声喊道。
钱姚张大了嘴巴,床上躺着的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李长久点头,“嗯,各位辛苦了,我刚才并非是死了,是身为御器师控制神器时产生的家长会,都回去休息吧。”
李长久没有过多解释,点到为止,不过大长老的亲信知道了他的行踪,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
“宗主你身体抱恙,身上的钱又都被抢走了,还是让我们几个人留下照顾你吧。”
李长久知道他做的事情,大长老早晚都会知道,还不如利用他们一下,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周酒说道,
“好呀,正好有事情求你们。”
“求我们?”
“我想收一个徒弟,直接带他一起回古日山。”
“收徒弟?!”
古日山的宗主确实可以收关门弟子,但那都是培养下一任的宗主,而李长久还这么年轻,少说还能再活一百年,现在有些太早了吧。
李长久点点头,看向周酒,示意人选,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接受了宗主的命令,
“少宗主,你家住在哪里看?我去拜访一下你的父亲。”
周酒听到少宗主三个字完全愣住,身份地位从泥里一下子上到天上,
“我,我。”
周酒有些磕巴,李长久替他说道,“他就是周家的二儿子。”
几人完全发懵,他们还以为李宗主刚才指的是坐轮椅少年身后的人,没想到竟是那个坐轮椅的眼盲少年,还是差点杀了李宗主人的弟弟。
“他父亲很好说话,你们去吧,事成以后我一定在大长老面前好好夸夸你们。”
很好说话的人差点把他们气死,竟然毫不掩饰地讹钱,要完卖儿子的钱,又要他大儿子想杀他时把门砸坏的钱,原因是李长久作为强者没有阻止,还坚决不给医馆治病和接生的钱,还大声吵嚷道,
“我们家生孩子从来就没来过医馆,还没有把我的眼睛治好,就敢向我要钱,看我们好欺负是吧!”
无奈,这笔钱还是几人付的。
周酒听说这事嘲笑了一下,不过那人不嫖不赌,在吃喝上也很吝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办好这些事情后,他们就被请到了一处宅院里过夜,明天就准备出发回古日山,
“宗主,我能带他一起离开吗?”饭桌上,周酒紧抓着钱姚的衣袖,问道,
“可以,不过他没有仙骨,只能当你的仆从。”
周酒开心地点点头,刚想替身边的人表达感谢,钱姚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答应恩人以后跟着他,我不能不守承诺。”
周酒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李长久看着钱姚一副舍身取义地看着燕爻远,疑惑地问道,“恩人?”
“是的,是他给我钱,我才能带周酒哥哥去医馆治病。”
李长久看着燕爻远像是不关他的事情一样,有一口没一口,心不在焉地吃着菜,转头和钱姚说道,
“他的钱都是我的,要感谢也该感谢我,你不用听他的。”
见钱姚还不信,李长久堆了一下燕爻远的胳膊,示意他说话,燕爻远看着钱姚,轻蔑地笑了一下,“蠢货。”
少宗主的消息比他们一行人先到,大长老领了一堆人在山下等着,盯着马车里出来的人,最后眼神都没有停在李长久的身上,而是那个眼盲少年身上,到底有什么本事让李长久选了他。
周酒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不过脸上的恐惧和隐藏在心里的野心让大长老的疑虑打消了一半。
“这就是咱们的少宗主吗?”
李长久听着大长老话里的不屑,微微颔首,“对,他有御器师的血脉。”
“他不合适吧,宗主?你不会是看他可怜才把他带上山的吧?”
李长久没有解释,确实有这个原因,而且下一任古日山的宗主不需要有多厉害,他会解决一切问题。
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李长久的想法,对这个少宗主有些“刮目相看”,这要是李长久不在了,不就成了大长老的傀儡了吗?
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不问世事的坞自行竟然会特意来到少年面前,
“这就是你找的人?”
李长久和坞自行并排看着轮椅上的少年,“嗯。”
没想到坞自行竟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向旁边站着的少年,
“那这位是?”
“是他的青梅竹马,我看他行动不便,就让他留在身边照顾。”
“好,那你就带着少宗主下山来住,这样我教导他的时候方便一点,你们这个李宗主啥都不懂。”坞自行整个人都很高兴,继续说道,“然后再让我夫人教你剑术,虽然不能驱魔,但也不比别人差。”
说着拍了拍钱姚的肩膀,众人没想到坞自行竟然如此看重这位少宗主,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连燕爻远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李长久卸下腰间的不归剑,弯腰放在了周酒的腿上,御器师只能靠其他御器师或者神器证明身份,所以神器也是他们的象征。
“这是不归剑,属于神器,很危险,你要小心守护,等有时间我会把这把剑的一切都告诉你。”
说完,燕爻远感觉这人像是放下重担,轻松了起来,不择手段得到的东西竟然如此轻松交给别人,到底是为什么?是一开始就不想要,还是如今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