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头鸟 第50章 微曦

六月的晨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301宿舍的水泥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许源醒来时，发现自己枕在徐嘉庆肩上，身上盖着对方的薄被。晨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露水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徐嘉庆已经醒了，但一动不动地坐着，生怕吵醒身边的人。他的手臂有些发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许源均匀的呼吸。当许源的睫毛轻轻颤动时，他轻声问：“醒了？”

许源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晨光中，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样子很不一样。“几点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六点半。”徐嘉庆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臂，“还早。”

两人沉默地洗漱，牙膏的薄荷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徐嘉庆挤牙膏时不小心挤多了，许源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牙刷递过去分走一半。这个动作熟练得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晨跑时，梧桐道上还留着昨夜的雨水。许源的脚步比平时慢了些，徐嘉庆也放慢速度跟他并肩。跑到第三圈时，林浩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嘉哥！许神！”他手里提着早餐袋，“食堂新出的豆沙包，给你们带了！”

徐嘉庆接过袋子，包子还热乎着：“谢了，‘胖子’。”

许源轻声说谢谢，拿出一个包子小口吃着。

林浩凑近徐嘉庆，压低声音：“昨天怎么样？许神开心吗？”

徐嘉庆耳根微红：“挺好的。”

“那就好！”林浩咧嘴一笑，“我妈说今天包饺子，晚上给你们送过来！”

回到宿舍，许源打开那个木盒子，仔细擦拭望远镜的镜片。阳光照进来，在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其实，”徐嘉庆突然说，“我最初没想送这个。”

许源抬头：“那想送什么？”

“一本《量子力学史话》，”徐嘉庆摸摸鼻子，“但觉得太普通了。”

许源轻轻放下望远镜：“这个更好。”他的手指抚过刻字，“比任何书都好。”

上午的自习室格外安静。期末考试临近，同学们都埋首书堆。许源把昨天的生日礼物小心收进书包，换上平时的笔记本。徐嘉庆注意到，他把那张“愿与你共览星海”的纸条夹在了物理书里。

课间休息时，学习委员过来发复习资料。“许神，”她推推眼镜，“能帮我看看这道题吗？”

许源接过习题本，认真看起来。徐嘉庆在一旁静静等着，突然发现许源今天没系校服最上面的扣子——那个他平时一定会系好的扣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黑板上投下几何光斑。周老师讲解期末重点时，特意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同学最近进步很大，继续保持。”

徐嘉庆感觉耳朵发烫，偷偷在桌下碰了碰许源的手。许源的手指微微一动，没有躲开。

放学后，两人照例最后离开教室。夕阳把走廊染成金色，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今晚...”徐嘉庆开口。

“去实验室吧。”许源轻声说，“最后那道题，我想再验证一下。”

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许源调试示波器时，徐嘉庆在一旁记录数据。当屏幕出现完美的波形时，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成功了。”许源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雀跃。

徐嘉庆看着他被灯光照亮的侧脸，突然说：“比收到礼物还开心？”

许源转回头，眼睛亮晶晶的：“不一样的高兴。”

回宿舍的路上，路灯渐次亮起。许源突然停下脚步：“谢谢昨天的生日。”

徐嘉庆愣了一下：“谢什么？”

“所有。”许源轻声说，“特别是那碗粥。”

夜空中有星星开始闪烁。徐嘉庆抬头看了看：“今晚应该能看清仙女座。”

“嗯。”许源也抬头，“用望远镜应该能看到星云。”

宿舍楼下，林浩果然提着保温盒等着：“饺子！三鲜馅的！”

徐嘉庆这时候和许源打趣道：“看，像不像个小孩子。”

许源想了想，看着林浩的招手：“确实，莫名有些可爱。”

两人对视几秒，瞬间都笑了起来。

饺子的热气在夜空中飘散，三人就站在路灯下吃起来。林浩叽叽喳喳说着班里的趣事，许源偶尔抿嘴笑笑，徐嘉庆则偷偷把韭菜馅的饺子都夹到自己碗里——他知道许源不爱吃韭菜。

夜深了，301宿舍的灯还亮着。两人并排坐在下铺，中间摊着物理笔记。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为这个平凡的夜晚伴奏。

当许源终于困得点头时，徐嘉庆轻轻抽走他手里的笔：“睡吧。”

“嗯。”许源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很自然地向旁边靠去。

台灯熄灭后，月光洒满房间。徐嘉庆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说了句：“晚安，许源。”

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像是回应。

这个夜晚很平凡，没有礼物，没有惊喜，却让人莫名安心。就像夜空中最普通的那颗星，虽然不起眼，却始终在那里，静静照耀着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