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赵简正趴在窗棂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古代的空气没有污染,星星都显得分外明亮。
倏尔赵简竖起耳朵,隐约听见有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
赵简心想:是谁?会是罗大哥吗?
披上外衣来到院子里,果然是罗成回来了,
和上次见面一样的官服打扮,只不过此时的罗成多了许多风尘仆仆的疲惫之态,
罗成翻身下马,不料竟直接从马上摔下,赵简急忙上去搀扶,感觉掌心下有些濡湿,定睛一看,竟摸了一手鲜红,
“罗大哥。。。你受伤了?”
赵简急忙搀扶着罗成进屋,拿来清水和伤药就打算用来给罗成包扎伤口。
赵简浸湿手巾,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不要惊动爹娘。”罗成有气无力的说,他不想让爹娘担心。
“好,但是你的肩膀正在流血,我得先帮你包扎止血,把衣服脱了。”
闻言,罗成犹疑一了下,还是顺从的开始解腰带。只是一只手使不上力,动作显得迟钝而缓慢。
罗成退下上衣,露出精状的上身,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在烛光下闪着年轻的光泽,常年习武的肌肉线条彰显着年轻与活力,
只是肩部的伤口着实吓人,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胸前,最深的地方,即可见骨,皮肉向外翻卷。
生活在现代的赵简从没见过如此严重的刀伤,拿着药粉的手微微的颤抖,强忍着不适,将手中的药粉撒在伤处,
不多时,血渐渐被止住了,见药粉起作用了,赵简这才长舒一口气,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下,失血过多是很危险的。
赵简又用手巾将伤口周围的血迹和灰尘清理干净,用干净的布替罗成包扎伤口,
因为要从前胸绕过来固定,因此赵简包扎时用手臂环绕过罗成的胸前,好像拥抱的姿势,赵简凑近时罗成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血脉奔腾。
赵简道:“奇怪,本来都止住了,怎么又流血了。”闻言,罗成忙收敛心神,他不想自己因为激动,导致失血过多而亡。
赵简替罗成包扎好了伤口,并在胸前系了一个蝴蝶结,看着胸前的蝴蝶结罗成失笑。
又一阵眩晕袭来,失血带来的疲惫感在卸下防备的时候占了上风,罗成就这样昏睡过去。
倒水回来的赵简见罗成躺下了,紧张上前探了探鼻息,还好,呼吸虽弱但是还算平稳,
这时鼾声响起,原来是睡着了。
不知到是谁伤了他,为何负伤还要连夜上山,赵简心里满是问号,一切只有等罗成睡醒才能得知。
时间回到上次,罗成送赵简上山之后,思虑再三还是回到京兆尹府,
见府尹大人大人并未因小舅子之事而为难他,罗成心存侥幸,或许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府尹大人大人是看在眼里的,
况且,家里如今有二老需要奉养,还有赵简。。。罗成实在需要这份衙役的俸禄。
谁知三日后,府尹大人突然派自己去缴匪,真剿匪便罢,可是却只给自己派了五个帮手,如此明显的意图,
罗成却因立下军令状不得不去,鉴于人手不够,罗成打算在土匪必经的路上设伏,伏击一个土匪小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收缴一些武器回去交差。
