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 第9章 聊天

这是她们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一次碰面，和以前的那么多次都不一样，不是偶然，不是路过，而是，一个人等着另一个人，有念有想。

钟缈站起身，对许序秩道：“我请警官吃饭，然后陪我聊会儿，可以吗？”

“我姓许，言午许，”她的意思是没必要每次都叫警官那样生份。

钟缈点了点头，“跟港剧一样，叫许sir？啊不是，叫Madam 许。”

许序秩却是看出钟缈努力在装着幽默，于是接话道：“直接叫我许序秩就可以了。”

“序秩？”

钟缈的脱口而出让许序秩呆愣了两秒，这是平时家里人对她的称呼，只是她很快缓了过来，“遵守秩序的秩，遵守秩序的序。”

“那你妈妈是想要你遵守秩序还是不遵守秩序？”钟缈忽然问。

许序秩没回答，只是问了声：“你找我什么事？”

钟缈似乎也想起，“就想和你聊聊天，也没什么。”

“……”

钟缈看了看四周，又低头，想拉许序秩，最终还是没敢，于是一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可以吗？”

许序秩忽然想到自己的外卖，“稍等，”她打开APP，见外卖员已经在送货，于是道：“我点了一个外卖，马上就到了，你陪我回一趟小区，等下吃饭，我请你。”

“好。”钟缈就想能留住许序秩，至于谁请客，吃什么，都不是她所介意的，于是她点点头，“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许序秩特地缓了缓脚步，可钟缈好像就是能跟在她不远的身后，像个影子，让人会忽略，又好像忽略不了。

到小区门口，许序秩刚好接到外卖员的电话，“喂，我在门口。”

只听到急促的刹车声，许序秩很自然的拉过钟缈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眉头轻皱，那外卖员将头盔帽子拉高一些，“你的外卖。”

许序秩接过，“你这样开车很危险。”

那外卖员看了她一眼，毕竟是客户，也不能说太多，要不搞不好能得个差评，于是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好嘞，下次注意。”

他没有拖延，油门一拉，又跑得很远，钟缈看着，“你看，这世上的人，为了一些目的，总是会这样屈从，他明明一点都不想道歉，明明没觉得自己是错的。”

许序秩低头看她，“按理说，以你的年纪，不该想那么多的。”她无法否认钟缈说的问题，当然也看出了外卖员的应付之意，可即便那样，她还是觉得，能劝一次就劝一次，其实归根到底，外卖员这样的行驶方式，对于他自己的生命，也是一种不负责。

可人又是那样，每个人都说，他们能对自己负责，他们可以任性。

一辈子很短，有些人要走，有些要留，许序秩看到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如果说医院是一道人生的关卡，那警局便是另一道，在这个关卡里，许序秩待了太久，有人进有人出，看得多了，很多事也能看开，甚至有人要死，有人要活，她也都能理解。

许序秩能做到便是拥有自己的秩序，就跟自己的名字一样，即便反了，但反了也有反了的秩序，她走得很稳，没有人能影响她，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有规定年轻就不能想很多吗？"钟缈笑，“不过我也只是看起来年轻罢了，你猜，我几岁了？”

许序秩不爱猜，但这次很认真的看着钟缈的眼睛，她现在才发现，对方明明看起来青春的脸上已经洋洋洒洒的跑上了一点皱纹，不多，但还是有些突兀，她哽了哽，“二十？”

钟缈抬眸看她，“人家说我看起来都快三十了，你们人民警察也会撒谎啊？”

“不像，不像三十。”许序秩接上话。

年龄的话题忽然停滞，两个人肩并肩往前走，许序秩手里还拿着那外卖，她看向一间茶餐厅，道：“我知道这家有包间，就这里，可以吗？”

钟缈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进去，点了餐后，许序秩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既然特地等我，肯定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

钟缈低着头，看向窗外，“你们做警察的，说话都那么直接吗？”她说着，头微微转过来，看着序序秩。

许序秩是单眼皮，一双眼睛狭长且大，眼皮薄薄的，显得整个人是那种淡漠感。她脸上不怎么挂肉，鼻子很挺，唇稍厚，这个倒是将她身上那点冷漠感削减了些。

钟缈就这么看着，她二十五年的时光里，好像都没有什么时间去认真看一个人的脸，目标太明确，脚步不能停，于是身边的光景只是光景。

她看到那个唇抿了抿，“是我不太喜欢拐弯抹角。”

“嗯。”钟缈点了点头，坐正一些，“我就是想和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把那条博文弄到热搜里。”

“因为你想让大家去关注这个事件的身后。”

钟缈笑了笑，“这世上有些人，能使用自己手里的权力，得到利益，黑白不分，这些，没人在意，但是我在意。”

“那，那些照片你是哪里来的？”这便是许序秩此行的目的，眼前的女孩太多的秘密，很多事情都不该是她这个身份该得到的信息。虽然说这个案件是是一个公开审理的案件，但关注度其实并不高，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细节照片的存在。

钟缈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筷子，“我去参加了那次庭审，偷摸拍的。”

“那你为什么会关注那次的庭审，你我都知道，每天都有那么多案子在发生，为什么，你就参加了那次。”许序秩肯定的说道。

钟缈抬起头，眼睛轻眨，“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许序秩坐在那，两人的氛围似乎落到了冰点，钟缈没有打开心扉和她聊天，这次的话题显得生硬而没有出路，她扯了扯嘴角，冷淡的回应：“我不信。”

“嗯，”钟缈点点头，而后笑着，笑意从眼角散开，手抵在下巴处，轻轻点了点，“许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可以一并问了。”

“我问，你就会回答吗？”

钟缈眨了眨眼，又微微仰头，“不知道。”

许序秩低头，喝了一口眼前的水，而后抬眸，“你认识那个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