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 第8章 疑虑

许序秩觉得眼前的女孩很神奇，她对这次的事件是承认错误的，但对于律师这个职业，亦或者对对法本身，又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非认同感。

“原本作为我这个职业，我不该这么说，但有时候，法能管束的事情，本就有限，但请你不要因此而觉得法不可用，它永远在那，并且努力在该存在的时候展现它的存在。”许序秩悠悠地道。

很多时候因为证据不足而没法抓获真凶的那些回忆在许序秩的脑海里缭绕，可她为何依然还在这里，最大的原因，便是她永远相信，邪不压正。即便这次，下次都证据不足，但下下次，下下下次，只要她努力，总会有一些恶人被伏法，而这世间，也总会稍稍清亮一点点。

她微微抬头的模样虔诚又真挚，钟缈眨了眨眼，而后低眸而笑，“那你加油，抓到更多的恶人，绳之于法。”

像是幼年时期孩童梦想的祝愿，许序秩看着她，“嗯，我会的。”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门口，钟缈停下脚步，忽然道：“警官，我依然觉得，那样的律师存在在这个世界，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一个伤害。”她说完，手紧了紧，回头离开。

“可你是否想过，你在网上查到的所谓资料，也许，也不是真的。”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钟缈没回头，背影里有些萧索，她微微低头，笑声悠悠，“反正，网上不一直是这样，只要大家觉得是，他就是了。”

钟缈往前走去，刚好碰到丁蕾和小陈从外头回来，丁蕾看了对方一眼，而后马上收回眼，又看向许序秩，一脸幽怨。

“……”许序秩没明白她的眼神，却也没法再和钟缈聊所谓的真与假。

钟缈走后，丁蕾走到许序秩身旁，“老大，你怎么把人家女孩子弄哭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埋怨的语气。

许序秩没回答，只是低了低头，“去工作吧。”

她并不笨，她听出钟缈在埋怨法埋怨不公，而于她，能做到的，便是更好的工作，查出更多的真相，这对于钟缈，亦或者其他无辜的人来说，便是最好的答案。

“话说刚那人竟然是自己来自首的，本来她掩饰工作做得挺好，治安大队要查出来，也有点难。”丁蕾吐槽道。

“嗯，”许序秩自然记得那视频的效果，但她也知道，王新那边已经从路线上大概确定了几个嫌疑人，所以要查出钟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至于钟缈为何来自首，她当然不会乱猜，只是，对于这个女孩的好奇心，又不由得多了一些。

但还有一个事，也同样压在了许序秩的心里，关于张天明的案件追踪中，丁蕾曾经说过那个钟点工的形象，原本她觉得那个嫌疑人会不会和网吧的嫌疑人有些联系，就像如今，她和钟缈的对话中，她也能听出，钟缈对于律师这个职业的失望。

可便是这份失望，又让她觉得原本的猜测是不是也有些有失偏颇，钟缈目前给她的印象，可和杀人犯没有任何的吻合点，何况要杀人，这并不是一个单身女性随便可以操作的事情。

许序秩将对钟缈的所有想法先放到了一边，她将丁蕾叫到一旁，“你上次说，徐望龙在去世前将整整十幢房子卖给了一个业主，你联系上他了吗？”

丁蕾摇头，“没有，那个人不是本地的，也从来没有来住过，地产公司那边留的也不是真号码，我也是无语。”

“没有查不到的事，除非那地产公司不想配合。”许序秩将手头的资料叠好，对丁蕾道：“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去一趟天岁地产。”

“那不是要出差？”丁蕾眨巴了一下眼睛。

“嗯，所以得你去，孙裴不方便。”许序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江市这边毕竟是天岁地产的分部，有些事他们做不了主，既然这边，便去主部瞧瞧，许序秩也很好奇，那个传说中的赵子慧，又是何方神圣。

“可我本来明天要去和男朋友约会……”丁蕾原本也不想说，但她和男朋友是异地，对方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也就待这么两天，许序秩忽然来这么一个安排，她就连下班时间的陪伴也没了，何况，许序秩大概忘了，明天是周六，法定周末。

虽然她没提醒，但许序秩倒是想到了明天是周末，她抬眸想了想，“那就下周一吧，也不急这两天，你好好约会。”

丁蕾感恩的看着许序秩，“老大，我觉得你变了。”

许序秩受不了那种感恩戴德的表情，于是往后退了一些，“把你这种望穿秋水的表情用到你男朋友身上去，别看我。”她又看向孙裴，“和其他人说一下，这周末正常休息。”

“YE!老大万岁！”孙裴看向丁蕾，“谢谢你小蕾蕾。”

丁蕾打了个寒颤，拿起手里的本子就想扔过去，“滚，我是为我自己！”最近因为案件积累太多，周末时常没法好好的放假，所以她原本也只是想自己请个假，如今好，所有人都正常休息了。

许序秩当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徐望龙这边的线得缓缓，那她刚才猜测的某个问题，她便想去看看这周末有没有机会，她低头，看着外卖平台发呆，念想着如果这次再订个外卖，能不能和钟缈再碰个面。

有些疑虑像是扎在皮肤里的细针，外头瞧不清晰，但那种内里的折磨感却能让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

许序秩从来不喜欢忽视疑虑，所以，她想要面对，更想要解决，于是，到快下班的时候，她又跟上次那样，点了外卖，甚至和上次点的店铺都是同一家。

带着一丝期许，她走出警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碰面的人，却是又坐在那个花坛边，许序秩忍住加快脚步的情绪，慢慢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钟缈抬头看着她，眉眼弯弯：“我在等你。”