这样安排本来没有问题,可是罗成还是大意了,当那队劫匪带着赃款和人质从他们面前经过,其余五人掉头就跑,看来这也是提前设计好的,罗成冷冷地想,
心里已不再对京兆府尹抱有希望,本来的六对五的局面,现在变成罗成一人单挑五个土匪,对方还有手持兵器,穷凶极恶。
罗成本可一走了之,无奈见对方手里押解着一年轻姑娘,罗成心有不忍,硬着头皮与对方交手,
借着一身武艺,打死了两个土匪,自己也负伤了,可是罗成强忍剧痛,不曾示弱,对方见是个硬茬子,再者他们本是图财,不想与罗成拼命,于是扔下女子骑马遁逃。
罗成将女子带回镇上安置,想着京兆衙门是回不去了,自己又负伤恐再遭人算计,不如上山,于是便有了赵简见到罗成这一幕。
罗成睡梦中也不踏实,梦里被土匪欺侮的女子变成了赵简,罗成拼命想要救她,可土匪越打越多,自己的身子也越来越重,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简被人从眼前抢走。
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弥山,刚刚的一切都是梦。
抬头看见是赵简趴在床边,见她眼下的乌青,再看向床边的水盆和手巾,是她在自己昏昏沉沉时用毛巾替自己擦拭降温。
得知赵简整夜都守在自己身边,就觉得无比甜蜜。哪怕让自己再受伤一次,也心甘情愿。
察觉到动静的赵简醒来看到罗成怔怔的盯着自己一动也不动,于是又伸手去探罗成的额头,“不烫了呀,我以为烧傻了呢。感觉怎么样,伤口痛的厉害吗,”
“虽然伤口比较吓人,好在没伤到要害,已经无大碍了。”说着还执意要下床走动,身体力行向赵简表明自己伤得不重。
见状,赵简悬了一夜的心这才放下,问出心里的疑惑:“罗大哥,你不是在衙门里吗?怎么忽然回来还伤的那么重?”
罗成把大致情况跟赵简讲了一遍,但是之说是被土匪所伤,跳过事情的原委,只为怕赵简自责。
可是,拙略的伪装一眼就被赵简看破,在赵简百般追问之下,才将那晚的恶霸是府尹大人小舅子的事和盘托出。
赵简听后越发觉得内疚,如果不是遇见自己,罗成现在还会是一名威风八面的古代公务员,如今因为自己而,得罪了上司的小舅子丢了饭碗不说,还受了如此重的伤。赵简感到无地自容。
“哪怕没有这次的事,我也早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你有所不知,这次我本来是可以逃掉的,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事不怪你”
罗婶起床看见院里的小红,知道是罗成回来了,却不见儿子身影,
来到赵简房外,见房门开着,罗成此时正和赵简说着什么,一脸笑意遮掩不住,
罗婶笑着摇了摇头,感叹儿子真是长大了,又转身到鸡圈喂鸡去了。
罗叔此时正准备出门,被罗婶拉住,神神秘秘的跟自己老伴儿说:“有没有觉得咱们成儿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像是有了什么心事。。。”
“心事。。。孩子大了,自然不像以前那般,有心事不是很正常吗。”
“我是说儿子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谁啊?”
罗婶向赵简的方向努了努嘴:“你不觉得成儿代赵简菇娘很不一样吗?”
“啊。。真的吗?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哎,死老头,从我第一眼见到这姑娘就喜欢的不行,如果成儿果真跟阿简有缘,我是一百个乐意,怎么,难道这样的好姑娘作你儿媳你还看不上?”
