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 第16章 礼物

摊位上的东西琳琅满目，除了日用的调味料和工具，还旁带了一些零碎的小饰品，多是手环、耳饰、发饰，不算多么精美华丽，用料也不怎么金贵，但胜在简洁干净，莫雷看着还挺喜欢。

尤其是一个银色水滴状的额饰，由于制作问题，水滴尾端还隐隐泛着一点蓝色。

怎么看，都非常适合贝洛蒙的样子。

莫雷的目光移不开似的盯着那里，他忍不住想象起贝洛蒙带起它的模样。

怎么想，都应该会很好看。

贝洛蒙这两天心情不太好，送一个礼物给他，会让他开心一点吗？

菲巴克一眼就看出来莫雷想要买它的意愿，笑嘻嘻凑过来：“莫雷大人，这个小玩意儿是不是挺好看的？我也特别喜欢这个，您看这式样，这做工，真的，除了颜色这里灰了一点，没有别的毛病，好多人喜欢这个款式，都卖的七七八八了，这是我手里的最后一个，您想要的话，我给您算便宜一点，怎么样？”

莫雷下意识地有些为难，他哪儿有闲钱买这个……等等，他怀里不还揣着五十多个金币呢吗？

想起那五十个沉甸甸的金币，莫雷腰板顿时直了起来，说话也有底气了，他从菲巴克手里接过那个额饰，挑眉道：“这话说的，我今天不就是专门来照顾你生意的嘛。你这怎么卖？”

菲巴克满脸堆笑，伸出手开始比划：“那肯定不能跟您多要，您看我这运一趟也不便宜，我这原价卖八个银币的，我跟您私下算六个，怎么样？够义气吧？”

六个银币，可不是一笔小钱，就凭这个做工和材质，在外面物资充裕的地方，恐怕连一个银币的价格都叫不上。

不过毕竟是在乌拉克城里卖的，冒险的菲巴克赚的不就是冒险的钱吗？

莫雷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币，摁进菲巴克手心里，凑上去悄声道：“别声张，多出来的都是奖励你的。昨天……多谢帮忙了。”

菲巴克呆了一呆，低头看了一眼，不由笑弯了眼睛，迎上去想再附赠点别的。

“行啦，不用找了，算我照顾你的生意。”莫雷冲他眨了下眼睛，扬了扬手中的礼物，“这我拿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菲巴克立刻鞠躬送别：“感谢感谢，谢谢惠顾！您慢走！一路平安啊！”

回到城主府前和众人会合，尤兰和阿特还在与穆托说话，贝洛**自一人站在教堂的废墟前，望着艳阳之下坍圮、焦黑的十字架，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雷心里莫名有些过意不去，犹犹豫豫地蹭到贝洛蒙身边，迟疑了片刻，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合适。

“那个葛瑞教士，你处理好了？”

反而是贝洛蒙率先打破了静默，平静地回头望他。

莫雷顿了一下，点点头：“嗯，我在城外处理干净了，包括他的两个骑士。”

贝洛蒙似乎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无论是魔还是天使，都不愿杀伤人命。这个恶人，只能我们来做了。”

莫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认真道：“你也不愿意杀人。这也不是你的决断，你不用背负这份罪孽。”

贝洛蒙微笑道：“如果没有你，做这件事的人就会是我。我本就应该和你一起承担。”

莫雷感觉心里某处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一时间几乎不敢看向贝洛蒙的眼睛，他匆忙将手伸到贝洛蒙面前摊开，粗声道：“我可不会道谢。……拿去，给你的。”

贝洛蒙怔了一下，看向莫雷的手心。

汗渍渍的手心，正躺着一个做工粗糙、材质低劣的银色水滴状额饰。

这是莫雷送给他的礼物。被莫雷紧张地攥在手里、攥了一路，紧张地不知该怎么送出去才好。

贝洛蒙小心翼翼地拾了起来，那上面还残存着莫雷手心的温度。

把额饰握进掌心，贝洛蒙真心实意地笑起来：“谢谢你，莫雷，这很漂亮。我很喜欢。”

莫雷这才放松下来，面上还有点发热，边想着贝洛蒙能这么笑真是太好了，边把目光撇向别处，嘴硬道：“你喜欢就好。不是多么珍贵的小玩意儿，也是照顾一下菲巴克小哥的生意。”

贝洛蒙已经把礼物嵌在了额前，在金色碎发和白皙肌肤的映衬下，一个普通的饰品也能够闪闪发光。

与莫雷想象中的完全一样，甚至还要更好看一些。

莫雷几乎看呆了，忽然响起的阿特的声音才把他惊醒。

“孩子们，我们要出发了。”阿特与尤兰一前一后走下台阶。

阿特一眼就注意到贝洛蒙额前的饰品，笑道：“这还真好看。”

贝洛蒙垂眸道谢。

莫雷得意道：“那是，那可是我挑出来的，我的眼光老师您最清楚了。”

阿特眼睛一亮：“那真不错。”言罢，转而正色道，“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打算接下来去辛布拉圣城恩克托家族的旧宅看看，当年的袭击，现在想来还有一些疑点，或许会成为线索。莫利，这一趟行程，你可以接受吗？”

莫雷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个方向，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我没什么意见。”

这是一个机会。若能因此搞清当年的真相，即便不为复仇，也总能做些什么。

做些十年前他就该做的事。

阿特道：“后日是恩克托夫妇的忌日，所以我们还会先转去一趟夏利郡，我把他们的遗骸葬在了恩克托家族故乡的墓地里。莫利，贝利，今年你们也陪我去祭扫一下吧。”

莫雷点点头。寻回了老师，他也想再见见自己的父母。

“前辈，”贝洛蒙忽然开口，神色有些迟疑，“我……我毕竟是帕里埃家族的人，所以祭扫的事情，我就先不去了吧，我先行一步，在前面某个地方等待你们会合，如何？”

阿特的目光温柔下来，劝慰道：“你不必在意这些，恩克托夫妇的为人我很熟悉，你只是一个孩子，他们并不会迁怨于你。”

贝洛蒙垂眸，坚持道：“是我自己无颜面对他们。我是帕里埃家族的一份子，虽然一直为帕里埃家族的作为感觉耻辱和愧悔，但也一直蒙受家族的余荫。所以……在恩怨厘清之前，我都没有前去祭扫的资格。辜负您的好意，实在抱歉。”

阿特摇了摇头：“这没什么，你也不必道歉，那我们就约定一个暗号，在通往辛布拉圣城路上的某个客栈，只要我们看到这个暗号，就知道你在那里。”

通过旧时埋好的道标转移到一处分岔路口，与贝洛蒙告别，莫雷和阿特、尤兰向西前往夏利郡，贝洛蒙则独身向南先往辛布拉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