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 第55章 孔明灯下

厉山海拉着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怀星也没有心思挣开他的手，任凭他拉着。最终他们在一处人比较少的河边站定了。

这里离中心主街道已经有了一定距离，坐着游船游玩的男女也比较少。

厉山海停了下来，怀星猝不及防撞到了他的肩膀。

怀星垂着头，噙着眼泪，肩膀轻轻抖动着，轻轻抽泣着。她并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泣。以前她总也喜欢在淮州面前哭，那是因为她知道淮州会心疼她，安慰她。而她现在有什么理由在厉山海面前哭泣呢。

谁知，厉山海苦笑着，轻柔地把怀星揽进了怀里，结结实实地。一手揽着腰，一手把她的后脑勺摁向自己的胸膛，宽大的袖子几乎要把怀星整个人都遮住。

怀星被吓了一跳，瞬间僵住了身体，忘了挣扎。接着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大概是洗衣皂的味道，很淡；然后是他的体温、心跳。

她愣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厉山海没有理由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她挣扎了一下，可是厉山海居然没有如往常那样进退有礼，立即放开她。他的怀抱异常结实。

“想哭，就哭吧。为什么要忍着呢。”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轻柔安慰。

怀星本来就忍得极为艰难，这下彻底忍不住了，双手抓着厉山海胸前的衣服，头靠在自己的手背上，先是抽泣，然后越哭越厉害，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着嗝。厉山海拍着她的背，略带惆怅地说，“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是这样吗？怀星心想，她不知道，只感觉到体温慢慢回到了自己身上，那股从心底升起的恶寒和痛苦暂时退了下去。

慢慢地，怀星在厉山海地怀里停止了哭泣。这才意识到他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他这样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实在是不和情理，逾矩了。

怀星推了推他的胸膛。

这一次，他放开了。

怀星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看向他，疑惑地问，“谢谢你，镖头，谢谢你安慰我。”怀星擦干眼角的泪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镖头你人真好，这其实不关你的事。菁菁总是说你对谁都好，看来是真的。”

厉山海勾着的唇角放了下来，心里被痛击了一下，最后无奈地说道，“说什么傻话？”

为什么是傻话？怀星心想，可她从来不是有话就说的性子，又把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走，今天晚上的重头戏还没有开始呢，我们大家之前不是约好要一起去放孔明灯吗？走吧。一年可就是这一次机会哦。”他轻声诱哄道。

大家现在都走散了，怀星在心里揶揄道。她经过刚刚一遭，又哭了一场，着实有些疲惫了。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厉镖头也是看她心情不好，她怎么可以拒绝别人一番美意呢，那样并不礼貌。

于是她微笑着说，去吧。

厉山海带着她来到了上京城规定放孔明灯的河边浅滩。

还没有走近呢，就看到了那盏盏火光，听到了吵闹声嗡嗡嗡的，如同进了蜂窝，那里已经有许多人了呀。

怀星和厉山海走近，可以看到孔明灯那大大的灯罩和中间的点点火光，以及牵着灯的黑黑的人影。点点火光蔓延了整片河滩，熙熙攘攘，置身其中就已经很壮观了。

厉山海给他们两个各买了一盏孔明灯。小贩提供了笔墨供客人书写愿望。

怀星拿起笔，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是淮州愤恨的脸。立刻，她摇了摇脑袋，自己这是魔怔了吗？她接着想，自由吗？似乎已经有了。

然后她有看了一眼正提笔疾书的他，最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小小的字。

“家人安康如意，瑞儿健康成长。”厉山海凑过头来看，边看边念了出来。“瑞儿是谁？”

怀星不好意思，后知后觉地用手遮了遮，回道，“厉镖头，你别看！瑞儿是我小侄子。”

“哦，原来他儿子叫这个呀。”他笑了。

“厉镖头，你不能光看我的，你的愿望写了什么？”怀星凑过去。

厉山海把他的孔明灯转了过来，大大方方地展示给怀星看。

“人如月长久。”怀星越念越小声，想着，和谁如月般长久？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她是不是碍事了？她有些不安地看向厉山海。

“怎么了？”

“没事。”

他们写完愿望，举着灯找到了一个位置，静静等待防火司地放灯口令。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大嗓门喊着，“各位父老乡亲注意了，现在开始倒数，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放！”

人们齐齐放手，千盏万盏孔明灯参差不齐地向漆黑的夜空飞去。

怀星和厉山海抬头看着。

她贪婪地看着这盛大的、从来没有看过的景象。这些漆黑夜幕中的点点火光，像逝者金色的魂魄，一半向夜幕深处飘去；一半落入水底深处，中间站着仰望的凡间人。

那金色的魂魄飘得远了，又变成了点点黄色的繁星，装点了整个夜空，让真正的星星都黯然失色，占据了人眼能够看到的整个夜空，让人怀疑此间是否是人间。

人们看着这壮丽的景象，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在心里希冀着这游向天空的“金色愿望”能够代替自己，飘至天上的神明身侧，祈求护佑和怜悯。那漫天的金色火光，代表着满天的愿望，是人间极致的浪漫。

怀星也沉静在这从未见过的美景中，不禁有些感慨地问，“镖头，你说，神明会实现我们地愿望吗？”

厉山海听了，打从心底笑了出来，“我想，会的。”然后，他转身看向她，眼里有着跳跃的火光，“不过，除了神明，还有一个人也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怀星好奇地问，“谁呀？”

厉山海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着，在火光地照射下，显地迷离缱隽。

怀星与他四目相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怎么可能！

“你猜到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敢相信自己呢？就是你想的那样啊。”他眼神坚定，缓缓说出这句话，如同山林中的精魅般充满了蛊惑。

怀星心脏狂跳着，眼睛一眨不眨，怎么可能！她这是在做梦吗！这真的是现实吗？还是我幻听了？可他的眼神如此露骨直白，不加掩饰地深情注视着她，不似作假。

“放下他吧。考虑考虑我？”

说完，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垂眼睑，慢慢地靠近，给她考虑的机会。渐渐地，怀星感觉到了他的呼吸，他的温度，她没有拒绝，她想她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不接受呢。

然后她看到那线条优美，丰盈的唇向自己的靠过来。看不到了，接着她的唇上就感觉到了柔软的按压感。

“呵，闭上眼睛啊。”他摩梭着她的唇瓣，温柔地说道。怀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他说话的气息让她感觉有点痒，或许是唇上，或许是心上。

怀星第一次如此平和地感受一个吻，他的吻很轻柔，没有深入，如同抚摸着一只猫咪一般。

很快，他与她拉开了距离，他看着她脸上有些呆滞的表情，郑重说道，“我倾慕于你。”

怀星没有答应，没有拒绝。

她此时心里感觉有些酸涩、有些堵、有一丝开心和愉悦，但更多的，是不真实。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怎么可能成为现实呢？她还没有相信和接受这件事。她看着他，不说话。

厉山海把她轻轻拥入怀中，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颤抖，难道他在紧张吗？只听他说道，“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