“这姑娘心善,又长得水灵,我怎么不喜欢,只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人家落难住在这,我们只管好好对她,将来的事谁说得准,万一看不上罗成,你这样不是让人家姑娘为难。。。”
“好好好,就你有理。。。你就忍心看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瞎操心,我们成儿一表人才,怎么会打一辈子光棍了,越说越离谱,懒得跟你争辩。。。我走了。”
说罢,罗叔就进山砍柴去了。
这边罗成不想在床上久躺,惹父母疑心,于是请赵简帮忙掩饰自己负伤的事。
赵简却让罗成照照镜子,就算自己帮他掩饰过去,可是此时罗成的了脸色早已出卖了自己。
赵简道:“你这是因为大量缺血导致,应该多吃些补血的食物,动物肝脏是最好的补血圣品。”
听到赵简说要吃肝脏,罗成满脸都写着拒绝,罗成最受不了内脏的腥气。
“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乖乖吃下去,想快点好就听我的。”
罗成将信将疑,看着赵简真诚的眼眸却又不自觉的点头答应破例尝试。
上次的鸡蛋又孵了一批新的小鸡,小鸡长得很快,罗婶说上次的烤鸡吃完之后一直想着,今天大家都在就再做一次。
怎么作罗叔已经学会了,赵简告诉罗叔杀鸡时把鸡肝留下别扔。罗叔不解,赵简道“罗成喜欢吃。”
罗叔更疑惑了,心想儿子什么时候喜欢上那腥了吧唧的玩意了,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儿子了。
拿到鸡肝的赵简想,罗成的伤口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最好的方法是做成鸡肝粥,既能饱腹又可以最大程度保留鸡肝里的铁元素不被破坏,最难处理的就是内脏的腥气,其实如果在现代用料酒生抽葱姜腌制即可,可是古代哪有这个条件,别说料酒和生抽了,寻常人家连香料都很少用,一般只在富贵人家或酒楼里才用得起香料调味。
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赵简可是来自21世纪的高级料理师,这种事情还难不倒她。既然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
赵简记得上次喝的梅子酒,向罗婶要了一点代替料酒,用盐腌制加入一味叫辣辣草的香料,是她偶然间发现的,味道有点像现代的大葱。
经过腌制的鸡肝已经去除大部分的腥味,赵简将其切成拇指大小的条状和野菜一起下锅煮,最后得到一碗香喷喷的鸡肝野菜糊糊,味道也还算不错,罗成吃的是赞不绝口。
往后几天,罗成陷入被各种禽类肝脏支配的恐惧里。
在鸡肝,鸭肝,鹞子肝的的轮番伺候下,罗成的伤口也在加速愈合。
就这样赵简和罗家人一起度过了其乐融融的半个月,期间罗成也向父母说明自己得罪了人,不能在回京兆衙门做事,
罗叔罗婶听完也纷纷表示理解,罗婶更是眼泪涟涟的拉着赵简手说:“好孩子,委屈你了,我吩咐罗成照顾你,他做的很好,再说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有手有脚还怕找不到活干?”
这让从未感受过家人之间的理解和关怀的赵简大为感动,罗叔罗婶收留自己不说,还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对待自己,罗成更是像哥哥一样保护着她,罗叔罗婶可以说是赵简来到异世界后的再生父母,弥补了赵简从小缺失的温暖。
激动之下,赵简提出要认罗叔罗婶为义父义母,罗叔连忙称好,只是罗成面色不渝,却也未出言阻止,于是罗叔罗婶喝了赵简敬的认亲茶。就这样,他们和赵简成为了名义上的一家人,罗成也就成了赵简名义上的义兄。
罗成拜别父母准备下山重新找个差事,赵简想自己也该回翠香楼准备陆侯府寿宴的事了,
谁知这个想法却遭到了罗成的反对,
“罗大哥,请带我一起下山吧。”
“不行,你在家好好呆着,上次的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一不小心就会被坏人盯上”罗成蹙眉。
“我保证会小心,我也有我要做的事。而不是在家当个米虫?”
“米虫是什么。。。?”
“就是一种天天什么都不做只会吃饭的虫子,我不想当个米虫一样的人。让我跟你一起下山吧,你尝过我的手艺,两个人一起努力压力会小一些,你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所以你是觉得我很没用吗?凭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你们,需要你一个姑娘家出来赚钱养家”罗成低落的喃喃道。
赵简连忙否认,表明自己没有看不起罗成的意思,只是在自己的家乡,不管男女,都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去创造价值。
最终,罗成拗不过赵简,私心里也想让赵简离自己近一点。辞别罗叔罗婶二人又一道下山去了。
到了山下,罗成再三叮嘱赵简好好照顾自己,他最近估计没时间来看她,
“罗大哥,你说的这些罗婶已经说过了,你就不要再唠叨了”赵简蹙眉,倏然又转笑道“你呀还是多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只有你在这里站稳脚跟,罗叔罗婶才能放心是不是,”
罗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是了,眼下找个靠谱的活计才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